第32章 貪吃凶獸（二）

  平複好心情，紀樂厭不理會門外小胖的嚎叫和抓門聲，往臥室走去。紀樂厭的腳發軟，走到臥室門口時，想扶一扶門邊的牆壁，誰知，他伸出手才碰到牆壁，整塊牆壁朝臥室裏倒去。紀樂厭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巨大的聲響過後，屋裏漫是灰塵。紀樂厭捂住嘴往後退，這下可好，徹底住不下去了。


  擔心再碰到什麽地方又塌掉，紀樂厭隻好坐在大門後麵，耳裏聽著小胖的嚎叫和抓門聲。紀樂厭坐在門後想了很多事，頭一件便是，屋子弄成這樣，要搬家，而且還要賠房東錢。越想越心煩，門外傳來的聲音讓他更心煩，紀樂厭捂住耳朵，不願聽門外的聲音，他心還沒那麽大，敢繼續同吃人的怪物呆在一起。


  紀樂厭累極，蜷縮著腿閉眼休息，很快便睡著了。等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紀樂厭睜開眼打個哈欠，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頭又痛起來。站起身，紀樂厭拍拍身上的灰，即便如此，衣服還是髒兮兮。顧不了那麽多，紀樂厭走到廚房，好在留了水龍頭給他。


  擰開水龍頭，紀樂厭用清水洗洗臉。值得慶幸的是紀樂厭把手機和錢包放在身上，重要的證件，身份證，銀行卡都在錢包裏。紀樂厭用手抹幹臉上的水，心想，上天還留著活路，沒有趕盡殺絕。


  洗好臉，用清水漱漱口，紀樂厭走向大門，準備去工作。一打開門，便看到小胖窩在門外，紀樂厭冷眼看它。小胖聽到開門聲，忙爬起來，走到紀樂厭身邊，蹭蹭他的腳。紀樂厭抬腳就走，毫不搭理小胖，小胖嚎叫幾聲，默默跟上來。


  走到公交站，紀樂厭站著等公交車。小胖走到紀樂厭身邊不住在他腳邊蹭蹭。紀樂厭完全當小胖不存在，麵無表情地等車。很快，公交車到站，一大群人往車上擠，紀樂厭好不容易擠上公交車。小胖在人群腳邊走來走去，險些被人踩到，它在人群中嚎叫，沒人理它。等到人群都上去公交車，開車司機關上門，公交車揚長而去。


  小胖追在公交車後麵跑，邊跑邊叫。周圍路人都奇怪，哪來的幼犬，追著車跑什麽？馬路上車水馬龍，小胖幾次在輪胎底下逃生，等它跑到路邊，再也看不到紀樂厭上去的那輛公交車。小胖耷拉著腦袋坐在路邊，雙眼哀戚。坐了一會兒，小胖跑到街道邊上，鑽進樹叢裏。


  紀樂厭到車下站，來到寵物店。店裏員工很奇怪地看紀樂厭，紀樂厭有點小潔癖，每天上班絕對把自己弄得幹幹淨淨，可今天，頭發沒梳，衣服有點髒，最主要，那是昨天穿著的衣服啊。紀樂厭沒理員工的目光，走到他獨自的休息室，換上備用的衣褲。


  早上剛開店還沒什麽人，紀樂厭歎口氣，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房東。房東一接通電話，便詢問紀樂厭家裏發生了什麽事，說有鄰居投訴他，晚上弄出很大的響聲。紀樂厭不好把實情說出口，隻說，本想重新裝修一下，沒想到弄砸了。房東沉默很久，說，你養的寵物叫了一夜，害得鄰居都沒睡好。


  一說起小胖，紀樂厭沉默，之後他告訴房東，弄壞房子的部分他陪，而且他會找房子搬走，不會再給鄰居添麻煩。紀樂厭這麽說，房東也不好說什麽。好奇之下，紀樂厭問房東，昨晚房東和鄰居為什麽沒來找他理論。房東回答，不是沒去，而是被門外的狗攔在門外。


  紀樂厭吃驚，小胖那麽小的狗你們還怕？房東驚訝道，什麽小狗，那條狗至少是一條狼狗的大小，凶得很，誰靠近就咬誰。紀樂厭心中一跳，狼狗大小？可三個月來小胖並沒有長大，並且早上看見的時候也還是小不點，那房東昨晚看到的是怎麽回事？


  心裏驚訝，不解，卻也讓紀樂厭更加明白，小胖身上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手微抖，紀樂厭想不通小胖為什麽呆在他身邊，想不通便暫時放下。房子已經那樣，不快點找到房子，他這些天怕是要睡在寵物店。


