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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州府青胄軍

  食肆裏的人群皆心生顫栗,轉頭向入口方向望去,緊張地聆聽等候著。


  大堂中一些明顯透著形跡可疑的家夥,更是流露出驚駭不安的憂懼之情來,心潮起伏之激烈外顯於表麵,似乎比此前驚覺獸群異動之時更加難以抑製。


  也難怪,坐落在這等山野之地的獸籠棲所,既無各種便利,又無獨好的風景,來此歇息的必要性實在不高,隨便找個蔭庇幹爽處對付一下也相差仿佛。


  這棲所之所以能夠長年保持底限人流,唯一依仗的好處卻也是偏僻,能給那些不願太過曝露行藏的浪客旅者些許人味,而這人味又絲毫不多。


  可眼下,外頭顯然是被兵陣給圍了,對於這些或是懷裏揣著見不得光事物、或是自身就見不得光的家夥而言,那感覺跟黴斑被置於烈日下暴曬般煎熬。


  幾息之後——


  棲所食肆的入口木門遭受巨力轟然衝撞,但兩扇門頁卻十分克製地脫落、掉在就近的地上,顯見來人對力量和技藝的精準控製。


  緊接著,兩隊人馬跨過門頁,像是精密的構件般交錯推進而來。


  從門外投入的日光一時竟被截斷,令食肆內陷入昏暗冷寂。


  隻見這些闖入者,皆身穿一套利落幹練的製式天青魚鱗甲,左前臂扣著一麵刺棱龜紋片手盾,兩把無鋒的長鐧插在小腿外側,背上掛有一架四臂雙弦的輕弩,弩箭袋則斜挎在後腰位置。


  “是州府青胄軍……那些、該是破法弩……”


  有人呢喃低語道,以借此舒緩阻滯於胸中的氣息。


  “青胄軍來這種窮鄉僻壤做什麽?該不是……”


  “近來有什麽凶徒作惡麽,居然要出動這等數量的青胄精銳……”


  議論聲中,方亦瞥了季遜一眼,嘴唇動作幾乎不顯地問道:“大叔……該不會是你惹來的麻煩吧?那玩藝兒的來路……”


  “……照理說,不該……”


  季遜低聲否認道,但那蹙眉猶疑的模樣很難讓人信服。


  方亦“嗬嗬”笑了兩聲,低頭仔細打理起身上衣袍前襟處、那雷暴符籙炸開時被潑染上的“色香味俱全大雜燴”……


  大堂入口處。


  待兩隊青胄兵士攜著風霜之勢將整個食肆大堂分流合圍完畢,不緊不慢的劍鞘佩環敲擊聲中,一名胸掛黃銅鏡、頭戴銀翎盔的年輕將領緩緩步入。


  “好年輕的驃騎校尉……”


  對天南軍製稍有熟悉的人,都不免發出如此驚歎。


  天南軍隊曆來隻重戰功、不重境界,再如何天資卓絕的青年才俊,也難以隻憑借修真天賦來獲取軍銜品級,必須一步一個腳印地積累晉升,半點取巧的機會也沒有。


  通常而言,想要從一介步卒升到校尉,少說也得十年……


  但看眼前這年輕將領的歲數,卻不過二十出頭,便算是十五從軍,也隻有七八年的軍伍生涯,如何能積攢下這般武功?


  更何況,青胄軍在終南天域之中,乃是數一數二的精銳建製,軍銜階級獨立區別於其他軍伍;但凡青胄軍麾下將士,即便是最低級的甲兵也配備有破法弩,而在其他建製的軍隊之中,哪怕是副參將級別,也未必能配得一張破法弩——青胄軍的優越可見一斑。


  能在如此強軍裏脫穎而出,難不成……


  這年輕將領帶隊闖入過北巫天域腹地,斬除了什麽凶煞大妖?

  這般思慮驚疑中,眾人望向這年輕校尉的目光裏,都不免多了幾分敬畏之情。


  隻見那恍如刀削的臉龐棱角分明,雖然沒有想象中那種壯年將軍的粗獷威嚴,卻也透著清晰的肅殺之意,令人有如直麵刀鉞鋒芒,不敢逼視。


  “青胄軍烈風衛搜捕潛伏妖逆,事關重大,望諸位全力配合。”


  層層鱗甲寒光襯托中,那年輕校尉眼神冷冽地掃過場間,而後抖開厚重的披風、在鄰近入口的一張桌旁坐下,仿如橫刀立馬的姿態,給人驕橫卻並不跋扈的感覺——


  “若有妨礙延誤之舉……視如敵族奸細論處!勿謂言之不預。”


  聲如鋒鏑、淩厲逼人,令此間眾人一時惶然。


  所謂妖逆,指的是不在天域仙府管製之內的妖族,其所指的對象,威脅可大可小。


  通常而言,大多是那些被玩虐致殘的妖奴,受到主家厭棄,又沒人願意接手為其上繳賦稅、延續戶籍旌卷。這類妖奴若沒有及時主動向州郡之地的仙府報備、並接受仙府發配的勞務來取得新的憑證,那就會被歸為妖逆,但往往也隻不過是些為了逃避苛刻發配、而流亡荒野山林的膽怯貨色,還不如山林間凶性較強的獸類更值得警惕,靠那些圍獵取樂的世家子弟就能“收拾”妥當。


