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餓鬼
“向男？”我見她做完了，才敢吱聲問。
“火葬場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尤其是斂房門口。”張向男端起飯盒，用眼神示意我在旁邊坐下來，“你找我不是普通給我送飯吧？”
“……”我沒有說話，撓撓頭，左顧右盼。
張向男吞下口中的東西，“我不會答應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沒有生氣，也沒有發火，我很冷靜地和張向男說，“我想和你一樣，不是因為一時衝動，我是真的想清楚了。我想救更多的人，如果我有能力，小李就不會出事，李策先和尚秋荷也就不會輕易喪命。他們隻是路人，但是如果哪天是我身邊的人出事呢？”
如果是你出事呢？
我心裏暗暗補充這句話，繼續說，“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這輩子都不會。”
“救人可以有很多種辦法，你沒有必要走上這一條路。”張向男依舊態度堅決。
我咬咬牙，“幹這行是會怎樣？折壽嗎，我不怕。”
張向男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隱隱透著一股悲傷，“有些事情比死更難受……”
我們兩個人都死死地堅持自己的想法，沒有絲毫的動搖。
我心裏痛恨張向男的頑固，又憐惜她對我的照顧。
我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走廊上的燈莫名地忽閃忽暗。
“這是怎麽了？”
我抬頭看了眼走廊上的燈，忽然大腦又是一陣疼痛，想到前麵兩次的經曆，應該是這裏又有不幹淨的東西出現了。
張向男也有所察覺，從唐裝裏掏出一把小巧的銅錢劍，掐了一個口訣，緊握在手中。
我強忍頭痛，四處查看情況，周圍的環境沒有多大的變化，倒是頭頂上的燈閃爍得更加厲害了。
當燈閃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啪”地一聲，燈滅了，我們隻能借著從斂房裏透出的幽暗光線，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防衛。
眼看我們就要禁不住走進斂房，靜悄悄的斂房傳來了“哢啦哢啦”，類似骨頭活動的聲響。
張向男下意識把我護在後麵，緊緊握住銅錢劍，一步步朝斂房靠近。
就在即將踏進斂房時，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影飛快地從裏麵爬出來，張向男反應迅速地用銅錢劍往地上它的方向一刺，堪堪被他躲過。
那個東西一下子又躥到我們頭頂，“卡啦哢啦”還帶著些野獸粗重的呼吸聲。
我聽的是心頭一凜，直覺告訴我，我們頭頂上的東西不是之前所對付的惡鬼。
“刺啦刺啦”燈又開始閃個不停，我借助忽明忽暗的光線看清楚倒趴在天花板上的東西，想著還不如沒看到呢。
那個東西很瘦，瘦骨嶙峋看起來就像是饑腸轆轆多天沒吃過飯的難民一樣，但是他的骨節都是錯位的，和活人完全相反，就連頭也是反的。
它的臉很長，很瘦，嘴巴張得很大， 有點兒像一副名畫裏《呐喊》裏扭曲的人物。
但是這個東西明顯要更加凶猛一點，它黑洞洞的眼睛盯著我們兩個，嘴巴在往下滴著涎，看起來不怎麽恐怖，就是有點兒惡心。
“這是什麽東西？”
“餓鬼，饑餓的餓。”張向男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餓鬼，以防它突然發難。
“餓鬼？那我們是不是隻要給他們吃東西就好了？”我聽過用很多人用餓鬼來罵人，第一次見還有些新奇。
“沒有用的，”張向男緩緩移動著腳步，“他們的餓不是生理上的饑餓，他們再沒有醒悟到自己的罪孽，沒有完全付出代價之前是不會停止饑餓的。
真是該死，他們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難道餓鬼不應該在這裏出現？我滿腹疑慮，現在不是開口的好時機。
“哢啦哢啦”
我的身後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我心裏暗暗念叨，不是吧，抱著希望僥幸的心理回頭一看，差點就和一張血盆大口親密接觸了。
好在張向男反應迅速，反手就往餓鬼的臉上戳了一刀，餓鬼慘叫一聲，瞬間灰飛煙滅。
我一看，嘿，還挺好對付的。
張向男見我放低警惕，罵道，“別傻了，你以為餓鬼都是幾隻幾隻算的嗎？要是真這麽容易，我就不會罵人了。”
“你什麽意思？”
張向男身形一閃，踩在隔壁的牆上，一個飛蹬，躍到另一隻餓鬼的麵前，將他劈成了兩半，然後輕盈地落地。
她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結束之後，才扭頭對我說，“餓鬼……向來都是成百成千出動的。”
我覺得張向男也許隻是誇大其詞了，也許那兩隻就隻是漏網之魚了呢？
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嫩了，“哢啦哢啦”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燈忽閃忽暗的頻率開始變得極高，最後徹底地滅了。
好在我夜視能力還不錯，所以我能看到牆上，天花板上，地上朝我們洶湧而至的餓鬼群。
“還傻愣著做什麽，麻瓜！”張向男伸手把我拉進了斂房，“砰”地一聲把斂房的門重重關上。
她從衣服裏掏出幾張符紙，在門上貼了四張，見我對著門幹著急，“你過來。”
我趕緊過去，她拉起我的手，用銅錢匕劃開一道口子，用我的血跡在門上寫上一道巨大的符咒。
見她寫符咒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我們在這裏，餓鬼不會攻擊外麵的人嗎？”
“如果是那樣，那兩隻餓鬼就不會隻朝我們撲來了。”張向男寫好符咒，輕車熟路地從斂房的桌子上取出繃帶和藥水，給我進行簡單的包紮。
我盯著她認真的麵孔，暗暗警告自己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做春夢的時候，“我們要在這裏等？”
“我對門設了結界，這種等級的餓鬼沒辦法突破的。”張向男信心十足。
我點點頭，既然張向男說沒問題，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可以相信的，但是我為什麽要強調大部分呢？
因為有極少數部分，張向男還是算漏了一點。
“哢啦哢啦”
天花板上再一次響起熟悉的聲音，我和張向男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在了聲源處，斂房的通風口！
張向男當機立斷地抓起桌子上的匕首，我隻能暗暗祈禱木牌的主人這次大顯神威，把這群餓鬼給消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