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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前輩沒挨過打?

  一路往東,等到了那近海之處,已經過去足足半月,今兒個六月初七。


  黃晴兒早就坐了一艘往瞻部洲的跨海渡船,去那薑氏尋那位劍子,先躲十年,日後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去木秋山。


  其實這位裝作法家修士的黃姑娘,的確已經達到了目的。


  自打她親眼看到分神境界的張木流劍斬煉虛之後,心中早就有了思量。她隻要說出自個兒的那些故事,就不怕張木流不起惻隱之心。而但凡張木流有了惻隱之心,黃晴兒的算計就已經成功了一半兒。


  報仇不報仇的,起碼得先活著不是?

  張木流帶著方蔥一路往東,氣候越來越溫暖,這鬥寒洲的溫暖日子可不多,最多再過去個百八十天,就又要白雪皚皚。


  少女果然是不願意穿張木流拿來的衣裳,張木流隻好讓其收起來,把那個一頭兒潔白,另一頭兒青翠欲滴的玉筆拿出來,刻了個正字“蘊”,本來想接過去給方蔥,結果思量了半天,又在另一頭刻了四個蠅頭反字“青白天下”。


  方蔥接過玉筆,疑惑道“啥個意思,師傅你不要老是欺負我!我又不明白。”


  張木流伸手賞了其個腦瓜蹦兒,輕聲道“有朝一日,我的徒弟也要如那古之劍仙,一劍可還天下清白。”


  少女一手拄頭,抖了抖肩膀,歪著頭歎氣道“師傅唉!這個有點兒難。”


  青年將遊方丟給方蔥,自言自語“看得見的萬仞絕壁,反倒不難攀爬。”


  拔劍四顧卻不知山在何處,尤其難!

  白衣劍客摘下酒葫蘆,自顧自灌了一口,於夜色中往南看去,笑道“也不難,千山過盡,終有一途。”


  小妮子忽然跑過來,環臂抱住張木流臂膀,麵露為難之色,可思量半天後還是以心聲傳音,“師傅……有個人說是我前師娘,給了我一本兒書。”


  張木流淡然一笑,問道“是術算還是兵法?她好意思說是你前師娘?”


  頓了頓,青年笑道“記住了,你能叫師娘的,隻有兩人。一個是雲夢澤的那個石像,佩劍名叫邚真。另一個,是已經是煉虛劍修的離秋水,以後都隻會是她。”


  方蔥見自家師傅有些難受,便轉去問道“師傅為什麽不相信莫鳴,我覺得他人不壞。”


  此刻正好走到一條大瀆之畔,沒有人間燈火倒映,可那天上星河正好與這條大瀆重合,若非有那浪花漣漪,隻打眼看去,實難分清到底是天上星辰映在水中,還是水中螢火飛升,嵌入天幕。


  青年按住身旁少女腦袋,輕聲道“我這一生能活多久,是個未知數。有些人的好意,我心領了,有些人的算計,我也瞧得一清二楚。”


  張木流抬頭看向一顆星辰,在那正北方,據說自古便是帝星。


  “玄女也好,帝君也罷,又或是那水神,總有一天,你們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兒,等著一劍斬來。”


  方蔥有些難過,因為師傅很難過。


  隻見那白衣青年猛然眼眶通紅,顫聲道“老家夥,好好釣魚,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當年南下路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看著牽著毛驢兒的少年。一次次動了貪心癡心,又或是偷偷趴在遠處,看河中女子沐浴,動淫心。又有哪次不是旁人刻意為之?

  在那艘順河而下的渡船,少年人與人吹噓,說自家錢財都是以麻袋去裝,或許在那時,有些棋盤之外的所謂下棋人,已經樂開花兒了。又或者在那條小河之畔,少年人頭一次見到大片雪白,一時間滿臉羞紅,卻還是昧著良心躲在遠處觀瞧。當時也定有人嗤笑不停,覺著這事兒太簡單了,有個絕色女子就能擺平。


  可那些背後之人萬萬沒想到,有個隱居南山腳下種豆采菊的老者,竟是舍棄一身修為不要,以一身道行逆轉光陰,給張木流開了一條通往最早那片中土神州的路。


  後來大夢初醒,看似渾渾噩噩、心如死灰的張木流,其實才是如同天地初開時的一片混沌。


  何謂善惡?何謂真假?

  好似一切都對又一切都錯,一切皆是虛妄卻一切都是實實在在。


  在這個尋我洗劍的路上,張木流弄清楚了一件事兒。


  有人把他往成神之路拉,有人推他到成聖之路,也有人隻留了一條成人之路。


  為何張木流會天然親近道門?因為他選了一條成人之路,大道修真我,成真人。


  青年踱步去往大瀆中間,一身劍意溢出,猛然間便暴漲不停,那劍意凝為實質,緩緩變作劍道法則,之後又化作無數柄長劍破天而去,亦有無數道金光照亮夜空,照亮大瀆。


  那劍光拔高至雲海之上後,猛然調轉方向,凝為一柄劍道長劍,直直衝往張木流,自其頭顱灌頂而下。


  人身天地之內,那無數劍氣化作劍炁,中元宮中的劍閣雖然還是殘破不堪,卻比之從前更加讓人覺得有如劍神在此。


  隻差一步便能晉入合道,可那一襲白衣硬生生忍住,沒去踹那臨門一腳。所以張木流如今已經與劍道法則合道,卻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一襲白衣收斂氣息,方蔥趕忙瞬身過去,臉上寫滿了擔憂,“師傅,是不是要破境?沒成功嗎?”


