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竹 第六十五章 有人要捉鬼
一架馬車緩緩駛進金陵城,裏麵坐著個青色儒衫的年輕人,頭倚在車壁鼾聲不斷。
其實自打進了城,趕車的老漢就有些手臂顫抖,後來有個一身龍袍的少年人笑著走過去接過韁繩繼續往前,甬道兩側站的是文武百官,喬玉山酣睡車中,少年皇帝駕車去往宮城。
自打開春以來,江河上遊冰雪融化,多處河流改道,整個勝神洲南部水患爆發,遠不止江河大澤周邊,就連那些原本微不足道的小河都水勢暴漲,久久不退。
馬車中的年輕人打從大年初六離開金陵,就再沒有睡過一次覺。
其實按理來說,金丹境界的儒家修士,睡不睡覺都不是多要緊,可喬玉山這回來路上,就是覺得很困。也不知怎的就一覺從宋國睡到了梁國,且與常人似的,睡的極死,外界動靜兒一點都察覺不到。
或許是進入宮城後,馬車不再與先前那般似的巔抖了,車中的年輕人有些不適應,微微張開嘴巴,喃喃道:“梁伯,到哪兒了啊?”
已進宮城,文武百官跟在馬車後麵,近處的自然聽得到喬玉山言語,可就是無人說話。
駕車的少年皇帝笑了笑,輕聲道:“喬先生好好睡覺,蕭磐為你駕車。”
喬玉山猛然清醒了幾分,略微放開神識,片刻後無奈笑著說:“陛下怎麽親自來了?我何德何能讓陛下為我駕車。”
蕭磐搖了搖頭,聲音故意大了幾分,笑著與喬玉山說道:“喬先生為了半洲天下操勞,我駕車怎麽啦?我要是個女的,為先生寬衣都行。”
後方群臣麵色古怪,卻是沒人敢出聲。
誰都知道,打從去年一個北山伯之事後,這位年紀輕輕的一國天子是真正的實權在握,高座金陵城深處呼風喚雨。
起先封了個逍遙王還引起許多人頗為不滿,可後來不知從哪兒傳出,說那位不建王府不領俸祿,甚至就沒露過麵兒,隻把梁國境內名山大澤作為賞賜的逍遙王,是個劍仙!而且還脾氣極差,據說北山伯就是被他打成殘廢,護國真人給他嚇得半年不敢出門。
其實大多數人心裏明鏡兒似的,蕭磐之所以能穩坐龍椅,與那位逍遙王關係不淺。
蕭磐沉思片刻,傳音喬玉山:“喬先生,張大哥何時能回來你知道嗎?說實話,現在我看似什麽事兒都能一言決之,可事實上還有大半修士勢力在母後手中,若是張大哥久未出現,我這邊兒難免會有有些宵小暗中做些小動作。”
喬玉山暗自笑了笑,這位小皇帝不管打著什麽小心思,隻憑願意在自己這邊兒顯露修士身份,就能看出,他決計不會是個碌碌無為的皇帝。
“陛下,其實有一言,我一直想跟你說。”
龍袍少年笑道:“先生不說我也知道,就是怕你和張大哥的家鄉事情把我們梁國拉下水嘛!可是喬先生,當年張大哥能為我一人,把越國太子打個半死,如今我總算手裏有了些力氣,憑什麽不能幫張大哥一把?”
儒衫青年歎了一口氣,他又何嚐不是一直在找尋背後真相?隻不過治水以來,將八處大澤與無數重新現世的古水都走了一遭,愈發讓他覺得家鄉之事之深不可測。小皇帝重情義是好的,可實在是未來之事不可測。
喬玉山傳音過去,笑著說:“他從小就是個愛管閑事的人,走一趟瞻部洲又不曉得要帶回來多少小家夥。你能想著幫我們,是情理之中,可是你得想想,日後若是真的水落石出,梁國百姓會不會受到牽連?”