  翻出電話簿，紀樂厭給人脈廣的好友打電話，讓他幫忙找房子。紀樂厭的好友正是任見，一聽到紀樂厭要找房子，忙說他住的小區三樓還空著一間屋，等他打電話問問屋主，看要不要租出去。能這麽快找到房子，紀樂厭自是很高興，忙答應。


  任見說，隻要一有消息，立馬聯係他。掛斷電話，紀樂厭輕輕歎口氣，房子總算有眉目，其他的事，到時再說吧。整理好情緒，紀樂厭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遠處，一條髒亂潮濕的小巷裏，小胖對麵站著三條凶惡的流浪狗，它們齜牙衝小胖嚎叫，凶悍無比。小胖一點不怕，踱步上前，嘴巴一張，巨大的吸力產生。三條流浪狗急忙轉身欲跑，卻抵不過這巨大的吸力，往小胖飛去。


  小胖猛然想起紀樂厭一再跟它說，不許亂吃東西，它緩緩閉上嘴巴。三條流浪狗從空中跌落，落荒而逃。小胖耷拉著腦袋轉身往前走，它想去找紀樂厭，卻完全沒有方向。


  下午時分，任見打電話告訴紀樂厭，屋主死了，唯一的兒子也失蹤，現在那間屋由物業代管。詳細情況任見電話裏說不清楚，讓紀樂厭直接過去，見麵再說。紀樂厭讓員工看店，打車前往任見說的梧桐小區。


  出租車停下，紀樂厭發現，梧桐小區離寵物店很近，隻隔幾條街，要是真住下來，每天走路去上班也不會遲到。任見在小區門口等著紀樂厭，看到他下車，忙走過來。


  任見搭上紀樂厭的肩，笑嘻嘻地和他打趣。任見出去旅遊了幾個月，兩人很久沒見，這一見有說不完的話。說話有的是時間，先把要緊事辦了，任見打電話給物業，讓他馬上過來。物業還有一會兒才到，任見先帶著紀樂厭上樓，給他說說情況。


  原來那屋子裏住的一對夫妻都離奇死亡，兒子不久後也無故失蹤。時間過去幾個月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屋子自然由物業保管。物業很想把房子租出去，但來看房的人一聽到關於以前住戶的事，沒一個人願意租，尤其成家有孩子的，更是立馬變臉走人。


  紀樂厭以前不信鬼神之說，可自從他看到小胖那般怪異之後，他覺得世上可能真有那些東西。說著說著，電梯到達三樓，任見和紀樂厭剛走出樓梯，就遇到提著小家夥往家裏走的白粼。白粼眼神凶巴巴地瞪一眼紀樂厭，沒搭理他。


  “白粼，等會。”韓封從家裏追出來，叫住白粼。


  白粼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韓封。韓封路過電梯，看到任見和紀樂厭，停下打招呼，“任見，許久不見，你旅遊回來了？”


  任見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早回來了，前段時間聽說你們出遠門了，也沒去打擾。”


  微微一笑，韓封看向紀樂厭，疑惑道，“這位是？”


  “哦，他是我的好朋友，叫紀樂厭。”任見忙為兩人介紹，“他來看房子。樂厭，這位是韓封，303的住戶。”


  “你好。”“你好。”兩人禮貌地互相握手。


  等了半天沒等到韓封過來，白粼極度不耐煩地說，“你到底要說什麽，快說。”


  韓封抱歉地朝白粼笑笑，轉頭問任見，“要來看古柏的新畫嗎？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古柏？那個專畫靈異圖的畫家？”紀樂厭驚詫道，“他住這裏嗎？我是他的粉絲。”


  “嗯，古柏住在301。”韓封點頭應道，“他的新作今天剛剛完成。”


  “我想看。”紀樂厭滿眼期待地說。


  “沒想到你還迷這個。”任見打趣道。


  韓封輕笑，“想看就來吧。”


  紀樂厭忙點頭，任見笑他難得這麽認真。韓封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幾人一起朝白粼走去。白粼已經等得相當不耐煩，看到韓封他們終於過來，什麽也不說，轉身就走。白粼打開301的門進去，紀樂厭疑惑，這個人也住301？和古柏合租嗎？

  幾人進入301，屋子裏到處是畫，他們小心翼翼地找落腳處。古柏坐在畫架前，轉頭望過去，看到韓封，他起身說，“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韓封走向古柏，含笑道，“聽白粼說，你最新的畫作完成了，我來看看。題材是他吧？”


  “是他。”古柏淡淡一笑，說，“那麽美的場景怎能讓他輕易地消失。”


  韓封走到畫架前，看著那副古柏剛剛完成的畫，唇角輕揚，眼眸輕柔，“真美。”


