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手劄（4）
雲馥說什麽都不肯離去，許管家無奈之下，隻能進屋通報。
意料之中的，秦老爺同意讓他們進去。
今日雖豔陽高照，但始終還是冷的，一進書房，一股暖意便侵襲全身上下。
書房兩個角落裏，各放置了兩個炭盆，怪不得如此暖和。
紫檀木書桌前，秦老爺正坐在那處，安靜的閱讀書信，時而擰眉。
“給父親請安。”秦婉帶著二人行禮，輕聲道。
秦老爺這才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了雲馥身上：“聽說你帶了禮物？”
“嗯。”雲馥微微頷首，環顧四周，“不過我希望您能屏退左右。”
秦老爺皺眉，不過畢竟雲馥發現了秦老太爺亡故的大秘密，所以也對她多了幾分縱容。
他大手一揮，讓屋裏的丫鬟和許管家都離開了。
屋子裏瞬間就隻剩下他們四個人，都緊緊的盯著雲馥，不知她這般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什麽禮物。
“在給您看見這樣東西之前，希望您能答應我一件事。”雲馥嚴肅的說道，“不論她犯了怎樣的錯，其子是無辜的，希望你不要牽連到他。”
雖然秦夫人真的罪大惡極，但秦子瑜為人正派，與她絕對不是一丘之貉。
秦老爺的不耐煩躍然臉上：“行，你趕緊拿出來吧。”
見他答應了，雲馥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了泛黃的手劄。
“您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這本手劄裏。”她沉聲說，“這是老太爺最後留下的手劄。”
秦老爺睜大了雙眼，滿臉的溝壑都寫著不可置信：“你怎麽會有這件東西？”
“老太爺故居的書房房頂有個機關夾層，我在那裏發現的。
我猜老人家估計預料到自己有此劫難，才會將這部分手劄撕了下來，藏在了夾層裏。”
秦老爺連忙一頁頁的仔細看去，他的神情漸漸由震驚，轉變成憤怒，又從憤怒，轉變為濃濃的恨意。
“竟然是她，怎會是她！”秦老爺氣得身子發抖，就連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秦婉連忙過去拍他的胸口，給他順順氣，目光不經意的一瞥，手中絹子都驚掉了。
她拿起手劄，眼中泛出的淚花濡濕了她的眼睛，嘴唇蠕動著，卻也沒說出一句話。
盡管如此，雲馥也知道，她應當是看見了呂氏被下毒的那一篇。
秦老爺氣息稍微順暢了一點，這才繼續看。
一本薄薄十幾頁的手劄徹底看完，他已經氣到臉色鐵青，砰的一聲巨響，差點將桌子給掀翻了。
“這個賤人，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我絕不饒恕她！”秦老爺怒喝道。
雲馥低垂著頭，心說你要是知道秦子瑜不是你的兒子，你怕不是要氣瘋了。
不過，子瑜人比較好，這件事還是不要牽扯到他身上比較好。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微弱的對話聲。
許管家說：“夫人，老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要不，您改日再來？”
“無事，我隻是瞧見老爺今日早膳吃得不多，所以才燉了一盅補湯，給老爺送過來。”
“那夫人將此湯交給我就是了，夫人是知道老爺的脾氣的。”許管家輕聲說。
正是因為在秦老爺麵前，秦夫人戴上了溫柔賢惠的麵具，而且一戴就是二十年，前者才會一直被這假象蒙騙。
誰不喜歡這種時常對自己噓寒問暖的妻子？
殊不知，枕邊人其實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秦老爺高呼一聲，勉強壓下了滿肚子的怒火：“讓她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隻見秦夫人和香菱走了進來，似乎看見雲馥他們在，有幾分詫異。
香菱將那盅散發著香味的濃湯放在了桌案上，秦夫人淡淡一笑：“沒想到婉兒也在這裏。”
秦婉雙目通紅，對她的話不搭不理，這讓她稍微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秦老爺輕咳一聲，冷冷問：“有什麽事情找我？”
“沒什麽事情，就不能來看看夫君嗎？”秦夫人溫聲說道，素手端起那一盅熱湯，舀起一勺輕輕吹涼，“我喂老爺喝湯吧。”
湯勺湊到了秦老爺的唇邊，後者卻是極不給麵子的一把推開：“這裏麵不會放了別的東西吧？”
秦夫人不解：“這裏麵是老爺您最喜歡的蘿卜筒骨呀，小火熬了一個時辰。”
“下毒了嗎？”
“啊？”秦夫人整個人都差點石化，“老爺，您這是什麽話呀，我巴不得您身子骨硬朗，怎麽會下毒呢？”
秦老爺冷哼一聲，將手劄放在了她眼前：“二十年前，你給婉兒的娘親下毒時，也是這麽說的麽？”
熱湯一時沒端穩，嘩啦一聲落在了地上，熱湯撒了滿地，瓷片飛濺。
“老爺，我跟了您二十年，您難道就隻相信她的一麵之詞，不相信您的枕邊人嗎？”
秦夫人睜大了眼睛，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指著雲馥說道。
秦老爺冷笑一聲：“我都還沒說是誰告訴我這件事情的，你怎麽知道是雲馥？”
他緩緩的站起了身子，縱使是遲暮老人，個頭也比秦夫人整整高了一個腦袋，形成了壓迫。
這股無形的壓力，迫使秦夫人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
誰也沒有意料到的，，啪的一聲脆響，秦夫人整個人都被打到趴在了地上。
她身上潔白的狐裘襖子，瞬間被地上的筒骨湯弄髒，捂著臉愣愣的看著秦老爺。
“季琇兒，你毒殺我父，毒害我妻，趁我不在府上，與男人私會！
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毒藥嗎！”秦老爺嘶吼著，揪著她的衣領，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用力的搖晃著。
“老爺，我是冤枉的，不是我啊！”秦夫人哭喊道，“我平日裏都不敢殺生，怎會做出這種事情。”
香菱也跪倒在地：“是啊，求老爺明鑒，這一定是被有心之人故意挑唆的，目的是讓老爺和夫人反目成仇啊！”
雲馥嗬嗬一笑：“香菱，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個，就是秦夫人讓你去找的證據。
我還得感謝你替我帶路，你走了之後，我就發現了這本老太爺生前留下的手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