  然而,若往另一個極端計較……


  少數從北巫天域潛匿而來的妖族探子細作,則是不折不扣的重大罪徒,其可能造成的破壞絕對不容輕忽,以往也多有類似先例,譬如——


  在大約二十年前,就發生過一例造成慘烈後果的妖逆之禍。


  當時一名妖族探子成功竊取了某個宗門的法陣秘令,不僅借此摧毀了該宗門的山門腹地,還唆使被該宗門奴役的妖仆奪取到一艘星海鬥艦,讓它們以自殺式襲擊炸毀了當地的整座港口,以幫助自己轉移視線、爭取時間。


  最終,這名妖族探子成功脫離追捕,帶著該宗門的大量秘法技藝返回了北巫天域。


  這件事在彼時可謂震動四方天域,在終南天域人族的臉上狠狠踩落一腳。


  更別說,那名妖族探子所竊奪的技藝秘法,在相當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後來終南天域對北巫天域的局部壓製失利,影響不可謂不重大深遠。


  回到眼下,能夠引來青胄軍出動如此排場,那正被追捕的目標妖逆,十有八九是屬於第二種類型,而且很可能已經得手了些要緊的收獲,正在設法外逃。


  假如想得誇張一些,沒準會影響人妖兩域局勢、乃至關乎一方存亡興衰!

  如此思量之後,這棲所食肆大堂內的眾人自然不敢有半點怠慢,紛紛出言表態願意全力合作,一時倒顯得與對方人強馬壯、手持兵殺之器毫無關係。


  “這位小將軍放心,既然事涉妖逆,往大了說,這是關乎我人族存亡的要務。我等同為人族,自然責無旁貸,怎會不全力配合。”


  “說的是,妖族雖氣數已盡、被迫困守北方天域,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不錯,要我說……東蓬萊的那些因循守舊之輩不足為慮,反倒是這妖族,近百年來屢屢聽聞有奇才人物出世,恐怕假以時日,遠非肘腋之患可以形容。”


  可惜的是,這些充滿熱忱的言辭並沒有獲得回應。


  那年輕校尉隻說了進門後的那兩句話,之後便不再開口,而其麾下的兵士更是一言不發地端著刀槍盾弩將人群切開,逐個開始搜身排查。


  如此淡漠無視的態度,讓此間眾人的熱臉像是貼到了粗糙鐵甲,又冷又硬,蹭得生疼,卻隻能賠著笑臉、敢怒不敢言。


  甚至於在搜查之際,那些青胄軍兵士言行粗魯蠻橫、絲毫不留情麵餘地,也隻引來了三兩句不痛不癢的提醒建言,更是在破法弩架設的箭矢冷鋒上撞得粉碎。


  盡管身處這般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而且對方沒有絲毫遮掩的意圖,但此間還是有人試圖打撈一些臉麵,想要營造出某種委曲求全……不,應該是心懷大義,與終南天域休戚與共的高風亮節——


  “咳……諸位瞧見了麽,這等剛硬沉穩的麵貌,難怪是我終南天域的精銳強兵。”


  “然也然也。畢竟這茲事體大、事急從權,我等也不該在意些許冒犯……”


  隻不過……


  幾名兵士圍過去,將弩臂朝說話那兩人腰間一撞,喝罵道:“別在那聒噪囉嗦,讓你們把身上的芥環都交出來,沒聽到麽?”


  如此嗬斥一般的言語當頭砸下,那兩人臉上的雲淡風輕笑意頓時僵化,變作一陣青、一陣白,隨即更是湧起滿滿的屈辱惱恨之色,身子也如同篩糠一樣抖動起來,咬牙凝目的神態幾乎讓人以為他們就要展露寧折不彎的硬氣。


  然而,當周圍四五架破法弩警惕地舉起、發出機括咬合拉弦之聲,這兩人終究還是低下了頭顱,服從地褪下腰間的芥環交出,好在旁人倒也沒有惡意地吐露譏笑之聲。


  離負責檢查的幾名兵士仍有些差距的位置——


  季遜麵色間帶著無法遮掩的凝重,緊緊握著侄子的手臂,像是把持著一把利器,正猶疑是否要亮劍出鞘;而在他旁邊,方亦自然沒有忽略這些細節,不禁皺眉齜牙、頗為怨惱地思慮著什麽。


  無形之中,像是有一條弓弦被漸漸拉緊,不知何時會放出利箭、或是崩斷……


  門口處,一名旗官忽然快步走入,來到那校尉麵前匯報道:


  “頭兒,這獸籠棲所的掌櫃相當配合,弟兄們已經順利接管了各處法陣機關,暫時沒有發現異常。據那掌櫃所說,先前引起我們騎獸失控的狀況,在此處也有出現,而且動靜更加顯著,沒準就是源頭所在。不過,他們也一頭霧水,正試圖找出根由。”


  “還有,按……按頭兒你吩咐的,除了症狀較重的那批騎獸外,其他的都沒解鞍,暫時隻做了簡單的梳洗清理。不過……補充食水之後,不少騎獸上吐下瀉的情況,還是沒有得到緩解。好在我們這些兒郎的體格都夠精悍,看起來沒有傷及根本,想必不會有什麽大礙,略作休整後,應該還能再繼續行軍。”


  “隻是,終究有些勉強,弟兄們都心疼。”那旗官湊近補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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