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是誰?
“你就不怕我叫人?”雲馥萬萬沒想到,千辛萬苦救回來的男子,是頭狼。
夜色之中,葉玄鶴神情如常:“那就看是我的動作快,還是你的聲音快。”
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勢,當天就能醒來,還可以要挾人質,絕不是普通人。
雲馥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細若蚊吟的開口:“那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身下柔軟的人兒,嬌小可憐得緊,葉玄鶴心底蕩漾了一瞬,可到底是百經沙場的人,手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放鬆。
“這是何處?”
“我家。”
“你家在什麽地方?”
“六楊村。”
“你是誰?”
“我叫雲馥,今天見你滿身是血暈倒在樹林裏,才救你回來的。”
小姑娘委屈的撅起了嘴兒:“你問完了是吧,問完了就離開我家。反正好人沒好報,既然你醒了就趕緊走吧。”
葉玄鶴恍然瞧見了桌案上的藥碗,尚在冒著熱氣,這才緩緩鬆開了手。
“多謝。”
簡短二字,已勝過千言萬語,輕巧間說明他之前猜錯了。既是道謝,也是道歉。
身上重量消失,雲馥迅速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裙,沒好氣的指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自己喝吧,明天我再來收碗。”
她這是作孽呀,以後她要是再多管閑事,她就是小狗!
“我見過你。”涼薄的唇緩緩吐出一句話,葉玄鶴抬頭淡然望著她,“昨日午時的樹林。”
雲馥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昨日的小樹林,隻有那位救了她的神秘大俠了。
她剛要湊上前去,忽然想到了什麽,動作一滯:“你說謊,聲音不一樣,我聽得出來。”
“隨你。”葉玄鶴唇色蒼白勝雪,他艱難的伸手探下腰間,卻沒有摸到本該清涼的玉佩,“我的玉呢?”
“你看,你一個重傷病號,吃穿住,還要抓藥。你也瞧見了,我家家徒四壁,實在是沒有什麽銀子,隻好拿你的玉佩救你的命了。”
雲馥還計較著剛才她一進屋就被掐脖子的事兒,所以說話格外的不客氣:“如果要玉,那就恕不奉陪。如果要命,就別多問。”
葉玄鶴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鹿肉是好東西,剛才姑娘一進屋,在下就聞出來了。”
雲馥連忙裹緊了衣服,想到剛才兩個人的動作,小臉兒微微一紅:“變態。”
“玉佩隻是身外之物,無妨。不過,此玉世間僅有,天下無雙。既然拿了我的玉,那我這段時日,就在這裏養傷了。”
這句話說得巧妙,這段時日,卻又沒提這段時日究竟有多長。
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
“一個月,你的傷也該好了的吧。”雲馥伸出一根青蔥玉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最多一個月,讓你家人送銀子來換玉佩。”
“我說了,無妨。”
雲馥打開了房門,回頭輕聲說:“你也說了,此玉世間僅有,天下無雙。”
她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卻也絕不會多占人便宜。既然此玉佩是件珍品,她便也會好好兒的還給人家。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p;門外隱約傳來雲馥和秦婉的聲音。
“馥兒,那人醒了嗎?”
“沒有。”
“那你這關門怎麽這麽大動靜,萬一把那公子吵醒了怎麽辦。”
門外二人的聲音漸行漸遠,葉玄鶴望著碗中沉入夜色的湯藥,隻需一眼,他就看出這藥沒毒。
仰頭一飲而盡,口中苦澀萬分,分辨不清湯藥裏究竟放了多少味藥材。
亦如他也不明白,究竟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竟然請奪魂宮的人來圍攻他!
奪魂宮,奪魂攝魄,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暗組織。出手狠辣,隻要是接下的任務,就沒有失手的。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土碗邊緣,違和感十足。
次日清晨。
雲家起得最早的人,便是秦婉了。她十多年來,一直每日早起為一家人做羹湯。
即使今日是雲李氏做早膳,她還是早早兒的就起來了。這是多年來的習慣,改變不了。
雲馥一到廚房,就瞧見秦婉竟然在洗菜。
“娘,之前奶奶不是說了,以後三房一房一日的做飯麽。今日應該是二娘做飯呀,你不多睡一會兒,來這兒做什麽。”
秦婉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隨意擦了擦,將額前一縷碎劉海別到了的耳後:“你二娘今日早上有事情,家中來了客。”
“來客?”雲馥有幾分不悅,隨手剝了兩粒花生米,邊嚼邊說,“有客人關她什麽事。娘,你別洗了,我來吧。”
“沒事,昨夜喝了你抓的藥,已經好了許多。洗幾片菜葉子而已,不會有事的。”秦婉虛弱的說著,話音未落,又咳嗽了好幾聲。
雲馥強行將她扶了起來,嗔怪:“這還叫沒事,這些小事情,我來就行了。”
“馥兒長大了,知道心疼為娘了。”秦婉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你洗菜吧,我來熬藥。”
雲家人多,一日兩頓吃得清湯寡水。今日要不是聽說有什麽客人造訪,估計這為數不多的青菜,雲家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而且,雲家人很懶惰,當初還是秦婉想著讓大家吃得好一些,向鄰裏借的青菜種子。
然而,這幾年過去了,雲家人隻會吃,連一次肥都沒施過。
“咳咳,馥兒,記得多洗一些青菜。”秦婉的聲音伴隨著咳嗽聲,似乎已經有些受不了爐火熏陶了。
然而雲馥卻隻洗了兩把小青菜,切成三段,放入了鍋中正在熬的清湯米粥中。
這所謂的米粥,不如叫米湯更合適一些。青菜反而比米粒多,倒像是一鍋濃稠的湯汁。
“我說過了,平等。既然那客人和二娘沒什麽幹係,她出去招待客人,也就是想要逃避做飯的責任。
既然如此,那我隻管保我們幾人不會餓肚子就是了。若是別人問起,就是二娘不做飯。”
秦婉性子軟弱久了,她搖頭:“不行,如果這樣的話,婆婆會怪罪的。”
雲馥眉頭微微一挑:“那二娘自己跟奶奶說去,前天夜裏奶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說的,難道,娘要自己拂奶奶的顏麵?”
很快,青菜煮熟了,將白色的米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綠色。
雲馥拿出了四隻大碗,想了想,最後還是將葉玄鶴的那隻碗也拿了出來,一並盛了米湯。
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那個變態計較了。
看他衣服用料極好,想必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現在待他好一些,也許將來他的家人來給銀子的時候,也會豐盛一些。
雲馥先將米湯分別端給了雲穀和雲柳,第二次才將葉玄鶴的那碗米湯和他的湯藥,一並端進了他的房間。
這間屋子原先是用來堆雜物的,大房被其餘二房欺壓得無力還手,被兩房給擠到了後院。
當初四間屋子,稍微好一點的都被改成了居室。隻有葉玄鶴的這一間,因為當初建造來就沒打算住人,連窗戶都隻有小小一扇。
所以,縱使外麵陽光明媚,但是雲馥推門進去,裏麵的光線還是黯淡不已。
她透過床幔望去,隻見葉玄鶴盤坐在軟榻上,雙眸緊閉,就好像是睡著了似的。
輕微的聲音沒有逃過葉玄鶴的耳朵,他眸子微微一睜:“剛剛在廚房跟你說話的人,是你娘?”
雲馥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你都聽得見?”
要知道,這間屋子是最邊上的,而廚房與這裏相隔了兩三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