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火葬場

  陌靈沒有拿起筷子，而是把麵端到自己麵前，緩緩地吸著上麵飄動的氣，可能還沒一分鍾，她就放下了麵，擦擦自己的嘴角，對我說，“我吃完了。”


  我目瞪口呆，“你隻是吸氣而已，哪裏吃東西了？”


  陌靈瞅了我一眼，頗有種歎息的意味，“你真的要好好補補課了。”


  “鬼吃東西也是不吃實體的，萬物皆有靈，鬼的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麽多限製。”陌靈拿起桌子上的蘋果，我以為她是把蘋果整個拿起來，但是她手裏抓著一個蘋果，桌子上的蘋果卻還在那裏。


  她咬著手中的蘋果，指著桌子上那個，“你吃吃看。”


  我拿起桌子上的蘋果，試探性地咬了一口，雖然口感還是那樣，但是已經完全沒有了蘋果的香甜，真的就是味同嚼蠟了。


  “電視上有些東西是不能全信的。”陌靈悠悠地說了句，我點點頭，“你趕緊把蘋果吃完吧，吃完了我還要把你收回來。”


  陌靈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不能就這樣放我出來嘛，我幫你看家啊。”


  “別，我可不想回來的時候讓張向男碰上你。”


  說道張向男，陌靈心裏又是一肚子氣。


  她像是特意和我作對，硬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蘋果，我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最後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飄回到筆的上方。


  看見她氣鼓鼓的小臉，我覺得這樣的陌靈比起之間動不動就一口一個嬌嗲嗲的“峰哥哥”要舒服得多。


  我把她收回來，本來想隨身帶著，但是想了想，還是把她放在我的枕頭底下，枕頭底下還有張向男的木梳子，看見木梳子我心頭又是一熱，美滋滋地想著張向男真是嘴硬心軟。


  火葬場離我們的住處並不是很遠，大概也就隻是十幾分鍾的車程。


  我來到了火葬場，詢問了一下前台的工作人員，“你好，請問張向男小姐是在這裏工作嗎？”


  “不好意思，我是剛來的，我幫您查一下吧。”那是個戴眼鏡的年輕小夥子，臉色有些白，似乎有些虛，他很詫異我，隨後不好意思地承認，撓撓自己的臉，幫我在電腦裏找火葬場的工作名單。


  “張……張向……”年輕人找了遍了職工名單都沒有找到，他對我搖搖頭，“這裏沒有這個人，你……”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您是不是記錯了呢？”


  “記錯？”我疑惑地看著他，但是看見他這番模樣，我心下了然，八成是以為我要找的人不是活人吧。


  我很認真很確定很堅定地和他說，“我要找的人就是在你們這裏工作的人，我確信沒有找錯。”


  “可……可是……”年輕人一籌莫展，這個時候，一位老員工經過，見我們僵持在前台，好心地湊上來，“怎麽了？”


  “這位先生說要找張向男小姐，但是我找過了……”年輕人很是委屈，老員工念著，“張向男……張……哦，張大師，你是張大師朋友啊？”


  我聽得一頭霧水，張大師？什麽張向男竟然成了大師了？

  老員工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崇敬和感激，“張大師的朋友，你先去會客室裏坐一下。張大師現在正在做法事，我等會兒幫你通知她行嗎？”


  做法事？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了， 連連擺手，“沒事沒事，你帶我去看看張……呃，張大師是怎麽做法事的吧。”


  我和老員工聊了一下，原來張向男並不是火葬場的正式員工。


  張向男是機緣巧合之下，幫了火葬場解決過一些不為外人道也的事情之後，就成了火葬場長時間坐法事的師傅。


  一開始有些死者家屬還對張向男頗有微詞，認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做不好法事，後來張向男說中了一些死者的事情讓死者家屬們都通通閉上了嘴。


  “就是這裏了。”


  老員工幫我領到一個靈堂前，我看到穿著一身黑色唐裝的張向男，她把頭發整齊地紮起在後腦用木簪子綰成一個髻，麵色肅穆，動作幹練。


  這樣子跟在家裏那副大女人比起來，幾乎完全是兩副模樣。


  靈堂上很多人都在低頭暗自抹淚，沒有掉淚的人也不敢亂說話，抬頭看著法事的進行。


  所以我的出現並沒有驚到他們，第一個發現我的還是張向男，飛快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但是很快扭頭，對我視而不見了。


  我心裏暗暗告訴自己，一定是張向男不願意被我分心，一定是，她絕對不是還在生氣才不理我的。


  我來到的時候法事已經進行地差不多了，沒有多久，法事就結束了。


  死者家屬圍上了張向男，似乎在道謝，還給張向男遞紅包。


  張向男沒有收紅包，對死者家屬說了幾句，死者家屬又淚眼汪汪地離開了。


  我不禁猜想，張向男到底對他們說了什麽。


  “你來這裏做什麽？”


  張向男走近我都沒有察覺，我反應過來後，舉起手中的飯盒，“我想著你今天中午出門都沒有吃飽，就給你送飯。”


  張向男毫無感情的臉終於有了些波動，從我手中接過保溫袋。


  我見她又不說話，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今天天氣真不錯啊……哈哈哈哈。”


  她無言地瞥向窗外多雲遮月的夜幕，“……我們找個清淨的地方。”


  我眼睛一亮，這是要開誠布公的意思嗎？


  結果張向男所說的“清淨地方”竟然就是火葬場斂房外麵的走廊，隻要稍稍探頭就能看見斂房裏停放的屍體。


  我歎口氣，“你在哪裏吃不行啊？偏偏要來這裏。”


  張向男似乎毫不在意，對斂房傳來的“氣味”一點都沒有感覺，開始大朵快頤起來。


  我見她吃得急了，說道，“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她一愣，臉色一沉，“你不該說那樣的話。”


  我迷惑了，我說什麽了？


  怎麽就不該說這樣子的話了？


  張向男略微惱怒地瞥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飯盒，從斂房裏拿出了幾根香，一邊點起了香，一邊念著，還在我身邊繞了幾圈，“他有口無心，有怪莫怪……”


  幾圈之後，她把點燃的香插在了角落裏的易拉罐中，易拉罐裏已經有了不少香燒生下來的殘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