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為誰散財
木璃從靜茗樓裏出來，便瞧見一旁停著的馬車，隻是感覺不到車裏的人，忙走上前去，也沒等琉賢行禮，走近了便問：“她呢？”
琉賢一時有些愣怔，待反應過來，自家少爺的目光都快要滅了他了，忙答道：“小姐，小姐說她要到街上逛一會兒……”
木璃一聽，鬆了口氣，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丫頭，便隻知道到處跑……
轉念一想，又問道：“她一個人？琉莘呢？”
“不不，還有兩個人，琉莘也跟著去了……”
木璃這才上了馬車，琉賢坐在外麵驚魂未定，拍拍胸口，知禮數如他還是忍不住嘀咕兩聲：“少爺你用得著這樣嗎？小姐又不是被人盯上了……”
“你怎知她沒被人盯上？回府自去領罰。”
木璃的聲音從車簾內傳來，琉賢顫了一顫，沒想到這樣都被少爺聽清了，不由心裏喊苦，小姐，這與你說的不一樣啊……卻也不敢再耽擱，甩開馬鞭往先前輕素離開的方向而去。
木璃見到輕素是在雲坊，雲坊這名字很樸素，卻是京城裏最有名的鋪子之一，各色各式的上等布料、成衣擺滿了鋪裏的架子。
此時輕素正對著一塊白料子細細打量，那料子一看便知道是給誰選的，木璃嘴角的笑意愈發得柔了，抬步進了鋪子，朝著輕素走去……
輕素沒想到琉莘帶著他們進的鋪子都是京城裏最貴的，本不想進去，卻偏偏每回都不小心瞧見一兩樣喜歡的，第一回是一枚紫檀木簪，樣式古樸，瞧著很是端莊，第二回是路過一家藥房，剛巧買到一隻上好的人參，第三回買了一套做功精致的針線，第四回……
好東西都是價值不菲，好在上回讓木璃幫著當了那一屋子的東西，如今我也算是個小富婆了。
一想到這裏，我便不禁感慨，木璃的動作就是迅速，前一日剛與他說過，第二日便把一疊銀票交到了我手上，巧兒現如今還未發現那一屋子東西早不見了蹤影……
我見琉莘已經提了不少東西，想著找家鋪子讓他把東西放下，先歇歇再說，一抬頭便發現麵前的是一家衣鋪。
我回頭看看身後的星風，這小子這幾日長得快，也該多備幾套衣裳了，還有巧兒，穿來穿去便隻那幾套……
這般想著，我抬步進了那鋪子。
巧兒在身後欲言又止，心裏卻已經急得不行了。小姐買了這麽多東西，哪裏來的銀兩啊？
琉莘卻沒有多想，提著東西便進了鋪子，星風看了他一眼，拉著巧兒也邁進鋪子。
這鋪子不是一般的大，衣料也都是上成的，隻是裏麵的人並不很多，我有些疑惑，回頭看向琉莘，後者很及時地給我解釋：“小姐，這家衣鋪是京城裏最有名的衣鋪之一，最便宜的一匹布都夠的上一般人家兩個月的花銷，宮裏的娘娘們是這裏的常客，不過她們出不來，多是送進宮去，親自來這裏的多半是官家子女，也有的隻遣人來取，是以這裏的人並不很多。”
……琉莘這小子，敢情是特地帶我來了這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我最近是發了一筆橫財，可也不是這般揮霍的，若是我拿不出銀兩來，他替我付不成？
隻是一回頭，便瞧見一匹藍色的布料，我也不再計較，拉著星風湊到掛著的料子前比劃打量：“星風，這匹料子不錯，襯得你跟個小公子似的，喜歡麽？”
星風還未開口，此時閑著的店家走過來陪著笑道：“小姐眼力真好，這匹料子是剛到的貨，今年最新款。”
“嗯，這一匹要多少銀兩？”
“一百兩。”
星風一聽，沒表現出什麽，卻還是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算了，我對著他一笑，我是挺愛財的，但也喜歡為了自己人散財，說到底，我總想著銀兩還不是為了他們。
“麻煩把這匹布包起來吧。”
“好嘞。”店家答應一聲，忙讓人把那布取了下來。
“再拿些適合那個女孩子的布料讓我挑挑吧。”說著，我拿手指了指巧兒。
後者一見我指她，忙搖了搖頭：“小姐，巧兒不需……”
“我說你用得著便是用得著。”我擺出小姐的架勢，巧兒一下子便沒了話。
我又給娘和容姨各自挑了一匹，本想給琉莘也買一匹，轉念一想，這小子又不歸我管，沒這個必要。
休息了一段時間，我正打算結了帳走人，卻一眼瞧見櫃台正後方掛著的一匹白色料子，那料子上隱約可見金色的絲線，華貴得很是低調，我不自覺地走過去，摸了摸那衣料，入手順滑，腦中下意識的想象木璃穿上這料子做的衣服時是哪般模樣……