蕭磐沉默片刻,忽然咧嘴笑了起來,也不再傳音,而是大聲笑道:“喬先生,我覺得我們手中的梁國,我們的梁國,是經得起大風大浪的。”
馬車中的喬玉山微微一笑,這小子也夠強的。
後方群臣也都是笑了起來,他們很開心,方才陛下說的是我們的梁國。
蕭磐忽然麵色古怪,未曾傳音,而是轉頭把腦袋伸進去馬車,看著那一身青色儒衫的年輕人,笑嘻嘻道:“喬先生,我前幾天聽密探說,燕地一個山頭把宋國的小王爺手臂斬了,有個自稱趙長生的嫂子的紅衣女子,一路禦劍到那座山頭兒,幾乎把那座山砍平了。你說張大哥怎麽那麽厲害呢?上次見那個紅衣姐姐,還是個冷冰冰的女劍仙,下次再見就要叫劍仙嫂子了。”
喬玉山搖頭一笑,心說小子真雞賊,這會兒在不遠處肯定有窺探二人言語的修士,他懶得計較罷了。打架再比不過那家夥,以我喬玉山一身浩然之氣,幾巴掌拍不死個擅長藏匿的金丹期的老家夥?
隻是轉念一想蕭磐的言語,喬玉山不禁嘴角抽搐不停,他歎了一口氣,搖頭道:
“你這個算啥?我先去路過洪都,去看了何姨,見到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他管你張大哥叫爹!”
蕭磐聞言一怔,也是嘴角抽搐,訕訕縮回腦袋,看著前方宮殿,喃喃道:
“厲害啊!”
……
那天夜裏一襲白衣離開了破道觀,留下了三個女子,一個活的男子,一個死了的男子。
曾暖心情極為複雜,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從前何園上趕著追求自己,而自己好像也隻是對他感官不差罷了,並沒有那種喜歡。可是親眼看見他被一劍斬落人頭,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極其難受,但是想要哭時,卻又半滴眼淚都流不出來。隻能將那屍體拚湊在一起,坐在一盤看著那麵色驚恐的頭顱怔怔失神。
這位梓舟島主的親傳大弟子,喃喃出聲,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孟雙雙,“你說,我到底喜不喜歡他?他活著時我其實並沒有那種感覺,可死了,心裏莫名其妙很難受,卻又不是太難受。”
孟雙雙一時之間不知怎麽去寬自己師姐的心,皺著小臉想了大白天,然後才歎氣道:“姐!畢竟是從小玩兒到大的,他可以無情無義,我們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照我說啊,你半點兒沒有喜歡他,就是跟個普通朋友忽然間沒了似的,有些傷感罷了。”
一旁摟著王浪的女子淡淡出聲:“師姐,雙雙師妹,我能求你們一件事兒嗎?”
孟雙雙翻了個白眼,轉去坐在火堆旁邊兒,半句話也不說,隻是氣呼呼的撇著嘴。
其實這個孟雙雙心裏不恨王浪,因為他能以自己性命救下黃朵,說明他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可孟雙雙也不知道怎麽啦,就是有些不高興,覺得黃朵師姐傻傻的。
曾暖憋出個笑臉,溫柔道:“你傻不傻?他都能為你這樣了,我們又能說什麽?再說那個劍仙都沒殺人,我們何必怪他。”
抱著王浪的女子淚花湧出,哽咽著說了個嗯字,之後她輕輕捋著王浪頭發,輕聲道:“你可千萬別想著找那個劍仙報仇,他沒錯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先前那些肉麻的話,都是你說來騙我的嗎?其實我一直知道的。”
坐在火堆旁的女子歎了一口氣,那位先前自稱張別古,後來又說自己叫趙五羊的家夥說的對。
好些事兒不是自己想得到就得到了,而是別人想給他而已。
黃朵明知道那些肉麻言語是假的,可她聽到了還是會很高興。非要問個為什麽,其實也很簡單的,喜歡罷了。
……
張木流一行人終於走到了個城池,不算小了,就是感覺人很少,街上十分冷清。
張木流在一個路邊兒茶鋪子要了一碗水,這地方想要買酒可是不容易,而且,得虧張木流不愛吃肉,若不然找個有肉的飯鋪都很難。
這會兒走來一個中年僧人,自稱是什麽地方的個觀音寺來的,要與茶鋪老板討一枚通寶錢,那老板十分爽利,還怕一枚通寶錢不夠,硬要塞給僧人一枚五銖錢。可那中年僧人死活不要,說為的不是錢財,為的是集讚天下善念。
這會兒僧人過來張木流這邊兒,視線依次掃過額頭貼著符籙的妖苓,還有白麒麟與樂青,之後雙手合十微微躬身,笑著說:“小僧路癡,與施主討一份善念。”
妖苓噗呲就笑了,被張木流瞪了一眼還是沒起什麽作用,雙手捂著嘴巴,支吾道:“噗!路癡?哈哈哈哈……”
那僧人見張木流不曾言語,便淡淡一笑,“沒有錢財不一定沒有善念,施主覺得呢?”
