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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在人間 第八十一章 有俠氣

  海上有五人踏波而來,都是人族修士,合道境界,皆是一身黑袍。


  西牛賀洲曆來妖族眾多,這天下如此廣袤,也就隻聽說過牛賀洲有妖族開宗立派,且沒人說過什麽,好似天下人默認的事兒。


  一襲白衣微微彎著腰,雙手重疊拄劍,看著那一行人到來。


  背後張瀾蹣跚走出,苦笑著說道:“張公子,你們何苦來哉?沾上這事兒,就等於與牛賀洲的一處宗門為敵了。”


  張木流淡淡一笑,也不知到底是對著張瀾說話呢,還是對著張寒漱說話。


  “犯了錯就得認,不願去自找理由開脫,我覺得極好。但若是自以為是的想讓家人好,那才真的是錯了。”


  那幾個黑袍男子靜靜站在一旁,半句話也不說,好似事不關己。


  張木流笑道:“大老遠跑來,不說幾句?”


  為首的一個黑袍人笑問道:“劍修?”


  說罷便一拳砸來,張木流拔出遊方抵在身前,身形往後橫移十餘丈。


  那個黑衣人接著笑道:“我平生殺人極多,殺劍修最多,看來今日還能再多一把好劍。”


  張木流活動了下脖子,手腕翻轉,隨手挽了幾個劍花兒,對著那五道黑袍說道:“看來你們當中沒有劍修?那你們不如一起上吧。”


  說著便揮舞手臂,一方巨大雷電囚籠將五個黑袍人籠罩,這便是在朱克詠手裏學來的五雷大陣。


  可不止這麽多,一襲白衣忽然分出二十八道身影,每七人各占一方。雷霆囚籠中又一道四象劍陣。


  五個黑袍人被圍在其中,方才說話的黑袍人眉頭微微皺起。


  見過劍陣,沒見過這麽詭異的劍陣。


  晉入分神境界,一招雷霆囚籠便能略微阻擋這些合道修士,如今外加一座從巳十七手中學來的四象劍陣,對付五個合道境界不太容易,分出一個卻是不難。


  為首的黑袍人猛然心驚,因為他們五人,有一人消失不見了。


  隻聽得大陣當中傳來張木流聲音,笑著問道:“張瀾砸了你家鍋了?窮追不舍二十年,直到如今還要置他於死地?”


  黑袍人皺眉道:“大鬧我宗門,這個罪過還不夠大嗎?”


  好一個宗門威風!


  南方七宿率先出劍,七道白衣身影皆是手持不惑,以無名真火夾雜劍意斬出,頗有一副焚天氣象。


  剩餘三個黑袍人施展水法抵擋,雖是真火不沾身,卻也難以作勢反攻。


  為首的黑袍人手中憑空多出一柄長劍,竟是不輸於劉工那柄風泉。


  那人大喝道:“破陣前先告訴你我叫什麽,若你今日僥幸不死,來牛賀洲找袁路尋仇便是。”


  黑袍人自稱袁路,並未幫著三個同伴攻向朱雀方位,反倒是轉身一劍,直劈向腳下。


  隻聽得一聲哀嚎,這四象大陣轟然破碎,四方白衣盡皆消散,有個黑袍人被袁路一劍攔腰斬斷。


  他張木流破巳十七的劍陣,能想到中土黃龍,合道境界的袁路也不是傻子。


  隻不過,正因為不是傻子,才會被算計。


  巳十七的五方大陣都隻能困人,遇襲還擊罷了,他張木流有那麽大本事讓南方朱雀主動出擊嗎?

