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看在你救了她的份上
雲馥心裏不由得有些發酸,連枝這麽好的一個人,那些人怎麽能下得去手呢。
看著軟榻上蒼白一片的小臉兒,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大夫開了幾貼湯藥,嘴巴一張一合的,說什麽盡人事聽天命。
葉玄德挺拔的身影,微微晃蕩一下,緊張的看向大夫:“幾分把握?”
大夫伸出了五根手指:“隻有五成。”
“大夫!”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大夫,眼裏滿是祈求,“能不能想個辦法?
把她救活,本王賞你百兩黃金,萬畝良田!”
“王爺,草民若有此等本事,何必不早早展現出來?”大夫哀歎了一口氣,“草民勸王爺另請高明吧。”
雲馥用細細的絹子,給連枝擦了額頭的汗珠,想到了章宏山。
“王爺,這幾日有一位醫術了得的大夫,在秦府暫住。
要不,你差人請他來給連枝瞧瞧?”雲馥冷靜的開口,“滄王爺當初那樣的傷勢,就是他治好的。”
這句話就像是給了葉玄德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趕緊宣了小廝,駕車去秦府求救。
很快,章宏山就被請進了王府。
他身旁的小廝替他背著藥箱子,正欲行禮,卻被葉玄德打斷,讓他趕緊去看連枝。
他也不敢怠慢,連忙替連枝把脈。
許久之後,終於是麵露一絲了然,讓丫鬟將連枝纏滿了繃帶的手放進了被子裏。
“章大夫,怎麽樣?”雲馥緊張得一顆心幾乎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傷勢有些嚴重,能救活。但是,腹部胞宮已經血肉模糊了。”章宏山冷聲道,“這丫頭真是受了不少苦。”
不用他挑明,都明白了連枝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也是,用一把兩斤重的鐵錘,一下接著一下的狠狠打在女子最嬌弱的地方,怎能不會壞掉?
“先救活再說吧。”葉玄德額角青筋畢現,雲馥知道他現在想殺了雲側妃二人。
緊接著,章宏山拿出了他隨身所帶的針灸包,向連枝施展了救治。
銀針一根根的紮在相應的穴位上,而後又將之前那大夫包紮的藥換上他的獨門秘方。
做完了這些事情,章宏山都滿頭大汗了。
他指著緊緊關閉的雕花窗格子:“開一條縫隙,屋子裏要通風,她才能好快些。”
丫鬟趕緊照辦,雲馥望著依舊臉色慘白的可怕,雙眸緊閉的連枝:“章大夫,她怎麽還不醒?”
“且等著吧,再過一個時辰應該就會醒。”章宏山說道,“老夫要先去配藥,一些草藥在普通藥鋪中尋不到。
你們先按照之前那大夫的藥方喝著,老夫上山采了草藥之後,再換藥。”
他的醫術精湛,雲馥一直都很相信他。
葉玄德幹脆支派了兩個小廝跟他一起出去,他隻想早日將連枝身上的傷勢治好。
房間裏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隻有香爐內,香薰繚繞。
葉玄德終於看向了雲馥:“今日多謝你出手相救,否則連枝的情況會越發嚴重。”
“當不得這個謝字。”她輕聲道。
葉玄德回頭望著軟榻上毫無血色的女子,放下了床幔:“讓她好好在這兒養傷吧,出去說。”
出了房門,才看見雲王妃還站在院子裏等著,胸口的腳印明顯依舊。
“王爺……”她緊張的喚道,但葉玄德壓根不理她,帶著雲馥大步流星的進了書房。
書房內光線有些昏暗,丫鬟打開了窗格子,讓陽光撒了進來。
“你今日是來做什麽的?”葉玄德問。
雲馥抬手一指外麵的雲王妃:“給王妃送珍珠粉。不過,還有另外一件需要王爺幫忙的事。”
葉玄德心中一緊,揮手讓丫鬟都出去,才正色看向她:“是三哥讓你來的?”