  張木流笑了笑,輕聲道“隨時可以破境,但我還少幾樣真意未曾凝聚為法則,所以不著急。”


  既然要滿天下去尋那五行之屬的寶物,起碼也要再與火屬性合道,與雷屬性合道。至於那水屬性,早在鯤腹,張木流就斷了這條路,此生是決計沒可能了。


  其實張木流的一身火意要強過劍意許多,他跟離秋水都知道水神算計的是什麽。


  自古以來,水火不容。


  不過張木流沒把這個太當回事兒,什麽狗屁水火之爭?到時讓個道兒就行。


  方蔥還是憂心忡忡,覺得自個兒師傅這樣子有點兒不好,可她卻不知怎麽說。


  張木流卻是轉身往腳下大瀆上遊看去,笑著說“是這一洲水神?”


  話音剛落,數條水運凝結的巨龍拉著一頂水晶車緩緩而來,從其中走出個身穿龍袍,頭戴紫金冠的中年人,煉虛境界的大瀆水神,當然是一洲百姓自封。


  那中年人笑著說“劍仙在我頭頂破境,怎麽都該打個招呼的。”


  張木流微微抱拳,淡然道“聽說這幾日會有什麽河神娶親?我就想問問,河神大人,是怎麽個娶法兒?”


  這位裁河水神一臉笑意,淡然道“當然是活人上花轎,魂魄入洞房了。”


  一襲白衣手中憑空出現一柄烈焰長劍,以劍尖沒入水中,駭人劍意搗的一條大瀆暗流湧動,無盡火意以火煮水,大瀆水位瞬間下降尺餘。


  張木流雙手拄劍,眯眼看去,笑道“我今天脾氣不太好,你可以試試看,我在你家門口,能不能宰了你。”


  那位河神麵色陰沉,好似半洲天幕也隨著這河神臉色陰沉起來。在這條裁河的即將入海之處,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


  白衣青年忽然撤去長劍,咧嘴一笑,“河神大人誤會了,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那河神哈哈大笑,氣笑道“好一個劍仙氣象,可我與你開玩笑嗎?”


  有個道門女冠憑空出現,對著那位河神,冷聲道“我也不想開玩笑,可這裁河水神,得換一個了。”


  來者正是那司魁山律堂首座,孫自茹。


  張木流哈哈一笑,拉住方蔥禦劍往東,再不理會此地爭執。


  往東禦劍千裏,有個堪比大城繁華的島嶼映入眼簾,劍客尚未落地,老蛟先行騰空等候。


  那位合道老蛟皺眉不停,“我不參與你們這檔子事兒,你也少擾我清修,我不過是個讀書人罷了。”


  白衣青年翻轉袖口,有個黑袍人被丟在雲海。


  “前輩隻需要回答,知不知道洛餘與魔物勾結之事,知不知道那莊譙來處在何。”


  老蛟冷笑道“如此逼人?看來傳言不虛啊!”


  張木流淡然一笑,問道“前輩看的都是什麽書?咱倆坐而論道,一比高低?”


  老蛟冷哼一聲,嗤笑道“虧你還是個讀書人。”


  青年轉頭看向自個兒大弟子,古怪道“蔥兒,你說這位老前輩是不是沒挨過打?”


  方蔥聽到那個蔥兒,一下子就滿臉笑意,點頭不停。


  老蛟冷哼一聲,就要拂袖而去。


  這個下馬威他不願接,倒不是接不接的住的問題,而是他不願與這種人有任何糾集,有些機緣,有柄好劍,就鼻孔朝天了?老夫偏不慣著你。


  誰知那年輕人依舊不知進退,說了句“若是不知洛餘之事,我便隻打你一頓,若是知道,我就抽筋剝皮。”


  老蛟怒而轉身,氣笑道“我的確不知道,不過你可以試試看,誰先挨打。”


  張木流猛然轉換一副笑臉,恭恭敬敬作揖,笑著說“前輩誤會了,我就是想討杯水喝。”


  那老者理都不理張木流,轉身便離開,隻說了一句“貧苦之地,都是鹹水,劍仙若是不嫌棄,自個兒去尋便是。”


  待那老蛟離去,張木流臉上再此笑意不斷,一口一口灌酒。


  方蔥嘟著嘴巴,生氣道“這老前輩是真的沒挨過打。”


  可張木流卻笑著說“他可比大多數人,更要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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