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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6)

  副統領了。”現在是仇副統領,恐怕不久後便會改口叫仇統領了。


  沈成宣有了新的差事,徐悅風也是知曉的。


  因不在禮侍院當差,沈成宣擔心徐悅風又會尋他,還特意叫遠榮去向四安傳了話,四安知曉後,忙不迭地跟徐悅風稟報了。徐悅風得知這消息時,還納悶許久,怎的換個差事也還如此鄭重特意相告?可到底也受他好意,便讓人帶了口信過去,隻稱自己已然知曉。


  即便隻有這短短幾個字,沈成宣依舊欣喜得緊,又是獨自樂了大半天。


  到了新地方報到,沈成宣勁頭十足。


  禁衛營中大部分是從曆年武科舉脫穎而出之人選入,也有少量靠著家世蔭蔽,被選入其中的,極少有那毫無身家背景之人,因而沈成宣突然加入其中,本就引起多方注意,更何況還是仇虎親自領過來,自然更非同一般,這些同當差的人很有眼色,早將沈成宣打聽得一清二楚,對他倒也挺熱絡。


  沈成宣卻絲毫不覺得有何不適,在外值崗雖有些風吹日曬的,可他卻做得歡喜,很快與同隊的兄弟們打成一片。唯一有些異樣的,恐怕要數周例了,周例身在宿衛營,與沈成宣不在一營,卻同屬仇虎管轄。早在前兩日沈成宣連著下值出宮時,他便有注意到了,隻是沈成宣似乎急著出宮,並未注意到他還守在宮門口。


  可這日,沈成宣卻看見他了。


  沈成宣笑了起來,“周兄,看來你我真是有緣,如今同在宮牆內當差,這往後進進出出,見到的機會可還多得很。聽說你已經成親了,我還未道聲恭喜,今日遇見,便補一補往日失禮處,向你道聲喜了。”


  周例麵無表情,讓身後小兵公事公辦檢查了他的腰牌,就要放行,瞟了他一眼道:“我們身不同營,往後若是有合營協作之時,自當以公論處。”


  他話中規中矩,似乎挑不出什麽錯來,可沈成宣卻仍感覺其中的疏離,無謂一笑,“也是。”


  周例從前對徐悅風有意,沈成宣也曾為此寢食難安過,還使了歪招去對付,如今已經得嚐所願,自不會再多計較。隻是沈承宣見到他,卻也不知說些什麽,方才也不知為何,竟又說起他成親之事,在他看來,恐怕有故意賣弄之嫌。說完這些,沈承宣也覺得頗是沒趣,自顧離去,日後再見到周例也隻當一個尋常人罷。


  周例仍舊恪盡職守,每日用心當差,除去與他同隊之人能看出他與沈成宣之間似乎有些熟識,也並無其他人能知曉,而他對沈成宣究竟抱著如何看法,恐怕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了。


  大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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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便進到了三月,婚期即在眼前。


  徐家已經將嫁妝備妥,大件家具也早打製好了,刷了清香的桐油風幹成型,而各地搜羅的布匹擺件也都悉數運來了洛城,就連自家陶窯產的不少瓷器,杜維新也挑了不少上等品質的物件運過來叫老爺挑選。婚服喜帕等物徐悅風也早已縫製完畢,一進三月,便安心待嫁了。


  不少人家都送了添妝禮過來,定王妃也送來了一對紅珊瑚,徐悅風看了看,品質很是不俗,看起來倒像是宮中貨色,徐悅風很是慎重,定王妃此舉也是在明麵上給了她臉麵,更是讓外人知曉,沈家對新媳的鄭重。


  劉氏也在屋裏給她一一檢查著各處物事,見著這質地上乘的紅珊瑚,也是誇讚不已,“這光澤豔紅奪目,當真是好東西,定王妃送這東西過來,是看重你。”


  徐悅風也知這道理,吩咐著四平,“將這對紅珊瑚好好收起來,到時候放到頭抬去。”