  事實上這座四象大陣隻是幌子,實實在在存在的就隻有個朱雀小劍陣。


  先前消失的黑袍人被不惑圈禁在大陣正中間,該是中土黃龍所在之處。待袁路一劍斬出,張木流再撤去不惑便是。


  袁路此刻眼神冰冷,看到那一襲白衣笑咪咪的站在一旁,手提個朱紅酒葫蘆飲酒不停,他眼神變得愈加冰冷。


  “年輕人,不找死就不會死。”


  正說著呢,身邊又有一人消失不見,可那白衣青年還在眼前,笑咪咪的喝酒。


  袁路再不敢貿然出手。


  外界看熱鬧的圍了一堆,張寒漱的酒鋪裏,飲酒之人盡皆出來,看著半空中一道雷霆囚籠,一個年輕劍客對陣五個合道修士,現在成了四個……不,三個了。


  自打張木流祭出那明暗八卦的雷霆囚籠,餘錢就把手心的兩口痰擦幹淨了,有些打臉。


  張瀾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柄長槍,想上去幫忙,卻被清涼女子攔住。


  張寒漱沉默半天才說了一句:“老家夥,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又要去送死?以你現在這身板兒,上去就是給那個小子添亂。”


  中年掌櫃的隻好作罷,隻是抬頭看著張木流,心中羞愧無比。


  張寒漱元嬰境界而已,竟也想上去湊熱鬧,但給龍大攔住了。


  這個又當說書先生,又上趕著認少爺的家夥,空有合道境界,卻半點兒不通打鬥。可以說他活了萬年了,就沒打過一次架。


  挨打當然是有的,縮進龜殼便是。他那一身龜殼兒,堪比神靈披甲。


  龍大雖然打架不行,可眼力見兒還是有的,正想傳音叫白麒麟來呢,一隻白鹿馱著個粉裙小丫頭已經到了不遠處。


  龍大跑過去餡媚道:“白姐姐,這幫人忒不要臉,五個合道修士欺負少爺一個人,咱得去幫忙才行啊!”


  小丫頭妖苓歎了一口氣,嘟囔道:“前兩天才受了一身傷,今天又跟人打架,飯主兒哥哥也真是的。”


  妖苓就好像張木流一行人中的開心果,無論是腦袋貼著符籙時噗噗吹個不停,還是複生之後的古靈精怪,大夥兒瞧著都開心。


  白麒麟口吐人言,也不怕周圍人聽到,“他的確被海上罡風侵蝕,受傷不淺。而且之前挨的陸生一劍傷勢都沒好利索。”


  龍大不解道:“那少爺圖個啥呀?”


  白麒麟淡淡道:“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龍大點了點頭,白麒麟便笑著說:“你上趕著認作少爺的這家夥,是‘天行健,劍客自殘不息’。”


  兩人言語被邊兒上幾人聽在耳中,皆是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餘錢這會兒其實很想上去幫忙,可他小小金丹道士,去了又能幹啥?

  人得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凡事都要量力而行才是。


  年輕道士知道自己哪怕上去,也就隻能是添麻煩。


  白麒麟沒打算上去幫忙,這會兒要是上去幫忙的話,那家夥肯定會翻臉。別看張木流比誰脾氣都好,可但凡發火了,就不是認個錯能解決的事兒了。


  她白麒麟也就見過張木流一次生氣,就是在妖苓的老家山頭兒,一劍劈了何園之後,那個名叫曾暖的女子居然會覺得張木流做的過了。


  其實這不算什麽,那時還穿著青衫的張木流,提劍劈開一處酒樓,又一劍把斂溪國皇城成兩半兒,最後沈長成跑來後,他才最生氣。


  不易生氣的人,一旦真的生氣了,意最難平。


  半空中的雷霆囚籠中,袁路與剩下兩人還是不敢隨意出手,生怕自己術法打過去,又變成了先前消失不見的同伴。


  張木流終於重新把酒葫蘆拴起來,一道青衫憑空出現,手中拎著第二個消失的合道修士。青衫劍客手持遊方,神色極其無辜,抱怨道:“真不是我下狠手,實在是這人不禁打。”


  袁路一雙眼睛都要瞪出血來了。


  隻一個分神劍修而已,五個合道修士,才多大功夫就隻剩下三個了。


  青衫劍客將那黑袍人丟去袁路那邊,認真道:“我覺得還能救一救。”


  說罷便與白衣劍客身形重合,遊方也回到了白衣張木流背上。


  張木流笑著說:“我叫張木流,瞻部洲煮麵潭嫡傳修士,劍修,要報仇記得來找我。隻不過我在宗門不是叫這個名字,你去打聽一下呂攪就知道了。”


  下方白麒麟歎氣不停,這家夥又使壞,別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兒,他這臉皮當真夠厚。


  袁路卻是神色認真,沉聲道:“我記住了,煮麵潭是吧?我遲早會去一趟的。”


  張木流睜大眼睛,看袁路跟看傻子似的,驚訝道:“你還真信?”