白衣青年從袖口撚起一枚五銖錢,遞給那中年僧人,笑著說:“那我就與大師傅多買幾份善念如何?”
僧人問道:“善哉?”
白衣青年笑著說:“善。”
僧人不再言語,而是笑著接過那枚五銖錢,又從懷裏取出一枚佛珠,微微轉身遞給妖苓,笑著說道:“善念可不是買的來的,得一步一步修出來才是。”
妖苓看了一眼張木流,後者笑著點頭,這孩童模樣的女鬼才接住佛珠,兩隻手將那佛珠搓了一通,又拿舌頭舔了舔,或許覺得味道很好,一把丟進嘴裏,咕嚕就咽下去了。
僧人這才開懷大笑,轉身離去,口唱:“啊彌陀佛,果真善哉!”
劉工一頭霧水,小聲問道:“師傅,這人咋回事兒啊?怎麽怪怪的?”
張木流笑著說:“這人可以被稱為和尚了。”
肩頭的白麒麟也是十分疑惑,傳音問道:“這小鬼修咋回事?道門符籙不怕就算了,怎麽連這佛意四溢的珠子吃下去都沒事兒?天下最克鬼修的,不就是這兩類修士嗎?”
白衣青年丟了三枚通寶錢在桌上,起身緩緩離開,劉工緊隨其後。
青年淡淡開口:“心中沒鬼,鬼也是人。心中有鬼,人也是鬼。”
已經走了極遠的僧人忽然大笑起來,自言自語說了句我佛慈悲。
張木流也是笑意不止,這是他這輩子碰到的第二個能讓自己不討厭的佛門弟子。
第一個是豆兵城的酒肉僧人不明,第二個便是這遊走四方,卻偏偏叫做路癡的家夥。
白麒麟適時潑了一盆冷水,“跟我說這些?你就不知道你們儒家那位先賢是遇麒麟而生,遇麒麟而死的嗎?”
張木流撇嘴道:“我又不是儒家弟子,跟我說這些幹嘛?”
白麒麟氣得牙癢癢。
想來想去,張木流還是帶著幾人離開城池,繼續北上趕路。巍國境內佛修眾多,這又帶著妖又帶著鬼的,要是碰到個拎不清的非要斬妖除魔,便又是一通糊塗事兒。
方才那路癡絕對境界不俗,雖說打起來沒什麽好怕的,可幹嘛要打?與其說掏了一枚五銖錢買上一份善念,不如說買了一粒佛珠讓路癡試探妖苓。
巍國境內全是僧人,又怎會任由一個元嬰境界的鬼修在深山害人?妖苓雖然年齡不小,可心性與模樣差不了個多少,都是小孩兒。曾暖所謂的禍害方圓,更多是這個小丫頭一個人太無聊了,跑去附近村莊嚇人而已。久而久之,便會有些膽子大的鄉民跑去山中,想看看那自稱妖苓夫人的女鬼到底是個啥模樣,自然會被妖苓戲弄一番。
至於那晚看著想殺黃朵,張木流也知道,她就是想看看那兩個青衫男子心腸到底有多壞。隻是王浪忽然暴起,幾乎是自己湊去妖苓手臂的。所以即便殺人了,也是失手殺人,隻不過那小丫頭見王浪推開黃朵後,壓根兒就再沒起殺他的心思,隻是想著好好給那個油嘴滑舌的家夥一個教訓罷了。
若非如此,即便劉小北說了留住妖苓,張木流也不會留她。
最讓張木流有些生氣的,其實是女鬼想看人心,想著戲弄一番那幾個境界低又不禁打的年輕修士。
所以才會有遊方給她開了個“天眼”。
一路走出城池,順著一條不知名河水北上,妖苓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嘟囔半天,張木流握住拳頭嘎嘣兒幾下,她才撇著嘴繼續走。
這會兒她忽然蹲下來,對著貼在自己額頭的符籙噗噗吹氣,模樣可委屈了。妖苓皺著笑臉問張木流:“你要把我帶去哪兒嘛!我又沒害過人,最多就是吃個山裏跑來跑去惹人煩的老虎黑熊,大不了以後我不吃肉了嘛!”
