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查案(1)
“袁姐姐這是什麽意思,當年老太爺的喪禮雖然是我一手操辦,但此事與我絕無關係。”秦夫人連忙澄清。
雲馥記得,那袁姨娘是秦老爺的二姨娘,如今秦府後院屬她的年齡和資曆最大。
她育有一女,早已嫁到他鄉。
“夫人,妾身隻是想到當年的這件事,順口一提罷了,絕對沒有懷疑夫人的意思。”
袁姨娘頓了頓,又緩緩說道:“何況,當年遺容瞻仰是時候,似乎並未有過異常。”
仵作在一旁接話:“沒道理的,既然是中毒身亡的,麵目絕不可能一點跡象都沒有。
一般中毒身亡的人,麵部、唇瓣會呈現烏青色,亦或是烏黑色。有些毒藥會使人水腫,用銀針一紮,會流黑血。”
“那這到底是不是中毒?”秦老爺沉聲發問,此時此刻,這裏所有人中,他是最關心這個問題的。
仵作有幾分為難:“這個,也許要好好驗屍一番,才能知道。”
“那就快驗。”
“可是,正經使用的家夥事兒都在衙門,在這裏恐怕施展不開。”仵作如實說,“不如,先將老太爺遺體送回衙門義莊,等年後再說?”
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明兒就過大年了,這個時候衙門的人肯定已經休假了。
秦老爺卻希望能夠早日查出事情真相,他朝許管家使了個眼色,後者就已經明白。
許管家將之前原本要給牛先生的金錠,捕頭和仵作一人給了一個:“這大過年的,雖不吉利。
但我們老爺想早日抓獲凶手,替老太爺報仇雪恨。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麻煩二位能不能快一些。”
捕頭有些不好意思:“秦老爺,這都是我們衙門的分內之事,這樣子是不是不太好呀。”
“這有什麽不太好的,總歸是我願意罷了。”秦老爺沉聲道,“我秦家老太爺的事情,暫時要麻煩二位了。”
就算過年碰屍體晦氣,但在金燦燦的元寶麵前,這些晦氣造就不複存在了。
而且,上一次葉玄德讓畫姑警告知府,不能收受賄賂。
秦家扶持的知府倒下了,總要再扶持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捕頭。
好好地祭祖變成了查案,棺材被抬到了衙門去,爾後捕頭則和秦家眾人一同回秦家。
雲馥第一次來秦府花廳的時候,還覺得此地寬敞得很。
然而秦家夫婦,以及幾位秦氏長老一落座,嫡係血脈站在中間,而旁支血脈則站在長老身後。
屋子裏麵呼啦啦一大片人也就罷了,院子外麵甚至都站滿了,連一絲縫隙都沒留下。
放眼望去,約莫有上百人左右。
而且,這還隻是如今留在芸州的秦氏族人,還有許多成家在外的沒有歸來。
可見秦氏一族,在芸州的根有多深,有多複雜。
秦老爺坐在高堂之上,飲下一盞茶:“人都回來了吧?”
“是,方才在祖墳的秦氏子弟,都已到了。”許管家恭敬的回答。
“趙捕頭,請開始吧。”
那姓趙的捕頭這才擺了一張小桌子,讓秦氏子弟都挨個兒來他那裏問話。
由於雲馥那時候年齡不夠,再加上今日的事情是她發現的,所以她幹脆坐在趙捕頭身邊旁聽。
排除掉一些年齡不夠的,剩下的人有七八十的老大爺,也有三十歲的中年人。
接連查問了數十個,都沒有什麽發現。
雲馥背過身去打了一個哈欠,她坐在這裏都已經有一個時辰了,這才剛剛審問了一半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大喇喇的坐在了審訊桌麵前。
趙捕頭手都已經寫麻了,故此,他找了個識字兒的家丁代筆,他隻管問。
“叫什麽名字?”
“秦有方。”中年男人說。
“老太爺當年亡故的時候你在哪裏?”
“在家睡覺。”
“有人作證嗎?”
秦有方臉色頗有些難看,嘀咕道:“一個人在家裏睡覺,還能有誰證明。”
“父母妻子,家丁丫鬟,都可以。”趙捕頭說。
“那時候就我和一個老媽子,老媽子已經去世了,你讓我找誰來作證?”秦有方眉頭緊鎖。
趙捕頭濃眉微微一皺,又問:“什麽時候收到老太爺死訊的?”
“第二天大清早,當天就去上香了。之後,老太爺按我們這邊的規矩,停靈七日,安葬那日我也去了。”
這一點,與前麵的人說的都差不多,他並沒有說謊。
就在這時,一個已經受過審訊的秦氏族人,突然過來說:“趙捕頭,秦有方一定有嫌疑。”
話音剛落,滿室寂靜,雲馥微微蹙眉:“此話怎講?”
“秦有方當年是被老太爺親自趕出秦家的,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不信當年的秦有方會不恨老太爺。”
那人說完,立刻就被秦有方揪住了衣領,跟老鷹捉小雞似的一把提了起來。
“你他娘的說什麽呢,我就算被趕出了秦家,但我也不至於下毒殺害自己親爹!”
秦有方目眥欲裂,一副恨不得打死這個人的可怕模樣,身邊人連忙出來勸架。
免了一場鬧事之後,趙捕頭讓秦有方說說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畢竟,與死者有過結的人,更有理由投毒殺害老太爺。
秦有方這才不情不願的回憶說:“我從小就是個惹事精,二十多年前,我打斷了那時的芸州知府兒子的一條腿。
老爺子一時氣不過,就把我趕到郊區別苑住了。但是,老爺子做得對,我哪怕那時候覺得他不幫我這親兒子。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早就明白了他是為我好。趙捕頭你說說,就為了這樣的小事,我怎會做出天誅地滅的畜生事情?”
趙捕頭連連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之後,夕陽都已經掛在山頭了,這才算盤問結束。
此時,已經篩查出了幾個曾經與秦老太爺有過結的親屬。
這幾個人人人喊冤,都說絕對沒有可能會殺害秦老太爺。
趙捕頭不予理會,稍稍整理了一下審訊的記錄,抬眼看了一下天色:“秦老爺,時候已經不早了,今日就到此結束吧。”
“可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了嗎?”秦老爺連忙詢問。
趙捕頭微微搖頭:“除了曾經與老太爺有過結的秦氏親屬,還得要查老太爺生前所接觸的其他人。”
“老太爺院中當年的幾個小廝丫鬟大多已經年老回鄉下了,我現在就修書一份,讓他們都回來。”
不過,就算如此,那也是後天的事情了。
趙捕頭拱手正欲離開,沉默已久的雲馥突然開口:“趙捕頭,這裏還有兩個人沒有審問。”
“哦?”趙捕頭環視一周,小眼睛打量過眾人,“你說是誰?”
“秦老爺和秦夫人。”雲馥微微斂眸,“還請捕頭徹底審訊完在場所有符合年齡條件的人之後,再行離開。”
“秦老爺是苦主,怎麽能從苦主身上查起呢?”趙捕頭頗有些不悅。
雲馥鎮定自若,站起身來,對著高堂屈膝一禮:“每個人所知道的情況都是大同小異的,但即使是那少得可憐的異樣,也有可能對案情有幫助。”
其實,這都是正常的流程,但趙捕頭都收了人家的金子,自然不敢詢問金主。
“外祖父,您認為呢?”雲馥平靜的問。
秦老爺正襟危坐,鄭重的點頭:“趙捕頭,你便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