  四平答應一聲,將盒子鎖了起來,使人抬下去好好放置了。


  第二日便要抬嫁妝送去沈府,徐悅風院子裏如今已沒剩幾樣東西,不止是新物件,那些她用慣了的生活小物件也是讓四平挑了些離不開的一並帶走,如今她這屋子看著生活氣息便少了不少。


  這是徐悅風在家裏最後兩晚,徐家整個宅子晚間燈籠如晝,照得整個庭院燈火通明。


  四平進到屋裏,悄悄在徐悅風耳邊道:“沈少爺來了,在後門處呢,讓姑娘出去。”


  徐悅風詫異道:“他怎麽來了?這成親前兩日不能見麵,他不知?”


  “奴婢也是這般說的。”四平解釋道:“隻是沈少爺說不見麵,就隔著門說說話,叫姑娘過去。”


  徐悅風咬了咬唇,他這又是要做什麽?

  四平問道:“姑娘,這去不去?要不要奴婢去回絕了?”


  徐悅風歎了口氣,起身來,“還是去看看吧。”他一向執拗,若是不去,怕是又要翻牆來。


  庭院雖然亮堂堂,可這一路過去倒沒遇上什麽人,大多人都安排去了前院,鋪著牆麵裝扮,守著嫁妝等著第二日抬走,出不得一丁點差錯,得好好看顧著。


  走到後門處,除了一個守門的婆子,更是沒了其他人。


  四平趕緊上前去,與那婆子說了說話,那婆子遠遠看著立在廊下的大小姐,連忙堆笑遠遠避開了,左右這兩日就出嫁了,大小姐都不避諱這些,她一個下人又何必生事呢。


  待人遠遠走了,徐悅風這才慢吞吞走過去,走到門後側著耳朵聽了聽,外頭寂靜得很,一點聲音也無。徐悅風抬眼看了看,四平和那婆子都遠遠避開瞧著,是決計聽不到這邊說話的,便出聲咳了兩聲,她聲音未落,外頭已然傳來沈成宣的聲音。


  “阿悅,你來了?”


  徐悅風見不到人,隻覺得聲音離她近得很,就在門縫後頭,便輕聲答應著:“是我。”


  沈成宣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她,也沒聽到過她的聲音,此時人就在門後,他反而有些結巴了,“阿悅,這幾個月來,你過得可好?”


  徐悅風一頭霧水,怎的就問這個?她卻仍是耐心答道:“自然是好,否則我此時又怎會站在這裏。”


  “那便好,那便好。”


  “你今晚過來,又有什麽事?”徐悅風見他還不說起正事,實不耐煩,先問起來。


  沈成宣這才想起了今晚過來的目的,輕輕敲了敲門,道:“你把門開條縫,我給你送了些東西過來。”


  “是什麽東西?”徐悅風卻沒立即開門,反而要先問清楚。


  沈成宣含糊道:“也沒什麽,你接過去看看便知道了。”


  他話說得含糊不清,徐悅風更不敢開門,“既然沒什麽東西,那非送來做什麽,我不要。”


  沈成宣一急,拍了拍門,聲音也大了些,“你先開開門,我不見你,隻將東西遞給你就是,你看了便明白了。”


  “你都不說清楚,我如何能要?眼看就這兩日功夫,有什麽東西過兩日再給不行,反而此時還要落個私相授受的話柄。”


  沈成宣深深歎了口氣,知她一向如此,看來不說清楚她是不會開門的了。


  “是幾間鋪子宅子,你拿去,添到你嫁妝單子上去。”


  什麽意思??


  徐悅風不解其意,恨恨道:“我嫁妝自有準備,哪需要你給,怎的,臨到這關頭嫌我陪嫁單薄了?”


