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包母

  老陳臉上的表情比剛才還要更加複雜了，我想著老陳是不是有什麽話不好當著我的麵說，但是老陳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對張向男說道，“其實小於來了也好。”


  這話怎麽說的這麽奇怪……我心裏直打突，張向男無意在這些問題上糾纏，她問老陳，“包臣是怎麽出事的？”


  張向男這麽一問，老陳的臉色瞬間變白了，嘴唇微微顫抖，看上去似乎在恐懼什麽。老陳勉強笑，“沒什麽，不過是一次失足從高處摔下來了而已。”


  老陳欲蓋彌彰的說法更是讓我心裏起了疑惑，“你剛剛還不是說包臣的死和向男有關嗎？”


  老陳見自己遮掩的話被我戳穿了，訕訕往後退了一步，“這不是老人家了麽……都開始老糊塗了……”


  張向男微微笑道，打岔道，“別這麽說，你可還年輕著呢。”


  老陳見張向男乖巧順從的模樣，心有不忍，“大師，我和你說幾句話吧。”


  老陳這話的意思就是沒有把我算在談話對象裏，我心裏沒什麽感覺，沒有什麽排外啊的不適，但是老陳和張向男說話的時候，頻頻望向我，這就讓我很不自在裏。我不由得心裏嘀咕，難道包臣真的要過來找我？

  其實我也沒有這麽冷血，要是死的人是另外一個，哪怕是我根本不怎麽認識的人，我心裏都不會這麽冷漠，偏偏那是包臣。之前的不對付和危機感，讓我對他沒有半點好感，但是你要說我真的樂見其成他的去世，這也太說不過去。


  現在老陳帶著有些恐懼和後怕的眼神看向我，我心裏怎麽能不想歪。


  八成了包臣死了都不願意放過我吧……


  我腦袋裏閃過很多種詛咒、冤鬼報複、厲鬼等字眼，神遊物外的時候，張向男拍拍我的手臂，“該進去了。”


  抬頭望了她一眼，“老陳和你說什麽？方——方便告訴我嗎？”


  張向男抬頭淡淡地說，“沒什麽，包臣的母親想請我過去他們家一趟，說是要我主持包臣的婚禮。”


  “慢著……這是……婚禮？”我啞然，然後明白過來了，“你是說冥婚？”


  張向男點頭，“包臣的母親在裏麵等著我。”


  我趕緊拉住她，“你傻啊，你還去什麽去，真不怕被人騙人還幫人家數錢嗎？”


  在我們身後目睹的老陳補充道，“其實小包的母親一開始想請的人是小於你。”


  我警鈴大作，“那就更不能去了，請自己兒子生前的情敵來幫忙，肯定不安好心。”


  張向男微微皺眉，“先看看再說吧。”


  我們走進殯儀館，這個時候有個年紀大概三十幾歲的婦人正在辦理手續，婦人穿著一件看起來就很貴的黑裙子，手裏捏著一條手帕在暗暗地擦著眼角的淚水，雖然眼睛紅腫，但是一點都不影響她優雅的氣質。


  就這麽說吧，她是這個小鎮殯儀館上最不可能出現的人，她這種人一般都會出現在小鎮的八卦雜誌，標題還一定是“XX大亨心肌梗塞猝死，半路二房悲痛欲絕”。


  她注意到我們兩個，抬頭看見我們兩個，紅腫的眼睛水光盈盈。


  她滲出顫抖的手，“你們……你們就是臣臣的朋友嗎？”


  “是的，你是……”張向男試探性地問，“你是包臣的……”


  婦人哀慟地低頭，“我是包臣的母親。”


  “包阿姨你好，請節哀順變。”張向男迅速掩上自己麵上的驚訝，安慰道。


  我也學著張向男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關心話，包阿姨抽抽鼻子，看向我，“你就是臣臣口中說的於大師了吧。”


  我和張向南相視一眼，我遲疑著，擺手，“隻是懂一些，稱不上大師。”


  包母的眼神有了變化，她向我走了幾步，我粗略估量了一下，這個距離她正好可以拿爪子撓我的臉。我暗暗做好心理準備，隻要她的手剛抓上來，我立刻躲開。


  誰知道她忽然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已經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泣不成聲，“我家臣臣性子不好……一定是很經常給你們添麻煩了吧。”


  我發覺我真的是吃軟不吃硬，她要是一上來就直接撓我臉，我對她還能硬氣點，她上來就是道歉，我覺得我反應慢都像是在欺負了她。我趕緊側到一邊，“沒有……沒有……添麻煩也是給向男添了，我都不是殯儀館的人。”


  包母抬頭，她用手帕擦幹淨自己臉上的淚水，“臣臣性子孤僻，從小到大都沒有交過什麽朋友，他在我麵前隻提到過你和向男。我本來還想著，找個機會請你們吃頓飯……誰知道……”


  我看向張向男，張向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安慰了幾句。


  幾句過後，包母才稍稍恢複了正常，麵帶哀色道：“臣臣他一直都是獨來獨往，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他一個人走的孤零零的……所以我打算給臣臣舉辦一場冥婚，冥婚的對象是臣臣已經一個故去的女同學，我想著，無論怎樣兩人都認識……哪怕到了下麵大概也能好相處些吧……”


  她眉頭輕皺，從側麵看過去，還真的和包臣有些相似。隻是，那張臉在包臣臉上就透著些陰柔，讓人覺得不喜；而長在他母親臉上，卻顯得親切。


  張向男沒有說什麽反對的話，輕輕地問了句，“包臣的父親……”


  說到包臣的父親，包母淡定很多，“他在臣臣年紀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這麽多年來都是我一個人拉扯臣臣長大的。”


  這個女人……年輕喪夫，中年喪子，命很苦啊。


  包母收起了臉上的情緒，鎮靜道，“我之前聽殯儀館的人說你們兩個會做法師，我想，那麽你們可能多多少少也會住持冥婚了。我對這些東西不熟，也不知道該找誰，既然殯儀館的人都說你們兩個是好的，你們又是臣臣的朋友，所以……”


  她看著我們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你們如果不答應，也沒有關係的。”


  她都這麽說了，我們兩個要是斷然拒絕，我們兩個心裏頭反而有些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