  聽到韓封的話，紀樂厭和任見走過來看，看到畫的瞬間，他們被那種美所震懾。白淨的畫紙上，畫著一片火海，燃燒火焰的地方是鄉下那種瓦房，火焰中有一個白袍男子，他容顏清俊，唇邊噙著笑，眼角落下淚水。男子的衣擺燃著火苗，下半身已消失，盡管如此，他大義凜然，甘願被火焰灼燒。看到這樣的畫，心裏被觸動，佩服這個男子的視死如歸，為這個男子的逝去感到悲傷。


  紀樂厭看著畫中的男子，轉頭看向古柏，隻見古柏低眉看畫，嘴角含笑。紀樂厭有股衝動，他想問古柏，是不是能看見那些東西。緊握拳頭，紀樂厭低下頭，他問不出口，小胖不是鬼魂。


  白粼看到紀樂厭的神情，擰眉，提著小家夥走向前，他一把將小家夥放到古柏懷裏。“小家夥餓了。”


  古柏轉頭不明所以地看白粼，小家夥不是吃空氣嗎？到處都是空氣還能餓？看古柏一臉狀況外的樣子，韓封輕笑出聲，“古柏，你一直忙著畫畫，很少帶小家夥吧？”


  “我。”古柏語塞，仔細想想，好像從生下小家夥後就沒怎麽管他，反正有白粼看著。低頭看看小家夥，古柏接過他抱在懷裏，抱住才發覺小家夥比剛生下來的時候重了些，但明明沒怎麽長大。“畫都畫完了，最近有時間，我來帶小家夥吧。”


  小家夥窩在古柏懷裏，睡得很香，時不時還吐個泡泡，看著實在討喜。韓封笑看他們一家，轉頭對紀樂厭和任見說，“你們不是有事要忙？”


  任見才想起自己聯係了物業，忙拉著紀樂厭往外走，“等我有空去你家裏玩。”


  “隨時歡迎。”韓封向他們揮手告別。轉頭看到白粼和古柏一家人膩膩歪歪，韓封沒打擾他們，輕手輕腳退出301，幫他們關上房門。韓封看了看302的門開著，想來任見他們正在看房子，抿唇一笑，韓封轉身往家裏走去。


  302房裏，紀樂厭和任見在物業的陪同下看房子，他們從301出來的時候，物業已在門口等了一會，不好意思地道聲歉，物業點頭開門進屋。屋裏很幹淨，應該是物業來打掃過，302前住戶發生的事太過詭異，嚇走不少來看房的人。物業實話實說，畢竟要是這間屋子再出事，對他們也沒好處。


  四周轉轉看看，紀樂厭對房子很滿意，至於前住戶發生的事，不阻礙他選擇房子。紀樂厭當場和物業敲定，租下房子，物業十分高興地和他談論價錢，居住多久。紀樂厭打算先住一年，之後再看。談妥價錢後，物業和紀樂厭簽下合同，紀樂厭很幹脆地付款。


  事情辦妥，物業告辭。紀樂厭和任見商量搬家的事，說實話，紀樂厭沒什麽東西要搬，這裏有現成的家具，隻要再置辦一些他需要的東西就成。


  任見十分開心紀樂厭成為鄰居，兩人一起去敲301,303的門，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得知好消息，韓封很高興，邀他們一同來家裏吃飯，韓封熱情相邀，本是高興的事便沒拒絕。


  韓封請他們進屋，說菜不夠出去買點菜，阿度怕他一個人提不了，也跟去。白粼，古柏，紀樂厭，任見，任思緒，坐在韓封家裏閑聊。聊著聊著，任思緒看到桌上擺著的瓷娃娃，覺得很漂亮，“不知道韓封哥在哪裏買的瓷娃娃，真漂亮。”


  看到任思緒打算伸手去摸瓷娃娃，古柏忙出聲阻止，“別碰，萬一弄壞就不好了。韓封很喜歡這兩個瓷娃娃。”


  任思緒收回手，不好意思地說，“抱歉。”


  古柏看著任思緒，點點頭。古柏瞄向站在任思緒身邊一臉不高興的沈清星，沈清星衝任思緒做個鬼臉，扭頭向一邊。仇岩拉住沈清星，不讓她搗亂，那麽多人在，鬧出事不好。


  韓封和阿度買菜很快回來，回來後，韓封進廚房炒菜，阿度洗一些水果給客人。韓封在廚房忙碌，沈清星飄進來，不高興地指責任思緒要碰她的家。鬼魂對自己的東西有著不一般的執著，若是生人碰了很可能被鬼魂報複，奪去性命。韓封聽到這件事，暗罵自己疏忽，今天還好有古柏阻止任思緒，要想個長遠的主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