  “不不不,不是。”聽得聲音嗔怒,沈成宣大急,“我也是怕外頭別人傳話難聽,想讓你的東西多一些,到時候也能少受些非議。”她家再如何,底子也單薄,怎的能跟那些積年富貴的名門相比。


  “你放心好了,這都是我跟表弟往日在外頭胡亂打理的,全是我的東西,跟家裏沒半點關係,隻是我送給你的。”


  他話說得快極了,生怕裏麵的人生悶氣。


  徐悅風聞言,放緩了語氣,耐心道:“你不必如此,父親把家裏大部分鋪子都給我了,不差你這幾間,這東西我不能要,你收回去吧。”她此話並非胡說,徐振鴻怕女兒嫁過去沒有底氣,確實是將家裏大部分的鋪子都給她帶走了,隻留了兩個茶葉鋪子和一個瓷品鋪子,這三個是徐家生意最好的鋪子,留得少卻也不至於讓徐家往後沒了收益,左右阿伏長大還有些年份,慢慢經營著,到時候也有規模了。


  擔心沈成宣不死心,徐悅風補充道:“更何況,這嫁妝單子早已經製好,如今就擺在前廳,裏麵不少人,難不成你讓我當著眾人的麵去添上去?那我要如何解釋著來頭?”


  聽到這話,沈成宣是後悔不迭,為何要今日才送過來。


  “好了,這東西你先帶回去吧,我也要先回去了,若是下人發現我不在,稟到我爹那兒,可會惹惱了他。”徐悅風咬了咬唇,輕道:“你晚間回去也一路小心。”說罷,她便輕手輕腳退了回去,四平見著她身動,和那守門婆子一道過來了,那守門婆子還一臉堆笑,先表著忠心,“大小姐放心,老婆子今晚什麽也沒看到,絕不會出去亂嚼舌根子。”


  四平扔了幾個大錢給她,哼斥一聲,“你清楚便是最好的了,不過就是隔著門說了兩句話罷了,這成親前新人不見麵的規矩姑娘自然是遵守了的。”


  那守門婆子連連應諾:“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打點好這個,徐悅風看了眼那晦暗的後門,這才帶著四平回去。


  沈成宣見徐悅風說完了讓他回去的話便沒了聲音,又叫了幾聲,見始終沒有人回應,知道她是真的不會要了,這才沒精打采退下了這階梯。遠榮候在一旁,見少爺這東西沒送出去,也不敢說什麽,隻將馬牽來,等少爺回去。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這抬嫁妝的隊伍便過來了,因著這成親前兩日兩家親家不能見麵,是以這送嫁妝的差事也落不到徐振鴻身上,好在何如柏二月間便又回洛城了,押嫁妝,便是由他和徐伏風一道,送去沈府。女眷跟妝的便是徐悅風乳娘,她跟著嫁妝一並去到沈府,清點後還要守著不合眼,直到第二日親迎,這工作可是一點都不輕鬆。


  徐悅風的嫁妝整整湊足六十四抬,打頭的由一人單獨捧著嫁妝本出去,大紅綢子紮在上麵,很是喜氣。再後麵,這首抬便是定王妃送的那對紅珊瑚,後頭再是新瓦土坯,象征著宅房良田地,瓦多土少,徐家鋪子多,讓徐悅風帶走的,更多是鋪子,田地還是大多留給徐伏風的。


  隊伍穩穩當當抬著妝奩往前去,徐悅風的首飾並不多,各家夫人送來添妝的一並記在裏頭,頭麵簪子,鐲環佩件不算多,很快便過了。再後頭就是些家具,清一色的酸枝木製成,刷了桐油看著又光又亮,大件的就是撥步床、小榻、案幾、桌椅、箱櫃、小件的也豐富多樣,多寶格、子孫桶、衣架、針線尺頭、鞋襪荷包等等,到最後便是一些觀賞擺件了,各式各樣的瓷器、普通大氣有之,小巧精致有之,閃得人眼花繚亂。


  徐家本就經營著瓷器生意,在這上頭眼光更是獨到,陶窯是有產出了什麽好物件,徐振鴻便會挑好的留著,是以這麽多年下來,也積累了不少,這下全給徐悅風帶走,一擺出去,倒讓外頭湊熱鬧的人大吃一驚,紛紛讚歎不已。


