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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談生意

  在那河畔小院兒吃了一頓飯,等她睡下後張木流便走了。


  老婦人從前虧損元氣太多,很難再養回去,如今就隻是在等著身體挨不住了。


  可那桌上飯菜卻極為豐富,雲溪河中的魚,鍾守矩拿來的肉。原本不愛吃肉的張木流,今兒個吃了一嘴油。


  老婦人拉住張木流便連著問些家長裏短,如什麽有沒有喜歡的姑娘?準備什麽時候結親啊?


  張木流隻能笑著如實回答,說媳婦兒有的,閨女都有了。


  老婦人聞言便十分開心,由打心底裏的那種開心。


  夜裏張木流詢問了溪盉的修行事宜,女子有些羞於啟齒,還是鍾守矩在一旁傻笑著說道“溪盉自打給藍華前輩收了徒弟,很快就引氣入體了。隻不過她說,藍華前輩留的那本修行法門太過晦澀難懂,以至於直到現在,也還沒有踏入築基境界。”


  張木流笑著搖頭,說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你不會以為你的速度慢吧?不過你既然已經拜入柢邙山,我便不好再去妄加評論,隻能告訴你,修行路上,修我為先。”


  走的時候張木流打趣著說了一句“下次再來時,弄個鍾小溪出來啊?”


  溪盉臉蛋兒通紅,鍾守矩撓著頭傻笑著說好,會努力的。


  張木流變出來個竹排,兩人踩著竹排順流而下直去大江。


  白衣青年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去年是逆流而上,身邊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今年卻是順大江往東,身邊多了個混世小魔女。”


  方蔥坐在個方凳上,雙手捧著臉蛋兒,破天荒沒反駁張木流,而是自言自語道“路上有好多故事啊,你是不是見過許多的讓人難過的事兒?會不會也有很多溫暖人心的事兒?”


  張木流灌了一口酒,笑著說“好事兒壞事兒參差各半,都有的。”


  其實少女還在想那個夜色裏娶親的男子,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卻又無可奈何。她覺得最讓人傷心的,其實是張木流說的那句,“離不離開的,由不得你。”


  於是在這個又是月圓的夜裏,有個身穿墨綠長裙的少女在竹排抬頭看月。一旁是湍急河流,是飲酒青年。


  方蔥問道“是不是有好多事兒都由不得自個兒?你有沒有過?”


  張木流喝了一口酒,歎氣道“你話這麽多,由得了我嗎?”


  少女頓時閉口不言,不住的朝青年翻白眼。


  今年的水勢倒是平緩許多,天蒙蒙亮時兩人便隨波到了江水,猛然之間速度便快了許多。


  方蔥也不再坐著,而是學著前麵那白衣青年直立竹排,少女心說這會兒他要是背著劍該多好?


  忽到一處峽穀,水流更急。張木流笑著說了一句“站穩了。”之後猛然重踩竹排,一下兒將竹排震到半空,接著身體前傾,一塊兒碧綠竹排便從半空中滑躍而下。


  方蔥開心的不行,學著青年身體前傾,嘴裏亂吼著,似那猿猴啼叫。一次又一次的飛起落下,直至出了峽穀。


  張木流笑著說道“我家鄉是個山村,小時候我也不是什麽修士。那時我最喜歡的,就是劍與傳說中的輕功水上漂。我聽人說呀,隻要在腿上綁上重物,每天去跑幾裏路,直到感覺不到腿上有東西了,就能水上漂。”


  方蔥問道“那最後你成功了嗎?”


  青年搖了搖頭,笑著說“水上漂沒學會,倒是學會了水中遊。”


  少女哈哈大笑,指著張木流說好傻啊!


  張木流搖了搖頭,淡淡道“等一下龍大來了,你要怎麽辦?”