  袁路之外的兩個黑袍人分作兩邊兒,一個將被攔腰斬斷的合道修士的元嬰收起來,另一個給半死不活的那個合道修士喂了一粒藥丸。


  袁路冷笑道:“你護的了他們一時,護的了一世?今天的場子,我會再來找過的。”


  張木流撤去雷霆囚籠,淡淡笑道:“到時誰找誰場子還不一定呢!好好待在牛賀洲,二十年內我定去問劍。”


  其中一個黑袍人祭出一艘極小的船,比張木流在扶雲仙棧坐的畫舫大不了多少。袁路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不是怕張木流,而是下方那頭白鹿與龍大,他袁路都看不透,留下了沒什麽勝算。


  兩個背刀漢子由頭至尾半句話都沒說,那酒量賊好的年輕人,方才要是以這手段對付他二人,估摸著這會兒屍體都僵了。


  一襲白衣返回地麵,對著龍大說道:“活了這麽大歲數了,打架不行,咒師手段會不會?”


  龍大當然知道張木流想幹嘛,轉頭看了看那一大群看熱鬧的修士,雖然境界都不高,多是金丹期元嬰期,可要抹除記憶,代價不小呀。


  張木流淡淡道:“許你個供奉頭銜。”


  龍大二話不說便走去那一眾看熱鬧的修士。


  不就是十幾年修為麽?換個供奉身份,總比在山門口王八駝石碑強的多。


  年輕道士湊了過來小聲問道:“張大哥,這麽把人放走了?這樣一來,他們父女倆以後不是更要時時擔驚受怕?”


  白衣青年一把摟著餘錢肩膀,叫了一聲餘老弟,轉身背對著妖苓。轉身之際便一口鮮血湧出來。


  餘錢肩膀微微一顫,其實是張木流的手臂打顫。他趕緊從袖裏乾坤取出個布袋子,從裏麵取出來一枚藥丸,就要往張木流嘴裏塞。


  張木流搖了搖頭,笑著傳音:“我本來就傷勢很重,硬撐著與人打鬥,也就是想試試自己到底能撐多久。我那雷法牢籠撐不了多久,也隻能先放他們離開了。”


  白麒麟當然留得住袁路他們,可張木流覺得,在這破石島上,事兒還沒完。


  這麽大動靜,這島上的島主半點兒不在意?聚了這麽些個合道修士,那位島主麵兒都不露,不奇怪嗎?盡管他不顧陣法外的人死活,可這麽多合道修士,他半點兒也不擔心?


  調動靈氣把掉在身上的血水洗淨,張木流才緩緩轉頭,看著鹿背上的小姑娘。妖苓嘟著嘴巴低聲道:“飯主兒為什麽躲著我?妖苓看的到的。上次就背著我,這次還不讓我看見,為什麽?”


  張木流有些疑惑,小丫頭現在完全沒有修為,她怎麽看到的?

  他緩緩轉身,笑著對妖苓說道:“你的飯主兒得一直以頂好看的樣子對著你,我怕你見著我狼狽模樣,就不喜歡我了嘞。”


  小丫頭撇著嘴哼哼道:“又不是沒見過你狼狽的時候,也不曉得誰在那破道觀裏裝讀書人,白衣服畫滿了泥巴花兒,還在泥巴裏打滾兒。”


  張木流趕忙把餘錢推出去,笑著說:“你看看,我給你找來一個正兒八經的俱蘆洲人,你們兩個先聊著。”


  小丫頭頓時被轉移視線,騎在白鹿身上笑嘻嘻看向餘錢,半晌後問了一句:“你哪兒的?真是俱蘆洲的?”