  送嫁妝的隊伍一路穩穩當當將嫁妝送入了沈家,將前廳擺得滿滿當當,何氏捧著那嫁妝單子,與沈家迎妝的人一起,抬進來一樣,便唱過一個,一一核對著嫁妝,待嫁妝全副對完,這才笑意盈滿臉龐互相說著吉祥話,沈家自有人引著他們將嫁妝全部抬去了沈成宣的青澗院。


  留露引著徐家的人一一安置著,何氏認識這丫頭,與她嘴上客氣著,晚間卻不肯去休息,提點著跟過去的徐家眾人要小心看顧著。留露不覺,依舊周到客氣,反而是留霧,頗有些不忿,暗暗道這人究竟將沈家想成什麽人家了,難不成還有人行竊?隻是這大喜的日子,她再憤憤不平也不敢吐露半分,隻得心裏暗暗嘀咕。


  大吉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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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七,大吉,宜開業、栽種、嫁娶,沈徐兩家大婚。


  到了這日,天還微微亮,四平就開始進來叫人了,可徐悅風從未在這個時辰起來過,一時哪裏叫得醒?眼看外頭喜娘已經等著了,再不能耽誤下去,四平沒了辦法,最後還是讓她娘來將徐悅風從床上拖了起來。


  外頭粗使婆子早已經將熱水燒好了,一桶桶的依著順序抬了進來。


  昨晚翻來覆去大半夜才睡下,徐悅風此時腦中困頓得很,讓四平給伺候著沐浴洗漱出來,那眼睛都還沒睜開過,穿著中衣,人軟綿綿的坐在榻上,任由兩個喜娘圍著她給她打扮。


  那兩個喜娘是沈夫人派來的,這大喜的日子一生也就這一回,自然得找福壽雙全又精於禮儀的。那兩個喜娘見徐悅風這還未睡醒的模樣,也實屬正常,這一整日,有得是新娘子累的,早間能多睡會兒就多睡會吧。那兩個喜娘也不多說什麽,手頭麻利準備起來,將開麵的線拉得緊緊的,就往徐悅風臉上招呼著。


  痛!

  徐悅風抖了一個激靈,一下子便清醒過來,見著麵前臉帶喜氣的兩人,此時卻覺得頭目森然起來,當即打了精神,配合著這倆喜娘們開臉。


  那喜娘婆子動作嫻熟給她開著臉,見她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笑盈盈道:“姑娘忍著點,這開臉呐是有點疼,一會兒就好了。”另一個喜娘也笑著附和道,安撫著她。


  徐悅風嗯了一聲,稍稍放鬆了身子,仰著頭讓她們絞著那臉上稀稀疏疏的汗毛。


  耗了大半個時辰才將臉淨完,兩個喜娘又往徐悅風臉上敷了淡淡一層養膚粉,屋裏這才稍稍空閑了些,可沒過一會兒,徐悅風的臉便整個通紅,看著好不嚇人。


  那兩個喜娘嚇了一大跳,連忙給上前端詳檢查著,四平在一旁也見著了,緊張道:“我家姑娘身上就是容易淤青,平時磕了碰了要好久才消,可是與這有關係?”


  “哎喲喂,這可真是麻煩了,趕緊趕緊,去找幾個雞蛋來,冰塊,冰塊有沒有?冰塊若有也取些過來。”那兩個喜娘忙不迭得又趕緊將徐悅風拉了起來,“姑娘這樣子可不能出門,趕緊去洗了臉,敷一敷臉才好。”


  “熱水,快叫熱水進來。”


  “冰塊,雞蛋都取過來。快快快。”


  屋裏頓時又忙活起來,去年才買進來的幾個小丫頭進來這大半年,手腳也麻利許多,聽著有人吩咐趕緊動起來,連軸轉著。


  常瑤一進門便是看到這副亂糟糟的景象,趕緊進了內室,等見到一臉通紅的徐悅風,同樣嚇了一大跳,大驚失色,“阿悅,你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


