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渡公

  我捉住棍子的那一刻，我身子一輕，才發現自己沒有落水，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濕，胸腔嗆水的難受也隨之消失了。如若不是手上還握著棍子的一頭，我會以為剛才的所有都是我的幻覺。棍子的一頭自然是笑得得意洋洋的渡公，他露出一個得意忘形的笑容，“怎麽樣啊，年輕人，還是鬥不過我這個老人家了吧。”


  “你——”我立刻放開了棍子，但是渡公比我更快一步地放開棍子，我立刻把竹篙丟在了扁舟上。那隻大公雞不知道什麽時候嘴巴被蒙起來了，撲棱著翅膀來到我的腳邊，虎視眈眈地盯著笑得開心忘形的渡公。


  他哈哈大笑，“你以為現在是你不想當就不當的了嗎？”


  扁舟下的河水依舊溫和平靜，沒有半點的湧流。甚至還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一陣歪風，把我們的扁舟吹到了岸邊。渡公輕輕鬆鬆地躍上了岸，沒有任何歉意地對我說，“上次我也是這麽被人騙過來的，我也不想，但是我實在是有急事在身，實在很抱歉了，年輕人。”


  我試著上岸，但是無論我從哪個方向走，扁舟都能轉向河流的一邊，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辦法上岸，我禁不住破口大罵道，“ 就你有急事我沒急事了是嗎？你個王八蛋，畜生，要是耽誤了時間，我做鬼……我做鬼差都不會放過你！”


  聽到我這麽口不擇言，他連做樣子都懶得做了，直接就黑臉懟回我，“小夥子，你罵人別太過分了。還有，你以為鬼差是這麽好當的？你想當就能當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憤懣地撿起船上的竹篙，“你個老邦菜，老奸巨猾的老妖怪！”


  他“哼”了一聲，不理睬我，打算離開，我立刻解開大公雞嘴上的布條，“來，啄他！”


  大公雞立刻撲上去，鋒利的爪子朝著他的門麵而去，他這次連“哼”都沒有，輕輕鬆鬆地單手拎起了公雞的兩隻腳，笑道，“很好，我還少了一隻雞給我下酒呢，謝了，年輕人！”


  眼看我就要被困在這個扁舟上一輩子了，我急得大喊，“老……老先生，老前輩，是我錯了 ，我不應該態度這麽差，不應該出口罵你，但是老前輩我是真的有急事，你看這樣行嗎？我下次再過來找你i，幫你找個替身。”


  他用鼻子“哼”一聲，：“黃口小兒，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胡謅亂造？”


  “我對著上……我對著閻羅王發誓，我要是騙你，就讓我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就讓我一出去就被惡鬼撕成碎片！”我立即舉起三隻手指，在自己的腦袋旁邊信誓旦旦地說。


  “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我有陰陽眼，我是陰間在陽間的鬼差，我和那些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混的可好了。”如果前提不是他們要趕著追殺我的話。


  “陰陽眼有什麽大不了……”他本來非常地嗤之以鼻，但是聽到我後麵一句，驀然變了臉色：“你說你是什麽人？”


  “我是陰間放在陽間的鬼差，”見對方總算是輕易和我搭話了，我鬆了口氣，“是啊是啊，你看我的眼睛……”我開了陰陽眼，掃了下四周，有些毛骨悚然地發現我腳下的河流原來蘊藏著密密麻麻的許多雙眼睛，他們在水底下發出幽暗的光，沒有任何生氣。


  我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地關閉了陰陽眼，渡公很激動地衝上來，握住我的手臂，“你就是於峰！”


  “啊，是，你認識我？”


  渡公喜形於色，滿臉都是難以置信和難以抑製的激動，“我是向男丫頭的爺爺啊。”


  “原來你就是張向男的爺爺？”怪不得張向男說爺爺一直沒有回來過，原來她爺爺被人捉來當苦力了。然而，我看著那張比我大不了多少，甚至覺得比我年輕的臉孔，我又不是很相信，“你是張向男的爺爺？可是為什麽你……”


  “唉，還不是閻王給鬧得，說什麽要以年輕的麵孔見人，把我恢複成最年輕氣盛的時候，把我給起的夠嗆。”張朝陽說起來，一肚子的火氣，“之前的渡公比我還要更可惡，他在我觸碰到河水，滿懷愁緒的時候，幻化成我孫女掉下水，我情急之中撿起了竹篙，才被那個王八蛋有了可趁之機。”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罵了張向男的爺爺這麽多不堪入耳的話，要是張向男的爺爺告訴了張向男，我估計回去張向男要扒了我一層皮。我心裏這麽想著，張朝陽忽然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兩隻眼睛發出詭異的光，“小夥子……我可是在我孫女的夢裏聽見不少你對我孫女做過的蠢事情……要是你敢辜負我家囡囡，我回去可不會顧於廂林的麵子，直接把你兩個膝蓋骨掰碎，你知道了嗎？”


  我渾身一激靈，忙不迭地點頭，“好的，好的， 我於峰對天發誓，要是以後敢辜負張向男，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行，”張朝陽大手一揮，“你得用你們於家發誓。”


  這老頭子可真夠精明的……我當然沒有任何想要辜負張向男的意思，不過張朝陽老前輩能對我多留了一個心眼，讓我用我們家來發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我，於峰，用我們於家發誓，我這輩子一定不會辜負張向男！”


  張向男爺爺見我如此鄭重其事地說出誓詞，心裏很滿意，但是麵上還是要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 “好，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有任何欺負我家囡囡的舉動，我要讓你們家身敗名裂！”


  我點點頭，“放心，不會的。”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張向男在夢裏還和爺爺說過我，心裏頓時泛著甜，張向男心裏還有我啊。


  張朝陽看見我春心萌動的傻樣，心裏又是為自己孫女的眼光感到質疑，又是為自己孫女的眼光感到開心。他看了眼我腳上和公雞係在一起的紅繩子，皺了皺眉，驀然問道：“你來張家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