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朝陽

  我立刻豎起大拇指，讚許道：“張爺爺，你就是厲害， 單單是看著公雞就知道我去過張家。”


  張朝陽不偏不倚地給我後腦勺一下，“你是要把我當猴子糊弄嗎？這隻雞上麵的腳環都刻張家的字樣，你真當我是老糊塗了嗎？”


  “哪敢哪敢，現在您這樣可是比我年輕多了。”我趕緊解釋道，剛才之所以這麽說，的確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要討好他，把我剛才留在他心目中的壞形象——破口大罵，不尊老，粗俗且愚笨——趕緊扭轉過來。


  “那你還一口一個張爺爺。”他瞪了我一眼，就是這一眼讓我覺得，嗯，年輕的張爺爺和張向男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眼角眉梢，看起來真的是像極了。我笑著說，“那就張哥，朝陽哥？陽哥？”


  張朝陽被我惡心的稱呼膈應到不行，“得了得了，你還不如叫我張爺爺吧。”


  我立即順從地改口，張朝陽又把話題扯到了大公雞上，“你來張家做什麽？”


  “不是我來張家，是張家人請我過來的。”我把當時張季康邀請我和張向男去張家的情形大致說了一下，張朝陽皺起眉頭，“他們請你來過陰？”


  “是啊，張向男說張家往來陰間， 很多都是有去無回，而我有陰間特賜的陰陽眼，所以我可以來去自如。”我理所當然地說道，張朝陽看了我一眼，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傻小子，你被騙了吧。誰和你說你有陰陽眼就可以在陰間來去自如的？”


  “額……理所當然？”


  “那也得等你開了陰陽眼才行啊，你現在這個開眼沒有完全成功，你就隻是和陽間那些擁有普通陰陽眼的人一樣，來去都有難度。”張朝陽沉吟片刻，“好在你遇上了我，我可以帶你回陽間。”說著，就想做法帶我離開。


  我苦笑不得，“張爺爺，暫且不說張家拜托我拿的東西我有沒有拿到手，就是現在……我也沒有辦法離開啊。”


  張朝陽現在才想起來我還被困在了扁舟上，有些尷尬，有些窘迫，然後還有一些疑問和不相信，“你剛才說你可以幫我找個替死鬼，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嘿嘿，當然是真的。”哪怕剛才是假的，現在也不能承認啊。


  聽見我這麽說，張朝陽的臉色又冷下來了，“小夥子，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信口雌黃，陰奉陽違，說一套做一套的投機小人了。你不會這種人的，對吧？”


  “呃，當然，我也最恨這種人了。”完了，八成要被批了，我在心裏耷拉著腦袋，想著要怎麽把張朝陽帶走，怎麽從這個地方找一個替死鬼。眼看張朝陽的眼光越發地犀利，我也開始越發的心虛。


  我們兩個僵持沒有多久，張朝陽身邊的公雞發出了“咕咕”的聲音，我們注意力轉移到公雞上，然後，看見一個垂頭喪氣又分外麵熟的鬼氣餒地飄過來。他看見我，沒有認出我，直接問，“我想到對岸去。”


  我和張朝陽相視一眼，我下意識地把手中的竹篙遞給了他，“你幫我拿一下。”


  貪官鬼想都沒有想地上了扁舟，接過我的竹篙，我趕緊一溜煙地下來。貪官鬼見我如此，似乎猜到了自己的結局一樣，深深地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扁舟上的小板凳上。我心有不忍，回頭，“你是想回去繼續敲鼓？”


  “不想啊，”貪官鬼搖搖頭，苦惱地看我，“但是我也不想劃船啊，我的苦役都還沒有服完，我下輩子會變成豬的。”


  “誰讓你這輩子貪了這麽多錢。”我反問，貪官鬼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我在自己的心裏也歎了口氣，“你隻要誠心悔過，多做好事，你的苦役很快就會結束的。”


  “多做好事？”


  “我覺得給那些窮鬼或者是沒有人燒紙錢的新鬼渡河就是很不錯的好事。”


  聽見我這麽說，他終於稍微打起了點精神，我見他沒有問題了，才和張朝陽一起離開岸邊。張朝陽抱著大公雞，對我刮目相看，“看不出來你還挺會開導人的哈。”


  我嘿然一笑，“也沒有很會開導……”


  “交了不少的女朋友了吧？”


  “額……”


  果然，和張朝陽老前輩說話真的得多加小心才可以，不然時時刻刻就得為自己的魯莽答案送了命啊。


  “你是來替張家在陰間拿什麽東西？”張朝陽想起之前我順口一提的事情，忍不住問道，我不疑有他，老老實實地回答，“來陰間拿長生盒。”


  “你說什麽？！”張朝陽反應非常大，“你說長生盒？！誰告訴你長生盒在陰間的？誰告訴你長生盒可以用來治病的？又是誰讓你去拿這個東西的？”


  他接二連三地問題把我砸的暈頭轉向，我趕緊把我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了張朝陽，包括張向男覺得張老先生的異常以及張季康的詭異表現。張朝陽先是倒吸一口冷氣，“還好，還好，要是真的被你這個傻小子尋到了長生盒，你小子可就犯下大錯了。”


  “怎麽回事？怎麽會犯下大錯了呢？”我迷惑不解地看向依舊後怕的張朝陽。


  張朝陽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你真的是榆木腦袋，難道於廂林之前沒有和你提到過長生盒？一點都沒有提過？”


  我很委屈，“外公一心想讓我遠離這些鬼怪之事，我還是一年前左右才接觸這些東西，更別說張家和於家裏麵的這些門門道道了。”


  張朝陽還想再罵幾句，聽見我這麽說，也隻能把心中的激動化作一聲輕輕的歎息，“我之前就和老於說過，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讓他不要對你幹涉太多，要尊重你自己的意願。可是老於就是不聽我的，我們兩個還因為這個差點打了起來……唉，若是我早知如此，我就應該給老於提個醒，算了，下次見麵我可得好好地和你外公說一下。”


  我很感激張朝陽還記得我外公，雖然外公可能再也不能和他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