  徐悅風臉上敷了厚厚一層生蛋清液,又被喜娘用帕子包了冰塊在臉上敷著,話也說得慢吞吞的。


  常瑤趕緊向四平給打聽清楚了,這才稍稍放下心,隻兩眼不錯看著喜娘們給她用雞蛋滾,用布包著冰塊敷。


  又過了小半時辰,徐悅風臉上的紅腫才消了下去,看著又恢複了正常膚色。隻是這麽一大通忙活下來,又出了些汗,臉上又敷了蛋清液,喜娘們怕有味道,便又伺候著徐悅風重又沐浴了一遍。等再梳洗出來坐在鏡前梳發時,徐悅風已然是累了一圈了,可眼看這都還沒出門,後麵還等著一大堆事沒做完,便深覺心傷。


  常瑤在屋子裏打量了一圈沒看見劉氏,悄悄湊到好友耳邊問道:“你那繼母怎的沒見到?”


  “她近日忙著給我準備婚事,前兩日受了寒,如今躺在床上起都起不來呢。”


  常瑤癟了癟嘴,很是為好友打抱不平,如此重大的日子竟然病了?誰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

  徐悅風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笑了笑,安撫著她。


  劉氏的確是托病的,這徐悅風一清二楚,年後青州傳來的喪事,父親已經對她說過了,按理說,劉氏如今是重孝在身,的確是不應當來她這裏的,可劉氏的身份可非良縣人,更是無人知曉她便是劉青雲之女,這孝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守,也無其他辦法,隻好托病了。對此,徐悅風心裏清楚,可外頭人怎麽能知曉這層內由呢?便是阿瑤,徐悅風也是無法對她言明的,隻好牽了牽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等徐悅風已經裝扮完畢,又換上喜服的時候,已經快到了午時,前院裏已經燃了鞭炮,起嫁酒已經開席了,眾人言笑晏晏,喜氣盈門,黃寶黑寶今日也打扮得喜氣得很,脖子上戴了一跟紅綢子,撒了歡一般滿院子亂竄著,徐振鴻擔心今日生人多,怕它們咬了人,趕緊讓阿伏將它們給帶走拴起來。


  覷著這功夫,阿伏也趁機溜到了後院來,看見姐姐盛裝打扮的樣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時愣得沒回神。


  常瑤見著他可愛模樣,捏了捏他的臉,笑道:“怎的,還不認得自己姐姐了?怎麽傻在這兒了?”


  倆喜娘見這男孩子玉雪可愛,知道這是主人家的小公子,也笑著打趣著,“姑娘這一盛裝打扮起來,可與平時的樣子不一樣,小公子怕是還真沒認出來呢。”


  阿伏這才回神,一步一步走到端坐的阿姐麵前,小心抱了抱她,“阿姐。”


  徐悅風心裏一片酸軟,也回抱著他,笑道:“怎的,舍不得我了?”


  阿伏將臉埋在她肩膀上,不願起來,徐悅風見他這賴人的模樣,也不催促,隻哄勸著他,“好了好了,我離得又不遠,往後你想見我就見,怎的還像小孩子一般纏人了?”


  阿伏悶聲悶氣道:“我本就是小孩子。”


  徐悅風隻聽得他嘀嘀咕咕在回話,卻也沒聽得清楚,正想再問問,那兩個喜娘卻開口勸著了。


  “小公子舍不得姐姐也是情理中的,可趕緊起來吧,別把這喜服給弄髒了。”


  “就是,小公子不如先去別處看看,這屋子呀,可忙著呢,看新娘子這都還沒打扮完,到時候誤了吉時可不好了。”


  阿伏聽見這話,這才起身,依依不舍看了看姐姐的臉一眼,這才飛奔著跑了出去。徐悅風心中感慨,眼眶也不由自主盈滿了淚,那喜娘看到了,趕緊上前來勸著:“姑娘可先忍忍,這妝哭花了可還得花費著時間去補呢。”