  龍大其實沒在百越,而是被張木流派去了金陵城,估摸著這家夥駕駛核舟馬上就會到。


  今年這下遊水勢相對還算平緩,江上遊船的多是大戶人家,在平靜水麵停船,或是煮茶或是煮酒,反正都會有女子相伴便是。


  這會兒張木流腳踩竹排往下去,兩人一頭一尾,連個竹篙都沒得,可竹排卻是不偏不倚。


  周遭遊江之人無不側目,皆是驚歎道“一身白衣,果真是仙人也。”


  方蔥撇著嘴嘟囔“不是說要低調嗎?低調到哪兒去了?這下出名兒了吧?”


  青年笑而不語,更高調的還在後麵。


  一艘巨大渡船破浪而來,老遠便看見龍大不停招手。其身邊站著個少年,手持折扇風度翩翩。


  核舟還在百丈之外,張木流一把提起方蔥,腳尖在水麵輕點,不多幾下便瞬身飛上核舟,單手負在身後,笑著說

  “夠不夠惹眼?”


  龍大笑嘻嘻走過來,心說輪到本大爺出場了,可他剛要說一番肺腑之言,就被張木流嗆了一句“你閉嘴。”


  這位給人剝了龜殼兒的異獸一臉苦楚,硬是湊過去說了一句“少爺啊!雖說您英明神武,可咱們這些小的說的話,您也得聽上幾句的,忠言逆耳啊!”


  張木流隻說了一句滾蛋,然後看向蕭磐。


  少年皇帝訕訕一笑,說道“若是禦劍上船,肯定更惹眼的。”


  白衣青年伸手敲了皇帝一個腦瓜蹦兒,站去方蔥身邊,笑著說“別以為你當了皇帝,我就不敢打你了。”


  少女一臉驚訝,圍著蕭磐轉了好幾圈兒,手指摩挲下巴,疑惑道“這哪兒像個皇帝了?哦不對,姓張的都能封王,那有個小屁孩當了皇帝就沒有多嚇人了。”


  蕭磐投以疑惑眼神,張木流則說方蔥是自個兒的不記名弟子。


  江麵的遊船都是些二世祖,這會兒見一艘這麽大的船占了河道,早就罵的不停,隻是那艘大船猛然間一聲巨響,也不見楊帆,船便如同給巨獸拉著疾馳,濺起水浪無數,往江水下遊疾馳而去,便再也沒人敢嚼舌頭。


  張木流揮了揮手將核舟大陣開啟,然後一如之前那般躺在欄杆,灌了一口酒後笑著說“真打算把那座逍遙福地送我?”


  蕭磐搖了搖頭,把自己腰間玉佩扯下來,微微施法便有一座延綿山脈懸浮手中。


  “這是我跟母後求來的,賣給張大哥,不是送。”


  張木流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你好像不知道我是個窮光蛋似的,這我買得起?”


  一邊兒的少女已經作勢詢價,隻不過給白衣青年一眼瞪回去了。


  俱蘆洲方家財力如何?相當於半個瞻部洲薑家那麽有錢。而對這從小被捧在手裏長大的方蔥,很錢有關的事兒就不是事兒。曾被張木流沒收的那隻荷包裏裝的錢財,張木流算了一下,自己在邊城不吃不喝殺魔一年都攢不夠一半兒。


  少年皇帝古怪一笑,又從袖口取出來一壺酒水,嬉皮笑臉的湊到張木流身邊去。這會兒的蕭磐哪兒還有梁國皇帝的威風,就隻是個想跟哥哥討好處的少年。


  蕭磐一邊幫張木流按著肩膀,一邊兒問道“一分錢不花,但張大哥的山頭兒要與我梁國有個契約。千年之內,你的那座山頭掛名的,見我梁國有難必須出手。”


  張木流又喝了一口酒,斜眼瞥了瞥蕭磐,氣笑道“當皇帝當傻了?哪兒有那麽好的事情去。最多也就是我自個兒,千年之內護著你梁國,而且……”


  話還沒有說完,少年皇帝猛地一拍手,“成交!”


  白衣青年嘴角抽搐,混小子都敢算計我了?


  蕭磐接著說道“而且什麽?”


