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後台風浪
演員回到後台，大家響起熱烈的掌聲。
秦空擁抱他，“太棒了！太棒了！聽聽外麵的掌聲！現在都不息！”
節目組領導衝上來，一臉惱怒：“怎麽不按本子演呢？公然叫板政策！這太危險了！尺度太大了！還在台上罵人！太低俗了！”
演員懵了，秦空護著，“演得好！你們改的那本子我看了，也太惡心了！”
大家忍笑。
節目組領導抬手抹汗。
秦空笑道：“是陳導要求他們按原劇本演的。”
“什麽？”節目組領導急得轉圈兒，“這是演出事故！你們懂嗎？台上演的本子跟交上去審查的本子不一樣！你們玩太大了！”
大家也緊張起來。
外麵已經響起侯明的聲音。
侯明上台，打個哆嗦，“爺爺！好嚇人！三十兒立這麽可怕？我都不敢哆嗦啦！”
“哈哈哈哈……”觀眾大笑。
常茂道：“三十而立，說的是三十正是人生的黃金年齡，正該成家立業！”
“可是三十多就找不到工作了，還怎麽成家立業？”
“嗨！”常茂一攤手，“那就跳舞嘍！”
兩人身子一轉，往後一揮手——大公雞上珠三角越來越亮，落到側麵舞台上，是一家公司。白領們正在格子間啪啪地敲打著鍵盤。
突然，電腦屏幕一齊卡住！
白領們一陣忙碌，一個人站起來：“我們片區的網絡斷了！周末，負責我們片區的技術員休息了，聯係不到人！修好最遲要到下午！”
所有人都開心地跳起來，一個女白領先跳起了舞。大家看著她，目光越來越亮，都在辦公室跳起舞來。
接著一群人衝到大街上，就跟剛剛停電衝出教室的學生一樣！
一群人像兔子籠放走的兔子，滿地蹦躂！
街上的報刊亭、咖啡座、便利店……
到處都成了他們的舞場。
一群西裝白領，跳起舞來，十分勁爆！十分帶感！
有姑娘直接脫掉高跟鞋，拎著高跟鞋跳舞。
有姑娘扯掉絲巾，在頭上揮舞。
男士們則脫掉西裝，搭在肩上。
或者鬆開領帶，套到路燈杆上，圍著路燈杆跳起了鋼管舞。
一群正正經經的職場人士，突然像野人一樣滿布大街！
雖然亂，但是又有種整齊的感覺。
這才是真正的街舞，不是在地上旋轉一圈，昂著下巴，舉起手，擺出刁刁的表情就算。
其實，這個西裝舞，甚至有點優雅。
男士還是紳士！女士還是淑女！他們隻是放飛了自己！
場麵氣勢十分驚人！
邊走邊舞，音樂也十分熱情。
觀眾情不自禁跟著動了起來！
前麵舞台在熱舞，後台已經亂了套。
“你們後麵的喜劇節目也是按原劇本嗎？”節目組領導問。
大家點點頭。
“你們……”領導急道，“不行！後麵演員趕快熟悉一下台詞，不能按原劇本演！”
“這不是扯嗎？都這會兒了，還改劇本！”
“劇本之前就給你們了啊！”領導氣道，“你們怎麽不按劇本演！”
後台陷入一片慌亂，接著節目組領導的手機響了，然後麵如死灰看著他們。
立刻通過對講機聯係陳映：“陳導！剛剛接到審查組通知，要求後麵的喜劇節目一定要按照修改版演！尤其是馬上要上的那個《關鍵處隻有一步》，不然後果自負！”
後台更慌亂了，大家還沉浸在前麵觀眾裏的熱烈反響中呢，無異於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兩個將上的演員更加慌張，他們根本沒背新劇本啊？
再過一個節目就要上台了！
這才是演出事故！驚天暴雷！
陳映冷靜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不要理他們，都這會兒了！沒看到觀眾很喜歡嗎？”
說完就掐了信號。
節目組急得團團轉！經曆過那麽多晚會，從來沒遇到過直播中途要求換本子的！
當然，本子早已給到演員，教育讚歌，一團和諧！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陳映竟然沒讓演員按審查版演！
節目組都是央視的，他們自然想穩妥。顯然這台晚會尺度太大，就算有陳映擔著，他們也要負連帶責任！而且責任不小！
秦空道：“不要擔心，《關鍵處隻有一步》已經改過了。”
領導們稍微鬆了一口氣。
《關鍵處隻有一步》的兩個演員看看秦空，本子是改過，但他們演的修改版，不是審查版。
因為之前按陳導說的，他們把機關改成了公司，把領導、科員什麽的改成了經理、員工。
但是演出效果，陳映看了，很不滿意！
而且《三十兒立》已經是演公司的了，你隔著一個節目又來一個，重複了。
前麵諷刺效果那麽好，後麵一個拉垮了，觀眾會很失望的！
所以陳映打電話給秦空商量，秦空出主意，把機關改成了協會，領導改成了會長，科員改成了辦公室人員。