  徐悅風強忍了忍淚,這才端坐在榻上,任由屋裏眾人圍著她忙活,檢查著最後的裝扮配飾。


  過了午時,這外頭的起嫁酒也差不多了,眾人又等了好一會兒,外頭傳來一陣連綿不絕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傳到後院眾人耳裏,皆是明白,這是沈家的迎親隊伍到了。


  常瑤已經是經過一次的人,此時卻也激動起來,緊緊握著好友的手。本還坦然的徐悅風,此時也被常瑤帶著,開始緊張了。


  沈成宣帶著人親迎,連做了幾道催妝詩進來,連曲子也是一刻不停地奏著,受著沈家各處親友的阻攔。這催妝詩也送到了徐悅風跟前,她與常瑤並頭看了看,倒還頗有文采氣,還真不像他,三道一過,徐悅風才被喜娘攙扶著出了門去。


  行到前院,拜別父母,聽著父親囑咐的話,徐悅風此時再也忍不了淚,終是大哭起來,被女兒這一哭,徐振鴻也淚眼盈盈,隻是顧慮著這場合,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笑著將女兒扶了起來,讓她往後好好敬重公婆敬重丈夫,保重自己。徐悅風漸漸收了淚,喜娘們也趕緊又重新補了妝,這一整套流程下來,已經過了申時,這時間是十分緊迫的了,沈成宣在前廳都等得不耐煩,連連探頭張望。


  阿伏自告奮勇要背姐姐出去,被眾人給攔了下來,這小公子比新娘子小這麽多,新娘子又是盛裝打扮,光頭飾衣飾都不少分量,小公子如何背得起?

  “小公子快別添亂了,仔細把新娘子給摔著了。”


  阿伏被攔了下來,也深知這不是玩鬧的場合,憋著嘴終是放棄了,由何如柏背著她出去。


  何如柏看著書生氣,可手上力氣倒不小,背個人在身上卻一點不費力,穩穩當當隨著指引出去,出了中門,便看到沈成宣喜氣盈盈的站在那裏,身後還簇擁著不少喜慶打扮的儐郎。何如柏沒得空與他說話,跟在他後頭平平穩穩將表妹背出了府。


  臨送上花轎,何如柏這才低聲對著蓋著紅蓋頭的表妹祝福著,“表妹,經此一去,祝你和表妹夫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多謝表哥。”


  徐悅風受了他好意,穩穩當當坐進了轎子裏。


  徐悅風心裏對舅舅一家是萬分好奇,何如柏年節時回了青州,便也將她的喜事帶了回去,那位素未謀麵的舅舅倒是送來了一堆賀禮,隻是他在任上,輕易離不開轄地,而已休沐的外祖父,卻始終不肯過來。何如柏重回洛城時,對此很是歉意,徐振鴻深深歎著氣,安慰著他。徐振鴻心裏清楚,嶽父是極不願意再見他的,可他卻也知道,這事無法責怪到小輩身上去,反而多虧了他,女兒出嫁還有兄弟背著。


  洞房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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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成宣騎著馬,喜氣盈盈在前麵領著隊伍往沈家去,身後的喜樂吹打聲鞭炮聲連成一片,街道兩旁有不少湊熱鬧的人圍著隊伍看著,還有好些小孩子都跟在隊伍後頭叫著、鬧著,花娘也隨手撒著銅錢串子,惹得一陣瘋搶,整個場麵好不喜氣。


  這回府的路不可與去迎親的路重了,因此繞了另一條遠遠的路,沈成宣神采飛揚,笑盈盈地在前麵對著周圍看熱鬧的人致著謝。


  “新郎官,小心新娘子可沒跟上來哎~”


  人群裏不知是誰起了哄,高聲喊了那麽一句,立馬便有人低低附和著,沈成宣騎在馬上到底也沒瞧得清楚誰開的口,隻好微微彎了身子問著在前頭牽馬的遠榮,低聲問道:“花轎到底跟上來沒有?”