  張木流翻了個白眼,“而且啊!我近二十年不會常在勝神洲。”


  少年皇帝笑道“不打緊不打緊,二十年而已,沒關係。”


  張木流忽然傳音問道“你是修士的事兒得先好好藏著,起碼要等你退位之後才能以修士身份示人。”


  蕭磐點了點頭,他也知道,不會有人容的下一個修士皇帝的。


  這邊兒兩人聊著,那邊兒方蔥低著頭,正在與龍大道歉。


  少女輕聲道“先前是我不懂事兒,害的你受了那麽重的傷。你放心,如果你以後找不到媳婦兒,我就給你買一個!”


  龍大直想捂臉,心說少爺把這丫頭帶在身邊這麽久,也沒起什麽作用啊?


  他其實沒有太怪方蔥,由始至終這位沒了龜甲的龍魚,都隻覺得是自己劫數到了。隻不過,先前對方蔥的討厭可不是假的。


  龍大笑著說“像我這種還能從你手中搶回來一條性命,若是旁的,肯定給你玩兒死了。所以你以後切不可再如此了,曉得不?”


  方蔥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們就都愛這麽講道理嗎?他說的我聽得進,你們說的我聽不進。”


  張木流插嘴問道“為什麽?難道道理還要分從誰的嘴裏說出來的嗎?”


  方蔥倔強道“分的。”


  白衣青年歎了一口氣,因為問多餘了。


  道理從沒變過,變得是講道理的人跟聽道理的人。


  有個美豔婦人從船艙走出,即便一身素衣也難掩蓋起身上富貴之氣。


  呂後看著張木流眼神複雜,卻還是喊了一句張先生。


  張木流抱拳回禮,淡淡道“張木流見過太後娘娘。”


  美豔婦人招呼幾人過去茶台,自己從袖口取出來一包茶葉,就著核舟上的水便開始泡茶。


  呂後笑著問道“張先生是好酒之人,我猜該是不愛喝茶。”


  張木流答道“也喝的,就是不太講究。”


  畢竟家鄉喝茶,哪隻茶罐兒裏沒幾把灰?

  龍大與蕭磐坐在兩側,方蔥則是盤膝坐在甲板上。


  這位曾經權勢滔天的太後娘娘,今日素衣出金陵,也是為了與張木流談生意。


  這位呂後給眾人分別遞去茶水,之後笑著說道“張公子與哀家其實頗有緣分,我那已經數年無人提起的名字裏,也帶個木字。”


  張木流喝下茶水,輕聲道“太後想說什麽直言便可。我天生不喜權謀,彎彎繞的不太明白。”


  青年言語可謂是句句帶刺兒,可這位太後愣是憋住心中火氣,反而笑著說“哀家一直覺得皇帝給的封賞太過摳搜,不如在金陵給你新起一座王府如何?”


  兩人言語如同長輩與後輩交談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戚呢。


  蕭磐是半句話也不會說,兩人的脾氣他都知道,插嘴就是找罵。隻不過隻不過,小皇帝還是覺得張木流勝算大一些。


  龍大麵色如常,心中卻是不停咒罵,“煮的什麽狗屁玩意兒,還一國太後呢!不如我家少爺煨著火盆煮的。”


  張木流手指交替擊打茶台,笑著說“太後娘娘,這船可是我的。”


  呂後又替張木流滿上茶杯,也是笑容滿麵,緩緩道“山還是我的呢。”


  青年這次沒有喝下茶水,歎了一口氣說道“呂氏後代若是不作奸犯科,我也不會去為難他們,我相信蕭磐也不會的。”


  少年皇帝哀歎一聲,心說張大哥你不厚道了啊!你倆說事兒,把我扯下來幹什麽?

  可是話頭兒燒到這兒了,他也隻能說道“我退位前會加封北山伯為北山王,世襲罔替。但暗裏還會有一道規矩,不求呂氏後代行善,隻求他們莫要害人,但凡有什麽出格之舉,我與張大哥都會前去清理門戶。”


  蕭磐可早就想好了,待甲子後他便退位,到時在張木流的山頭討個護法頭銜兒,豈不美哉?

