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手劄(1)
雲馥這一覺睡得格外舒坦,直到她心底裏有個聲音在呼喚她,她猛地就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雕花窗格子外麵,漆黑一片,還未天亮。
她看過漏刻之後,發現時間剛剛好,現在是寅時三刻,再過一會兒,天就該亮了。
匆忙不驚動人的穿衣洗漱之後,雲馥趁著夜色,迅速往秦夫人的院子而去。
她才剛剛站在大樹背後藏好身形,隻聽院子大門吱呀一聲,一個鬼鬼祟祟的女子身影走了出來。
那人正是香菱,雲馥感慨,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就追不上了。
香菱打著一隻燈籠,左顧右盼之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根本沒察覺到身後還有雲馥尾隨。
跟著她走了數條長廊,終於來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院子。
院子大門上,掛著一張牌匾,上書浦園。
兩扇大門虛掩著,雖然有一把鏽跡斑斑是大銅鎖鏈,但門露出來的縫隙幾乎都能鑽進去人了,鎖了跟沒鎖一樣。
不過,香菱還是拿出了一把同樣鏽跡斑斑的鑰匙,哢嚓一聲就將大門給打開了。
她做事還十分謹慎,進去之後,將大門從裏麵用門栓拴住了。
雲馥輕手輕腳的趴在縫隙邊緣往裏看,隻見她已經進了屋子。
雲馥也不甘示弱,小心翼翼的側過身子,從腐朽爛掉的們打洞中,邁出了一條腿。
身子一點點的移動,直到胸前卡住。
她連忙兩邊肩胛骨微微一縮,勉勉強強的通過了這極為狹小的寬大縫隙。
還好原主常年營養不良,連帶著發育也不行,不然的話,她一定卡在那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摸黑進了院子,發現其中一扇大門大大打開著,看來香菱就在裏麵。
雲馥知道這時候衝進去除了驚動她之外,並沒有什麽好處。
所以,她打算就躲在角落裏,若是發現香菱想要往外拿什麽東西,她立刻衝出去搶了就行。
打定主意之後,雲馥手中的絹子,直接蒙住了大半張臉。
對付其他人她不一定有勝算,但是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她還是可以試試的。
香菱在滿是灰塵的屋子裏翻找著,其實大多數東西都已經搬走了,她也隻是挨個兒拉開抽屜櫃子看看。
接連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雲馥躲在暗處都忍不住想打哈欠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邊終於翻起了魚肚白,一縷微光透過破舊的雕花窗格子,撒了進來。
香菱看時候已經不早了,幹脆吹滅了燈籠,急匆匆的離開了浦園。
躲在角落小半個時辰,雲馥終於能出來抖抖腿甩甩手,活動活動筋骨。
屋子雖然被翻過,但是香菱做事情謹慎得很,除了櫃子和抽屜的把手灰塵被抹去了,其他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雲馥直接去了老太爺的書房,剛才她一直躲在廂房裏,都沒有親眼去看香菱翻動書房。
書房中,隻見布簾子都已經破了好幾個洞,不知是被什麽蟲子咬的。
最裏麵放了一張紫檀木桌,以及一張太師椅。
這裏如同廂房那邊一樣,幹幹淨淨的,什麽東西的沒有,除了四處的灰塵。
突然,雲馥的目光落在了布簾子後麵虛掩的一樣東西。
隻見,一個半人高的古董花瓶,靜靜地佇立在這裏,與滿室空空蕩蕩形成了鮮明對比。
古董花瓶身上是極為普通的青瓷山水圖案,上麵也落了滿滿一層的灰塵。
雲馥蹙眉,這裏什麽東西都被搬走了,留下桌椅也就算了,怎麽連古董花瓶也留在這裏了?
難道是因為花瓶太重了,搬不動?
她想著,撈起衣袖將花瓶口給擦拭幹淨,深吸了一口氣,抓住花瓶口子猛地一抬!
花瓶就像是定格在這裏似的,紋絲不動。
太奇怪了,這花瓶雖然大,但她好歹也是個成年人,不該一絲未動啊。
她鉚足了力氣,繼續用力,還是不行。
忽然,她腳下一滑,整個人身子往旁邊一扭,手卻還把這那高大花瓶。
哢嚓——
雲馥連忙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
緊接著,屋子開始輕微的晃動,雲馥下意識的用手把住了花瓶,以免自己被這晃動給晃倒了。
不是吧,她就想試試搬個花瓶而已,這房子已經老舊到搬花瓶都會垮掉的地步嗎?
幾秒鍾後,晃動結束,隻見之前除了灰塵什麽都沒有牆壁,赫然露出了一道狹小的樓梯。
雲馥一看就樂了,秦老太爺還挺會玩,弄了個機關暗室。
她提著裙擺,立刻就順著樓梯向上。
樓梯很快就走完了,隻見上方的空間極為狹小,得要蹲在地上才能慢慢挪動。
轟隆隆的一陣聲響,暗室的門又被關上了,雲馥後悔都來不及了。
好在她看見前方有一束光亮,知道前麵有可能出去,她就隻能蹲在地上,一步步艱難的朝著光亮挪去。
不出所料,這裏是用房梁屋頂隔出來的一個狹小空間。
直到雲馥挪到了光亮處,才發現這裏竟然有一隻木匣子。
這匣子比巴掌稍微大一些,滿是灰塵,但是透露著一股異香。
這裏的空間稍微大了一點,雲馥憋屈了許久,幹脆坐在了木板上,用力將匣子打開。
隻見,裏麵是一本薄薄的手劄。
秦夫人猜測得不錯,秦老爺確實有寫手劄的習慣,也藏了後手。
但香菱就是想破腦袋,也沒想到這小小的一間書房內,竟然大有玄機。
雲馥拿出手劄後,捂住口鼻,將書冊抖了抖,頓時漫天灰塵,嗆得她忍不住咳嗽。
將手劄對準了光亮,雲馥開始仔仔細細的閱讀。
手劄並不齊全,前麵的部分已經被拆走了,不知被拆走的究竟是什麽內容。
“丁酉年二月初四。已開春的日子,天氣寒涼,腿腳依舊疼痛。
在回院子的路上,偶然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女子,在往一碗藥裏倒藥粉。
府裏生病的人,隻有老夫那體弱的兒媳,天可憐見的。下藥的人,竟然是琇兒。
琇兒這丫頭進我們秦府,已有一年,呂氏對她不錯,怎能做出這種天打雷劈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