  餘錢扯了扯嘴角,朗聲道:“那可不。”


  這個年輕道士隻會兒有一種特別不好的直覺,好像張木流從一開始,為的就是騙他去看孩子。


  龍大那邊兒已經完事,一幫喝酒的漢子稀裏糊塗聚在酒鋪外麵淋雨,自己咋出來的都不曉得。


  這龍頭魚身龜甲的異獸,跑到張木流身邊,求誇獎似的,“少爺,我這一手,耗費了足足二十年修為,供奉的事兒,咱可不能反悔呀!”


  張木流沒搭理他,往妖苓招了招手,小丫頭馬上會意,拍了拍白鹿脊背,那頭大白鹿就變作一隻小貓大小,反被妖苓抱在懷裏。


  小丫頭幾步跑過來,伸手拉住了張木流的食指,兩人一晃一晃的往酒鋪走去。


  這會兒的酒鋪可不冷清了。


  一襲白衣還坐在原來那處角落,此刻多了個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隻烤鴨的小丫頭,還有個一身白毛的雌鹿。


  張木流對著張瀾說道:“前輩,你的傷我能治,而且絲毫不費力。隻不過……晚輩有個小小請求。”


  張瀾作揖行禮,笑道:“張公子是我救命恩人,有什麽事兒直說就行。”


  張木流訕訕一笑,醞釀一番後還是不知怎麽說出口,這事兒破天荒讓人難為情。


  實在是沒法子,他隻得開口道:“其實……晚輩回鄉後準備自立一處小小山頭兒,可奈何人手不足。正好前輩在這兒待不下去了,不如先跟我去看看?到時留走,全憑前輩意願。”


  頓了頓,張木流笑道:“不過有個事兒得跟前輩說清楚。我的仇家,可比前輩惹得那處山頭兒嚇人的多。”


  張瀾一步上前,沒有絲毫停頓,抱拳道:“張瀾拜見山主。”


  張木流笑的嘴都合不攏,趕忙上去扶住張瀾,笑著說:“張大哥千萬別多禮,我那山頭兒,能當家做主的人,暫時就你一個啊!”


  這張瀾應該是從合道境界跌落至分神境界的,隻要將他傷勢治好,便是一大助力。


  張瀾被攙扶坐下,笑著問道:“山主,咱們山頭兒叫什麽名字?以後我就要以此自居了。”


  白衣青年麵色古怪,伸手拍了拍張瀾肩頭,說會有的會有的。


  呀!未來山頭兒,除了自己與劉工,終於有了第三個人了。


  餘錢湊過來小聲道:“張大哥,讓我也當你那山頭兒的供奉?旁的不說,你那護山大陣我包了。就是錢得你掏。”


  張木流眯眼道:“你的大陣,費不費唾沫?”


  年輕道士轉頭開始喝悶酒,太紮心。


  這會兒心情最不好的就是張寒漱。兩個半大家夥管那老家夥叫哥?那我成了什麽輩分兒了?劍修了不起嗎?


  女子冷笑道:“張瀾,你想跑?門兒都沒有,你去哪兒我就跟哪兒。”


  張木流哈哈大笑,說都要,都要的。


  幾人開始喝酒,兩個中年刀客已經退走,不知道去了哪兒。


  張木流一缸酒水已經見底,餘錢又在以頭槌奏樂。一對兒父女坐在一張桌子,相視無言。有個年輕夥計偷偷回了後邊兒住處,從枕頭低下翻出兩把短刃,眼珠子通紅。


  遊方從來就很喜歡哄小丫頭,這會兒一道柔和劍氣托著妖苓,小丫頭略微有鼻息聲響起。


  外邊兒天色微微亮,雨猶未停,張木流終於喝完了一大缸無甚滋味的酒水。


  一襲白衣孤身往島嶼正中間的大陣走去,島主譜兒大,我張木流去找你就是了。


  即便餘錢那時沒有出手,張木流也不會怪他。年輕道士也隻是個路人而已,人家憑啥管?可最後餘錢還是管了。


  遠遊人生路,見不平則起,江湖人願意如此。


  可願意卻不是非得。


  隻一句話便可讓人閉嘴,“我憑什麽管閑事,憑什麽幫你?”