  呂後閉上嘴巴再不言語,這個結果她已經很滿意了。她又不是修士,靠著先皇留下的一樣東西約束幾個合道修士,且那幾人已經對她相當不滿意了,一旦身死,她苦心經營的呂氏將會有滅頂之災。


  張木流笑著說“作為交換呢?太後不會以為能這麽空手套白狼吧?我除了你的後顧之憂,你也得把小皇帝的後顧之憂去掉啊!”


  少年皇帝翻了個白眼。


  張大哥你說歸說,別占我便宜啊!小皇帝怎麽啦?年齡小也不是我的錯嘛!


  年輕太後苦笑一聲,摘下手腕鐲子,搖頭道“拿去也好,省得我一天天的擔驚受怕,總覺得一覺醒來就會給人連同手臂砍了去。”


  張木流猛然起身,朝著方蔥伸出手,少女瞬間明了,摘下背上遊方遞給青年。


  那位呂後皺眉不停,問道“還要如何?”


  張木流沒搭理她,轉頭看向蕭磐,氣笑道“好小子,連著算計你哥?”


  少年皇帝撓了撓頭,訕訕笑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持劍青年這才對著呂後說道“小皇帝是在救你呢。”


  說著揮手撤去大陣,一劍劈向天空。


  此地眾多遊人盡皆抬頭,因為一道劍光自那艘大船起,轉瞬便至天幕,好似要將天空撕扯出個大口子,與仙人問劍。


  一道渾厚聲音自上空傳來,那人怒喝道“何人阻我?”


  張木流站立甲板,雙手拄劍,淡淡道

  “張木流。”


  隻見一襲白衣將一柄銀色長劍拋出,腳尖一點離開渡船,踏空幾步追上長劍,禦劍直去天空高處。


  方蔥還是盤腿坐著,歪著頭看向天空,嘟嘟囔囔說道“見了那麽多次裝孫子,這回可終於不裝了。”


  雲海四人一聽張木流三個字便瘋狂逃竄,可一道暗紅劍光掠過,硬生生把他們逼回原處。


  眼見一襲白衣已經禦劍來此,四人其中之一苦笑不停,歎氣道“不是說逍遙王跟那個小娘皮是對頭嗎?這他娘的是姘頭才對!”


  冷不丁一柄巴掌大的飛劍掠來,將方才說話那人嘴角劃出來一道傷痕。那人立馬抱拳喊道“張劍仙,我錯了!”


  南山這才掠回。


  四人心思各異,卻有相同一句言語,“他娘的,張砍砍可真不是白叫的。老子合道境界是紙糊的麽?一捅就破?”


  張木流站定,將遊方持在手中,還在雲朵上蹦了蹦,似乎是怕這雲朵托不住自個兒這一百來斤。


  見腳下安穩,青年摘下酒葫蘆喝了一通,嘴裏念叨著說“哎呦喂嚇死我了!四個合道境界在這兒等我呢,我就是個分神劍修罷了。”


  四人嘴角抽搐,心說騙鬼呢?分神劍修就能把儋州刑氏一窩兒端了?你張砍砍從勝神洲看到瞻部洲,又從瞻部洲一路砍回來,要是個分神境界你還能活著?


  張木流拿出那隻鐲子,笑著說“不信啊?不信我們談個生意怎麽樣?”


  下方眾人隻見天空之上術法絢爛,又是雷霆又是火焰,不多一會兒猛然停了下來,可天空中卻多出來一副巨大的遊魚圖,魚分黑白。


  又過了一小會兒,白衣青年瞬身返回核舟,灌了一口酒,笑著說“搞定了!”


  …………


  行至曆陽時,小皇帝與太後便下了船,說是要去呂氏祖地。


  張木流感歎道“皇帝出行就是威風啊!你看看這,三宮六院七十二個媳婦兒雖然還沒有,可排場可真夠大的。”


  龍大馬上湊到邊兒上,搖頭歎氣道“俗,俗不可耐!如我家少爺那般,踩著竹筏順江而下,一身劍仙氣象,這才是排場。”


  方蔥又背回遊方,她半點兒都不想搭理這個馬屁精。還總是說忠言逆耳,你哪句話不是想拍馬屁,又拍在馬蹄上了?