  遠榮回了頭,滿臉憋笑,可也終是抵不住笑了出來,“少爺,這花轎哪有會不跟上來的道理?這些人瞎起哄罷了,每回遇見有人迎親總有人說這話的。”


  沈成宣卻不大相信,終是抵不住心裏那股好奇,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麽一眼,周圍圍著的人卻突然大了起來,笑他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紛紛打趣。


  “哎喲喂,新郎官回頭了回頭了。”


  “可不是,看來呀以後在家可要被夫人壓一頭咯。”


  聽到這些,沈成宣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舒服,依舊笑意盈盈地向著四周拱手致謝。而坐在花轎裏的徐悅風可就不那麽好受了,花轎底下的火盆將整個轎子烘得暖暖的,讓她快要透不過氣來,周圍談論的聲音一點一滴透進了花轎裏,蓋頭下,徐悅風揪著手帕,一麵又是埋怨他惹笑話,一麵卻又忍不住地彎了嘴角。


  而在人群中的周例同樣也冷靜地看著這一幕,那滿眼的紅色盈滿他的雙目,卻隻淡然看著隊伍走過。待迎親隊伍走得不見了,蔡安這才拉了拉他。


  “例哥,咱們走吧。”


  周例點了點頭,與蔡安分開了,又到相熟的熟食鋪子去買了些鹵肉,拎著荷葉包回去。


  迎親的隊伍一路上舒緩有度地前進著,總算是卡在吉時進了府。


  徐悅風隻覺得在轎子裏度日如年,外頭做到哪個禮儀節點了是一概不知,直到花轎簾子被掀開了,被人半扶半拉著出去,才算鬆了一口氣。


  沈府的宅子比徐家的大多了,除了各處院子,花園水榭一樣不少,徐悅風蓋著蓋頭路也看不清楚,被人扶著踏了火盆行完拜禮,又將沈府裏外走了一圈,隻走得她雙腿酸軟頭暈腦脹,就連什麽時候迎進了新房都不知曉。直到坐到新床上,徐悅風才總算歇了口氣,規規矩矩坐好,在蓋頭下小心地長長地舒了口氣。


  沉重的蓋頭突然被人挑開,徐悅風的眼前驟然光亮了起來。此時天已黑透,屋裏卻燃滿了燭火照得整間屋子都亮堂堂的,徐悅風低著頭適應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一臉傻像直直盯著自己的沈成宣,抿了抿唇,稍稍移開了視線。


  周圍的夫人婆子們陡然笑了起來,嘴裏說著喜氣話,道是新娘子害羞了起來等等。


  沈成宣從未見過徐悅風這般盛裝打扮的樣子,才挑開蓋頭的時候著實被驚豔了一瞬,瞧見她看了過來,也笑得咧開了嘴。


  兩個喜娘也滿臉笑容,對著兩人蹲了蹲,讓新郎官與新娘子並肩坐在喜床上。沈成宣這才回了神,忙不迭地挨著徐悅風坐了,側著頭看著就在自己身旁的人。


  四周圍著的夫人們又大笑起來,徐悅風被這取笑的哄笑聲和他灼熱的視線看得滿臉通紅,好在臉上敷了厚厚的粉,卻看不大出來,隻是耳朵根早已出賣了她,沈成宣看著那隻紅豔豔的耳朵,吞了吞口水,緊緊盯著不移開視線。


  喜娘在桌前用托盤捧著盛了酒的合巹杯,小心的遞了過來,徐悅風微微移了移目光,看了看那兩隻巹杯的下頭,都打著一個小紅綢結子,中間連了一根短短的鮮紅的線。喜娘將托盤遞到兩人麵前,沈成宣立即取了一隻端在手上,看著徐悅風,徐悅風伸出手去小心拿了另一隻杯子,兩人臉對著臉,離得近近的,徐悅風不敢看他,隻垂著眼簾一口將杯子裏的酒喝了,嗆了一下,死死憋住。


  兩人喝完酒,喜娘接回合巹杯,往榻後隨意一扔,屋裏立即響起一片喧鬧喜慶的恭喜聲:

  “一俯一仰,大吉大利!”