說著便眼淚汪汪的,哽咽道:“我都死了三百多年了,就被個壞人騙去過一次跳河城,回來後就再也沒出過那座山,你把我帶到這麽遠的地方,我想家了。”
劉工嘴角抽搐,心說怎麽連一隻鬼都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子天性嗎?看來以後得少找幾個媳婦兒了。
張木流一腳將其踹飛,青衫少年人掉進河裏,濺起一片兒水花兒。
其實把這小丫頭帶走,張木流也覺得挺沒道理的。無奈隻能將心神沉進水殿,與劉小北問道:“劍仙姐姐,聽到了沒?我咋回答人家?”
那女子劍仙懶洋洋躺在椅子上,笑嘻嘻說道:“你就說你要帶她去你家鄉,那兒有特多好玩兒的好吃的。”
張木流隻好把那句話照搬過去,沒想到剛剛說完,妖苓猛然間就站起來,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伸手把額頭上的符籙拍了拍,又蹦又跳的就往前走去。
白衣青年目瞪口呆,那一身黑衣的女鬼小姑娘回頭疑惑道:“走啊!等啥呢?趕緊去你家鄉,咱吃好吃的,玩兒好玩兒的。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哥哥了哦。”
劉工雙手扶在河岸,鬱悶道:“剛才不是還想家嗎?”
妖苓眼珠子滴溜轉圈兒,嘻嘻笑道:“想個錘子!既然我哥哥家鄉有好吃的好玩兒的,我還回去幹嘛?吃蒼蠅啊?你小子真笨。”
張木流以手扶額,得!又多了個腦子有窟窿的家夥,怪不得劉小北喜歡她。
正說著呢,白衣青年忽然眯眼看去前方,白麒麟身形暴漲,變作個丈許高的白鹿,樂青打了一路盹兒,這會兒使勁兒打了個噴嚏,縱身上前恢複真身。
濕噠噠的少年人拔出背後風泉,護住了其實不用他保護的妖苓。
而小姑娘則是左看右看好一通,之後一把推開劉工,走到張木流身後扯了扯其袖子,咧著嘴角露出個難看笑容,輕聲道:“你還是把我交出去算了吧,他們肯定是來捉鬼的,你打不過的。”
張木流一把撕掉妖苓額頭的符籙,這會兒他也有些喜歡這個名副其實的小鬼了。
符籙被撕掉,妖苓連忙捂住額頭,嘴裏不停念叨著:“撕掉了,漏氣了,要漏氣了!”
青年啞然失笑,一隻修長大手捂住小丫頭腦袋,聲音十分溫柔:“放心吧!他們可不是來降妖除魔的,你乖乖待著就行。”
小丫頭有點兒不敢置信,輕輕拿開捂住額頭的雙手,隻是瞬間又捂了回去。她咧嘴笑道:
“讓再長一會兒吧!”