  這世上沒有誰天生就欠誰的。


  長大之前還有父母願意管,長大之後,旁人憑什麽管你?

  而那島主,這島上事,他本該非管不可,可直到袁路幾人退走,依舊沒見著這位島主大人。


  為何非得管?因為他在那個位置。


  三教修士看來無暇顧及這個小小島嶼,隻顧著運錢是嗎?

  張木流最不願看到的,就是打了那個島主後,蹦出來個境界高的三教修士。


  大陣入口處有兩個元嬰修士鎮守,看情況這兩個修士也沒本事打開大陣,看來這些人對這大陣信心十足啊。


  其中一個修士攔住青年去路,冷聲問道:“此地不能進,立馬掉頭離去。”


  張木流淡淡道:“那就把島主叫出來,我與他有些道理講。”


  兩個元嬰修士皺眉之際,有一穿著白色儒衫的青年憑空出現,歲數三十上下。


  這位島主看了看張木流,搖頭歎氣道:“跟我走一走?”


  張木流冷淡道:“劍鋒走一走?”


  儒衫青年皺了皺眉頭,身形一閃而逝,未曾背劍的張木流也跟著消失不見。


  這位島主有與張木流差不多的小秘境存在。


  再現身時,兩人身在一處大河之畔。那河水像是從虛無處來,到虛無處去。


  年輕島主問道:“脾氣這麽大?”


  張木流冷聲道:“分人。”


  兩人同是白衣,那位島主略顯文人風範,而張木流橫看豎看都是個遊俠兒模樣。


  兩人一搭茬兒就熗火不停,好在沒有立即動手的意思。


  年輕島主無奈道:“你還覺得我隻是個合道境界的修士嗎?這處要緊地方,隻是合道看守,也太過兒戲了吧?”


  張木流盤膝坐在河畔,看著腳下洶湧河水,淡淡道:“有強者氣力,沒強者肚腸,讀書人活成你這樣就離氣死自己先生不遠了。”


  儒衫青年氣笑道:“好小子,嘴皮子夠利索的。可你覺得是陣法內的成堆靈玉重要,還是外麵住著的那些酒鬼與亡命徒重要?”


  張木流答道:“看善心多少。”


  年輕島主頓時無言以對,心說這年輕人就看得到不作為三個字。


  那位島主搖頭一笑,問道:“看你樣子,也是有聖賢開蒙的,讀過不少書?”


  同是白衣,卻盤膝河岸的年輕人淡然道:“不敢說多,隻是讀過幾本而已。”


  年輕島主笑道:“有善心而舉善行,是好的。可你不覺得自己私心太重?你這小家夥一開始就察覺到了那幾個牛賀洲人,還要故意做戲,比我差不了多少吧?”


  張木流聽了這話,其實已經氣消了一半兒。這家夥知道自個兒耍小心眼兒,說明一開始他就看著那處酒鋪呢。


  張木流皺眉道:“明明看著,為何放任不管?”


  年輕島主隻是看著年輕,歲數其實也是不小的。他笑著說道:“你覺得若是你不出手,我會不會出手?”


  說真的,張木流並不覺得這位島主會出手。


  島主沒好氣道:“若不是見你那艘渡船來了破石島,我早把那艘牛賀洲來的小船打沉了。”


  張木流皺眉問道:“為什麽覺得我會多管閑事?能從一艘渡船看出來?”


  年輕島主微微一笑,揮手間便有一艘與張木流一模一樣的渡船漂浮河水之中。


  那年輕島主笑道:“你這船是蓮舟道人的,當年我們九人定製修士貨幣模版,船是墨家的一個老頭兒造的,這世上一共也就四艘。”


  九人造錢,卻隻有四人得贈渡船。


  這位島主白衣儒衫,單手負後,笑著說:“那船能到你手裏,說明餘蓮舟認可了你。”


  許多年前,有個墨家的老頭兒以奪天之工造了四艘渡船,分別贈給當時已經不算年輕的四個修士。


  那老頭兒還說:“核舟不是送給你們,我這核舟是贈予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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