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殘忍的事實
他們從校門進去，圍繞著校園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一件最平常的小事都會被兩個人拿出來嬉笑一番，恍惚間兩個人發現，原來那些小事誰都沒有忘記，都清清楚楚的印在腦子裏。
又驀然發現兩年的同窗時光竟然留下這麽的回憶，以至於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都變的過於冗長。
偏兩個人又都各自藏著心思，彼此磋磨著時間，誰都不肯說先走。
兮陽一步一步邁的極其緩慢，三兩步就能走到的距離被她無限拉長，足足走了十步，祁懌不說話也不出聲，隻是握著她的手，跟在她的身邊，同她一樣，一步一步走的又緩又慢。
他筆直修長的兩條大長腿，一小步一小步的磨蹭，看起來頗有些搞笑，他並不在意，甚至還想要把時間線拉長，再拉長，就這樣手拉著手一直走下去就好。
不知疲倦。
溫州是個什麽狀況他一無所知，什麽承諾都給不起她，卻又偏執的想要她永遠在原地等他，他看著小姑娘輕輕晃著的頭發，突然沉默，表情沉下。
什麽時候他也變得這麽自私了呢。
暮色漸濃，有些沉重的腳步踩著剛懸上天空的月影，風稀稀疏疏的吹著，仿佛是要把春天的暖意刮進他們的懷裏。
兮陽看著眼前的大石階，斂了斂情緒，這是最後一站。
降下了夜幕，石階上是刺骨的寒意，兩個人坐在上麵，許久，兮陽說，“我不會等你。”
祁懌繃緊下顎線，又聽她說，“我會努力練習，會認真複習，會參加藝考，以最好的成績考上最好的學校，你也知道，上戲是什麽地方，帥哥美女聚集的地方呀，所以我不會等你。”
她笑，絢爛如花，“我會認識很多好看的小哥哥，會嚐試著再談戀愛，我們會一起上課一起下課，會牽手，會擁抱，會接吻，說不定還會……”
他再也聽不下去，強勢又突然的吻住了她。
手在她的後腦穩穩的固定住，她輕而易舉的就說出這樣的話，雖然他是打算放手的，他是想要逼著自己放手的，畢竟他自己也知道不能夠讓她最好的年華歲月在不明確的未來裏等待。
可是，那些話，每一個字，都想一把刀子，在他的身上刮骨剔肉。
他按著她的肩膀，察覺到她的抵抗，因為她的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她在排斥，這個念頭讓他覺得難以接受，他幾乎是失控惱怒地壓住她，吻也變得有些粗暴。
兮陽：好吧好吧我不動，雖然我隻是想要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
畢竟腰後的石階真的很硌人。
月色灑下，他眸中慍怒，於是沒有看到她有些孩子氣的得逞和漸漸變得無奈的柔和溫笑。
他怎麽會就真的相信了呢，明明她那麽喜歡他啊，喜歡他便覺得他笑是好看的，不笑也是好看的，跑起來的時候是好看的，坐著不動的時候也是好看的。
這話要是被雪碧或者是江餘聽到了，肯定是要撇著嘴說上一句，好的，小的們了解了，情人眼裏出西施嘛，我們懂！
但是他怎麽會不懂呢。
吻，開始的粗暴，結束時卻是極盡溫柔。
祁懌抵著她的額頭，兩個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然後兮陽聽見他啞的不像樣子的聲音，“對不起，兮陽，我必須走。”
兮陽抬起頭，與他扯開點點距離。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留下來，尤其是在知道他一定要走的理由是什麽之後，她更沒有自私的理由。
兮陽點頭，輕輕的笑著，說的話也是輕輕的，“我知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在努力往前的時候，我也不會停下腳步，隻是，我們走的不是同一條路了。”
祁懌看著她，眼眸深沉，心想，這話真他媽殘忍，但是他卻無言以對。
彼時寧紹從兮陽口中得知了祁懌要走的消息，神色恍惚，竟然比兮陽這個當事人還要多恍惚些時日，兮陽一度覺得寧紹可能也是她的潛在情敵。
那天從一中回來，兩個人彼此默契的都不在提別離，許毅笙說大家一起吃頓飯，就當送行了，於是這頓飯擺在了一家小餐館裏。
來的人不多，可樂和寧紹都來了之外還多了江餘和林琳。
大概是因為離別帶來的淡淡憂慮，不管是桌上還是腳下都橫豎躺著不少的酒瓶子和易拉罐。
許毅笙灌下一口酒，“祁神，溫州離著我們天高皇帝遠的，不過好在我們使使勁還能上同一所大學。”
寧紹嗤笑一聲，“你是看不起誰？”
言外之意，這一桌子坐著的，憑實力有幾個能跟祁懌上同一所大學。
許毅笙不服氣，“老子怎麽說也是排的上名次的，怎麽使使勁還上不了Q大？”
雪碧拍拍他的胳膊，總覺得他今晚的情緒有些過激，像是在提前同她做著道別，平白讓她紅了眼眶。
許毅笙低頭就看見她有些紅的雙眼，碧色的眼睛看著他有些可憐兮兮，他暗暗的說了句，“艸。”
然後丟下手中的酒，動作麻利的剝出蝦肉，“別哭，給你吃。”
畫麵太齁人，眾人沒眼看，祁懌神色沉沉看不出情緒，隻有兮陽彎著唇角笑，然後發現自己麵前多了兩隻蝦肉，紅白相間，嬌嬌嫩嫩。
她轉頭，呆呆的看祁懌，對上他的視線，才發現他神情專注，眼裏似乎隻裝下了她，沒有了這個世界。
他看著兮陽夾起蝦肉，沾著醬汁乖順的吃掉一個又一個，眼眸變得柔和。
我給你雙份的，你別羨慕別人。
說是給祁懌送行，最後卻隻有祁懌一個人滴酒味粘，就連兮陽都悶聲喝了兩個易拉罐，他皺眉看著小姑娘悶聲喝著，卻始終沉默。
分開的時候，寧紹站在出租車門前，一隻手落在車門上，神色清冷的對著祁懌說，“你會後悔的。”
祁懌抿唇，回看他的眼神同樣清冷，“路上小心。”
寧紹冷笑，他等著看，看他後悔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走幹淨了，隻剩下兮陽還在蹲在路燈下等他的時候，他的目光便也隨著暖暖的燈變得柔軟。
天有些陰沉飄著毛毛細雨，很小，小到不易察覺，但小毛毛雨落在她頭頂還是被燈光打出了點點光圈，如果神色沒有落寞，一定是一副極美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