張木流哈哈大笑,並指一道劍氣橫掃過去,前方道路光華碎裂,仿佛一道透明帷幕被劍氣打碎掉了。
隻見那道路遠處站著六個道袍男子,前方三個修士笑容陰翳,後方三個年齡大也境界高的修士眼神憐憫。
那三個看著年輕些的,張木流其實認識,曾在有舍山饒過其性命。
當時叫罵最多,受傷最重的分神修士,其實很年輕,長得老成罷了。陳藥公說了那是煮麵潭一位大人物的後代,叫呂攪。
呂攪眯著雙眼,笑意不斷,傳音道:“我還真沒想到你有膽子往我煮麵潭去。”
說著麵色一變,做出一副道人模樣,對著張木流怒喝道:“大膽狂徒,光天化日竟敢帶著妖魔邪祟行走世間,今日我冀山修士便要捉妖再捉鬼!”
張木流搖頭一笑:“有那本事?”
一襲白衣身旁忽然多處兩道身影。
白衣背著不惑,青衫身負遊方。
最左邊兒的黑衣青年緩緩抬起右臂,少年劉工背後劍匣猛然破碎,一道青光瞬間掠至黑衣青年身前,黑衣張木流一把握住劍柄,笑容燦爛。
竹麓重鑄以來,首次對敵!
白衣張木流看向樂青,笑道:“你境界最高,挑個煉虛?”
樂青甩了甩狗頭,轉頭看向白麒麟,淡淡說道:“白姐姐怎麽看?”
白鹿未曾說話,瞬間衝向那個煉虛境界的老者,她已經做了選擇。
張木流搖頭一笑,衝向個合道巔峰,卻被三個分神境界攔住。
剩下二人可還未說自己姓甚名誰呢,其中一人此刻一臉笑意,搖頭道:“一分為三,又有多少戰力了?聽好了!小爺姓……”
還未說完,一道炙熱劍氣斬出,三人身形瞬間粉碎,唯有個呂攪的元嬰借助法寶已經不知逃去何方。
白衣張木流淡淡道:“對你姓什麽著實沒什麽興趣。”
於是此地隻剩下一位煉虛老者,三個中年合道巔峰。
白麒麟已經挑了那個煉虛老者,張木流左看又看,選了那個合道巔峰,手使長劍的中年人。
樂青無奈至極,這兩個家夥,一個挑境界高的,另一個挑了個劍修,反倒給自己這個我方境界最高,留了個最弱的?
白麒麟恢複真身,周身刀劍光束縱橫交錯,斬的虛空盡是破碎。
那個煉虛境界的老頭兒撫須大笑,“老夫今日得多個了不得的坐騎啊!”
樂青氣勢暴漲,原本的一身黑毛兒褪去,轉而變作五色,它仰頭大吼一聲,似狼又似龍。緊接著看向那合道境界,兩袖符籙的中年人,笑著說道:
“你樂青爺爺在此!”
而張木流一分為三,三人各持一柄長劍圍著那合道劍修。
白衣青年咧嘴大笑,“看來今兒個得劍斬合道劍修啊!”
對麵的中年人歎了一口氣,微微搖頭,手中多出一柄亮銀短劍,隨手斬出一道劍氣,好似橫推過去,將天空中的雲朵都齊齊逼退。
白衣劍客往前一步,同樣以不惑斬出一道炙熱劍氣。兩道劍氣互相碰撞,一時間悶雷炸響,原本被推到張木流身後的雲彩又被推回去,在兩道劍氣相互抵消下如同被人拿著棍子一通攪拌,變作螺旋狀。
一旁的樂青一爪子抓去,一道不比不惑烈焰弱幾分的火焰掠過,將拿符籙修士打退數百丈。
他還有空轉身打趣張木流,“我算是服了你小子了!境界雖然最低,動靜兒卻是最大。”
遠處的妖苓盤腿坐著,張木流說了讓她乖乖待著,那就乖乖待著。
她看向劉工,喃喃道:“不是說捉鬼嗎?怎麽老是纏著他啊?”
劉工無言以對,隻能抬頭看著半空戰場,唉聲歎氣不止。
其實少年人這會兒一直在想,要是世間的鬼都似妖苓這般,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