  沈成宣迅速轉過頭,看著身後一俯一仰兩隻杯子,眉開眼笑起來,情不自禁對著徐悅風道:“是一俯一仰。”


  徐悅風看了他一眼,微微垂著頭,規規矩矩坐好,既是專門為婚慶人家做的喜娘,又怎會扔不出一俯一仰來。


  兩位喜娘見沈成宣依舊滿臉笑容看著新娘子,穩坐如山,對視一眼,笑著上前,蹲了一禮,笑盈盈道:“新郎官該出去前頭待客了。”


  沈成宣這才回過神來,見著周圍一些親近人家的女性長輩打趣的目光,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頭,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等人一走,徐悅風這才覺得沒那麽緊張了,小心打量了一下周圍,新房是嶄新的,擺的全是她看慣了的家具,似乎都還能聞到一陣桐油的清香。周圍坐了幾個年長一些年少一些的盛裝打扮的夫人們,都喜氣盈盈看著她,徐悅風小心用餘光看了一圈,正襟危坐,微微勾著唇角。


  “行了,咱們也看完了禮,這就出去吧,新娘子還得沐浴梳洗呢,後頭有的是機會認人。”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頗有輩分的年長婦人,很是慈愛地看了徐悅風一眼,笑著對她點點頭,便帶著一眾婦人們出去了。


  屋子裏除了徐悅風就剩幾個下人,兩個麵生的大丫頭趕緊上前來對徐悅風行著禮,左邊一個開口道:


  “少夫人好,奴婢叫留露,奴婢身旁的叫留霧,是在少爺身邊伺候的,以後就伺候少夫人了。”


  徐悅風微微點了點頭,叫她們起身,“去準備熱水吧,我要先沐浴。”


  兩個丫頭趕緊答應著,起身來,小步幅快速出去吩咐著。


  等人都走光了,屋裏隻剩下徐悅風、四平和乳娘三人,徐悅風這才長長舒口氣,稍稍放鬆了身體,穿了一天的厚重的禮服,裹在身上又熱又粘,頭上沉重的冠飾讓她抬不起頭來。


  “四平,先伺候姑娘卸妝換衣,我去裏頭看著水。”何氏吩咐著女兒,自己去了後頭浴房。


  四平連忙答應著,要將徐悅風給扶起來。


  “四平,先將這頭冠取下來,我動也不能動了。”徐悅風此時連轉頭都盡量避免著,實是頭沉。


  四平連忙小心地將頭冠取了下來,徐悅風這才轉了轉脖子,覺得整個肩背生疼,慢悠悠走到梳妝鏡前,卻被自己嚇了一大跳,早晨間看著還算正常的妝容,此時已經花得不成樣子,煞白的一張臉上紅豔豔的唇,也虧得沈成宣是如何看得入神的。


  四平伺候著她將沉重的禮服換了下來,徐悅風總算覺得渾身舒爽了起來,隻著中衣,轉到後頭淨房去。


  這淨房也是極大的,幾層厚厚的帷幔層次分明將屋子隔成了幾塊區域,各自有著各處的用處,留露留霧並著幾個粗使婆子就伺候在浴桶前,徐悅風慢悠悠走過去,四平趕緊上前,笑著對兩人客氣著說著話。


  “姑娘不適應有人伺候著,兩位姐姐不如先出去等等。”


  留露笑了笑道:“這是自然,少夫人還不熟悉奴婢們伺候,奴婢們就在門外等著,若再要水,通傳一聲就是。”隨即又笑著對四平道:“這位姐姐往後可不能再稱少夫人為姑娘了,已然成了親,還是改改口得好。”說罷便對著徐悅風行了行禮,幾人便退了出去。


  這話說得即使輕巧活潑,暗暗敲打著人,卻一點欺淩的意思都沒有,徐悅風微勾著嘴角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鬆了衣服,趕緊泡進了溫熱的水裏,去除著渾身的疲累。


  何氏戳了戳四平的頭,笑罵了她一句,便也出去了。四平嘟著嘴,不高興的立在旁邊,暗自生著悶氣。


  徐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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