“嗯。”雲馥微微頷首,“求王爺將令牌暫借給民女,民女想要去知府衙門查一樣東西。”
她見葉玄德冷沉著一張臉,正欲開口再求一番,就看見他起身去八寶架子上,取了一隻木盒子來。
隻見,一隻巴掌大小的銅色令牌,安安穩穩的放在木盒子裏。
“看在你今日救了連枝的份上,你就拿著令牌去吧,最晚明日就得還回來。”葉玄德說。
雲馥拿起了令牌,沒想到小小一塊兒東西,竟還有點沉,她直接放進了腰間。
“多謝王爺。”她拱手道。
屋子裏很快又安靜了下來,半晌,葉玄德才打破了這份安靜:“連枝七歲入宮,一直在本王身邊陪著。
這一陪,就是十年,哪怕本王被封為雲王,她也陪著本王,從宮裏遷到了這裏。”
所以,他喜歡連枝。
從他那天夜裏,明明知道是連枝帶著雲馥偷吃喝醉,卻將這口大鍋拿給雲馥背著的時候,雲馥就隱約有些明白了。
“既然喜歡,為何不給名分,卻讓她一直用丫鬟的身份陪在你身邊?”雲馥蹙眉。
她認為喜歡一個人,應該將其捧在手心裏才是。
葉玄德深深歎了口氣:“你也看見了。前幾日,本王情難自拔,與她有了夫妻之實。
一旦將她納為侍妾,她就得從這裏搬到後院裏,與她們住在一起。
以她這天真善良的性子,又怎會不受人欺負。
相比之下,留在本王身前,雖然沒有名分,本王卻想著能夠護她安全。”
然而,事實是,他早已將連枝給卷了進去。
不論是否納為妾室,早就關係不大了。
通過之前的一切,雲馥知道他很喜歡連枝,喜歡到可以為了連枝,放棄所有的地步。
但是,她卻不同意他的做法。
如果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會還需要娶了正妃,納了側妃,還養了滿王府的鶯鶯燕燕?
“所以,你應當知道本王之前為什麽會讓你不要再與三哥有瓜葛了吧。”葉玄德唇角牽出一抹苦澀的笑。
因為自己同樣經曆過這樣的事,擔心她和葉玄鶴重蹈覆轍,所以才會那樣。
“王爺。”雲馥如水的眸子微微一斂,正色道,“喜歡一個人的原因很複雜,並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讓民女放下的。
正如同王爺和連枝二人,這麽多年來,你心中可曾放下半分?
以民女看來,將一個人緊緊拴在身邊,並不一定會保護好她,有時候可能會適得其反。
倒不如,讓她能夠保護自己。例如,合適的權利,或者得力的護衛。
您想想,雲王妃難道就不對雲側妃恨之入骨麽。
可是,雲王妃敢對雲側妃做出什麽事情麽?
同理,相反過來,p;雲側妃同樣不敢對雲王妃做出什麽。
這,就是權利,一種可以令她們各自保護自己的權利。”
葉玄德神色複雜:“難道,p;真的是本王之前將事情想錯了方向?
唉,隻要她能醒過來,什麽都好說。”
二人又在屋內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事情,隻聽得丫鬟來報:“王爺,連枝姑娘醒了!”
葉玄德忙不迭的大步流星走回了臥房,萬分緊張的看著軟榻上人兒。
連枝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的灑金床幔,想要抬腿下來,卻被雲馥製止:“你身子受了重傷,不能輕易挪動。”
“可是,此處是王爺的玉榻。”連枝蹙眉,“奴婢怎麽能睡在主子的軟榻之上呢。”
“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葉玄德心如刀絞。
雲馥扶著連枝半坐起了身子,讓她靠在她的身上,令她好受一些。
他見丫鬟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來,連忙要親自喂給連枝喝。
隻一口,連枝就幾乎要苦到吐出來,一張蒼白如紙的小臉兒皺成了一團:“好苦。”
“快拿蜜餞來。”
丫鬟趕緊拿來了蜜餞,雲馥素手撚起一塊兒梅子幹,放入了她嘴裏。
見她嚼了兩下,咽下肚子,葉玄德連忙緊張問:“可還發苦?”
連枝微微搖頭:“不苦了。”
喝完了湯藥,葉玄德就一直坐在她床前,不肯離去。
雲馥見連枝一直斂著眸子,看不見一絲情緒,但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她心底哀歎一聲,望向了葉玄德:“王爺,王妃還等在院子中的。”
他這才起身離去,不一會兒,就聽見他在院子裏下了命令,將雲王妃禁足一年。
而這一年,王府後院的大小事務,暫時由他自己代理。
不論雲王妃和畫姑如何求情,都沒法逃過這個懲罰。
雲馥望著幾乎苦成了一團的小臉兒,在連枝耳邊輕聲歎:“你若想哭,那就哭出來吧。
哭一哭,心頭會好受一些。”
連枝望向了珠簾外麵,聲音幾近哽咽:“可是王爺還在外麵,我哭了他會難過的。”
“都什麽時候了,你想哭都還顧忌著他?”雲馥眉頭一皺,幹脆讓丫鬟將門關上。
連枝終於忍不住了,眼中泛出的淚花濡濕了她的眼睛,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