“我也覺著這匹料子不錯，你便買了與我吧。”帶著笑意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還未回頭，腰上已經搭了一隻白皙的手。
來得還挺快呢，我小聲地嘀咕：“怎麽不是你自己買？”
“你剛發了一筆橫財，不用在我身上用在何處？”
我抬頭瞪他一眼，果然見這家夥又戴上了那□□，正痞痞地笑著看我，偏生這樣還有不小的誘惑力，我輕歎一聲，美色誤人……
“掌櫃的，這匹布也包起來吧。”
“小姐，加上這匹布，您要付的剛好是一千兩，您看是現付還是我派個夥計到您府上去取呢？”
我今日頭一回來，這店家從未見過我，涉及到銀兩自然要確認清楚，他的說法很是小心，倒讓我多了幾分好感，隻是，我指著給木璃買的布料：“這一匹布要六百多兩？”
“小姐您看，這布是由上等蠶絲製成，再由坊裏最老資格的繡娘雲娘花了三個多月將金絲一針一線縫進去，您摸上去也能感覺到……”
我同娘學習女紅，如今手藝是不錯，但對這些料子實在是不懂，隻能評價一個好看與否，這店家同我好一通詳解，我聽得雲裏霧裏，也沒好意思出聲打斷他，最後他自己說得累了停下喘口氣，我看準了時機，這才阻了繼續說下去。
我不由鬆了口氣，又覺著有些好笑。
這店家的口才可不得了，但說再多我也隻是一知半解，橫豎我都看上這料子了，方才也隻是因為有些吃驚才開口相問，沒的倒讓自己聽了一趟講座……
想著，我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來遞給他，那店家拿了銀票也不見情緒如何起伏，沉穩地指揮夥計打包布料去了，不禁讓我又高看幾眼。
“這裏的夥計看著都不錯，訓練有素。”我對木璃低語。
“是麽？”他的語氣有些奇怪，我抬頭看他，卻未從他的神情裏看出什麽異樣。
我看一眼正忙活著的夥計：“嗯，今日遇到的夥計好像都不錯。”
腰上的手緊了緊，木璃的聲音有些悶悶的：“知道不錯便行了，別多看。”
不是，這醋壇子也太寬了些吧……
我們談話的當口，那邊的夥計已經幫著把打包好的布匹和先前琉莘提著的東西一起放上了木璃的馬車。
我看著琉莘站在一邊與那店家說著什麽，後者往我們這處看了幾眼，神情有些異樣，我剛要對木璃說這事，那店家已經往這處過來了。
“公子，小姐，布料已經為您裝上車了。”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但仔細聽會發現這裏麵多了些什麽，再看到那店家作揖時彎下的腰，我才恍然，是恭敬，方才那店家也對我作揖了來著，卻不曾這般恭敬。
這變數發生在琉莘與他的談話之後，那麽多半是因為木璃……
上了馬車，我剛要坐下，便被木璃撈進了懷裏，我順勢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開口問道：“你別告訴我，方才的雲坊也是慕族的產業？”
“不是，是我的產業。”
你的產業？
“有什麽不同麽？”
“自然，我的產業與慕族沒有半點關係，完全受命於我一人。”
所以方才我誇那些夥計時這家夥語氣裏的是得意嗎？
“……那今日，琉莘帶我去的不會都是你的產業吧？”
“應該是。”
“不是你讓他這麽做的？”
“我讓他這麽做會不讓他主動掏錢？”
……好像很有道理。
“不過我確實有這個意思，琉莘這小子如今做事當真是留了些心了。”
我想了想道：“你想讓那些店家都認得我？”
“嗯，萬一哪一日我不在你身邊，你可以去找他們。”
“……別說得好像我沒了你不行似的。”
“難道不是麽？”
“自然不是。”
“那今日誰在京臨湖上彈了一首滿含相思的曲子？”
我聽著他的話，不由紅了臉：“你別胡說，那曲子怎麽就滿含相思了……”
木璃低低地笑起來：“你的手筆你說了算。”
我有些氣惱，推了他一把不說話了。
木璃忙捏了捏我的鼻子：“好了，不逗你了，想不想知道今日我與太子他們都談了些什麽？”
我還在氣頭上，拍開他的手賭氣道：“不想。”
“哦，那便算了。”
“……”不是，有你這樣的嗎？
木璃看看我的臉色，笑道：“過幾日你便會知道，如今不說也可。”
不說便不說，我索性閉上了眼，窩進他懷裏補眠。
木璃緊了緊手，幫懷裏的人調整了姿勢，免得馬車的晃動讓她不舒服。轉眼看到放在一旁的白色布匹，眼裏的神色愈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