很多體製內的協會其實是跟機關掛鉤的，也是事業單位。
所以這個諷刺效果也算達到了。
他們就按這個本子演的。
兩人看著秦空，秦空笑笑，安慰他們：“不要緊張！剛剛《三十兒立》的反響，大家都聽到了！我們是給群眾辦的晚會！一切等到晚會後再說！有我和陳導呢！”
兩個演員點點頭，有底了！
梁安歌看著他，這是要和陳映站在一起了！
節目組也看著他，他們這群央視的辦不好一台晚會，請來兩個年輕人！現在兩個年輕人辦了出來，又把責任全部推給他們擔著！
他們卻在想著怎樣逃脫責任，實在是汗顏！
節目組一位領導說：“那既然《關鍵處隻有一步》是修改版了，那就好好演吧。其他的尺度再大，也大不過《三十兒立》了。”
兩個演員忍笑點點頭，恐怕等下演完又要暴跳如雷！
秦空覺得還是不要欺騙他們，免得他們心髒受不了，等會兒再出點兒事，又幹擾大家情緒，真整出演出事故就不好了！
於是把改動告訴他們了。
節目組驚呆了！
看著他，“秦老師！真就你倆商量？你倆決定？我們完全不頂事兒唄？”
秦空歎氣道：“你們的本子你們自己看看，演出來不是惡心人嗎？我們從群眾中來，我們知道群眾愛看什麽！一切為了演出效果！這才是為人民服務！”
節目組被群眾教育了，集體無語。
“而且你們那版，他們沒有背過。上台真連台詞稱呼都亂了！那才是演出事故！所以，一切按照排練好的演吧！”
節目組一陣沉默！
然後裏麵最大的領導點點頭，看著演員們，“一切有我們，你們隻是演員，一切都是導演組的要求！該怎麽演怎麽演！”
這群陳導的助手們，在最後一晚終於自主恢複成導演組了！
大家鬆了一口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嘛！
何況節目組幾十個人，幾十個高個子頂著！
秦空欽佩地看著他們，畢竟是體製內，他們算是被連累的，能夠在這時候站出來給演員們打氣，實在是難得！
領導拍拍秦空的肩，“這屆新晚注定是新晚史上最受群眾歡迎的新晚！”
大家都激動地充滿信心地點點頭。
其實對於節目組來說，如果按審查組的要求來演，那後麵無異於高開低走。因為那改過的本子他們看了，跟以前一樣，強行升華、煽情教育。
前麵節目嬉笑怒罵，後麵惺惺作態，不被群眾罵死才怪！
所以也算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外麵觀眾的反響多麽熱烈啊！隻要群眾喜歡就行了！
而且節目組也有信心，辦了這麽多年新晚，不管有人有多不喜歡，都沒人敢叫停！全國人民看著，全世界人民看著！大家正歡快呢！沒有人敢讓直播中的新晚停止的！
但過後檢查、問責肯定是少不了的！
龍成在導播室都出了汗。
其實不管找誰來當導演，新晚就是一個任務。隻要無錯地完成就行了，沒有人敢去改變什麽。
除了把老藝術家改成流量明星，一廂情願地爭取年輕觀眾，或者在技術上讓舞台更酷炫閃瞎眼，沒有人敢去動節目內容。
每年有些什麽節目，猜都不用猜！
歌曲，錄好的。小品，思想品德課。曲藝串燒、雜技武術……湯和藥都不換！
反正也就是個年夜飯的背景板，沒有人敢在這塊背景板上重新創作！
後台亂了一陣之後，大家沉下心聽陳導的！
舞台上，白領們揮舞著西裝、領帶、絲巾，仿佛在街頭開一場狂歡派對！
全場舞熱，白領們邊走邊跳，離開這條街。
觀眾又送上雷鳴般的掌聲。
剛剛在《三十兒立》小品裏的酸甜苦辣都隨著這個舞蹈發泄出來，特別爽！
演員們回到後台，都出汗了。
根本不知道後台剛剛掀起了怎樣一番巨浪！
大笑：“跳爽了！好爽！”
秦空恍如什麽都沒有發生，擁抱他們，“太好了！你們把前麵小品的壓抑釋放了出來！其實陳導排節目次序是排得很好的！”
大家都點點頭！
是啊！有張有馳，又笑又哭，就讓觀眾釋放一把。跳累了，鬧夠了，又讓觀眾歇一會兒。
觀眾的心還跟著剛剛的舞蹈怦怦跳動，常茂和侯明又已經上台。
“爺爺，你說剛剛這群人有的也三四十歲了吧？還這麽能蹦躂呢！”
“前麵不是說了嗎？豆，還是老豆能蹦躂！”
“哈哈哈……”觀眾大笑，回味無窮啊！
電視機前的領導們臉都黑了！玩梗還玩兒得停不下來了是吧？再打節目組電話，已經集體打不通了！
要造反啊！領導們拍案而起！
“爺爺。”侯明又說，“這些老年人都這麽能蹦躂嗎？”
“哈哈哈……”觀眾大笑，好想打他啊！三四十歲！叫人家老年人！
“那可不？因為你們年輕的都愛躺平啊！”
“哈哈哈……”
“有時候，年輕人還是要起來溜達溜達。”常茂回頭，伸手，“《關鍵處隻有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