  隻不過少女有些疑惑,為何這家夥剛才要弄那麽大聲勢?給許多人知道了梁國的逍遙王其實是個劍仙,好像沒什麽好處,以後他出門都得化名了。


  終於沒忍住,方蔥還是問了出來。


  結果張木流隻是笑著說了一句,“不可說。”


  那會兒在雲海之上把四個合道修士打得鼻青臉腫的,自此之後,自家山頭兒就多了四個看門兒的,俗稱四大門房。


  不願意?手鐲在我手裏,你不願意又能如何?

  其實聽了張木流說了這事兒,方蔥就覺得那四個人肯定不壞的。因為連自己他都能耐下性子一點點的往回掰,她不覺得世上有比自己更不好的人了。


  在九月初三那天,少女其實偷偷摸摸跑出去買了一小壺酒,極小極小的酒葫蘆。深夜裏他與她在另一側湖畔散步,方蔥提著酒壺坐在湖水另一邊兒,倒了一丟丟酒水在手心,舔了舔之後還是沒喝下去。


  方蔥其實想著,明明一直跟他在一塊兒的是我,憑什麽媳婦兒是她?


  可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答案。


  他喜歡她唄。


  後來陳爺爺說要帶自己走,她有那麽一丟丟裏邊兒的一丟丟走的心思,可看了看那一身白衣,頭上多了個玉簪的家夥,她就又不想走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方蔥怕自己離開張木流,就又是那個惹人討厭的方蔥了。


  不知不覺就走神了,一旦走神,思緒隻會越飛越遠。好像對她來說,最容易做到的事兒就是想一想,也隻能是想一想。


  一隻修長大手扣住少女頭顱,那人生意溫柔,笑問道“想啥呢?”


  少女抬頭看著頭別玉簪的青年,靜默無言。


  遠處的龍大搖了搖頭,嘴裏嘟囔道“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


  還有五個字沒念出來呢,青年少女齊聲喊道

  “閉嘴!”


  龍大隻好轉過頭去,無聲張嘴,“何處無芳草?”


  有人一腳將其踹下核舟,驚起水花大片。


  方蔥傻笑一聲,“還好你不會老。”


  張木流隻得微微一笑,詢問道“真不拜我為師?”


  少女拚命搖頭。


  張木流灌了一口酒,忽然笑了一聲,說道“別偷偷做鞋子了,紮的滿手針眼兒,圖個什麽?”


  方蔥哼哼道“你管我!我樂意。”


  到了金陵,還未進城呢,張瀾與薑末航便在江畔等著。


  那位沒個正形兒的瞻部洲劍子一見張木流便問道“怎麽樣怎麽樣?談妥了沒有?”


  張木流伸手間便有一座連綿山峰懸停手心,最高那處山峰有一道數丈飛瀑。


  張木流淡淡道“若不是因為這道飛瀑,我真不會要的。”


  張瀾走了過來,笑著說“山主總算有山了。”


  可張木流卻有些無奈,山是有了,咱把山放哪兒去啊?

  搖了搖頭,張木流問道“玉山呢?”


  薑末航瞥了一眼方蔥,再看向張木流時便神情古怪。他傳音問道“這小姑娘咋回事?是不是看上你了?”


  張木流自言自語道“也不曉得我那柄南山能不能跨洲尋到蘢暮山,能不能找到媏梔姐姐?”


  劍子大人頓時閉上嘴巴。


  頭別一支玉簪的青年冷笑一聲,“跟我說這些?好像你不怕媳婦兒似的。”


  張瀾笑著說道“喬先生等了山主一旬,山主遲遲未至,他便先行去了滎澤,說到時一起回鄉便是。”


  張木流點了點頭,人間事,哪兒能都圓滿?隻希望今年的小竹山在被白絨裹身時,遊子們都能回鄉。


  到時要喝一頓酒,到時要一起給老夫子上一柱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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