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誰是小偷（1）
宋楠蝶又尖又細的聲音在大堂響起，被掩蓋在敲鑼打鼓的樂聲中，再加上這裏屬於戲台子的視角盲區，竟也無人察覺。
“嗚嗚，姐姐，你饒了我吧。你再讓我去找找，我一定能找出來的。”阿彩哭得滿眼通紅，她似乎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好好收拾起來的東西，會突然不見。
“賤蹄子，哭哭哭，一天到晚隻知道哭！”宋楠蝶罵了一聲，抬手又想狠狠給她兩個耳光。
那高高舉起的手卻許久都未曾落下，雲馥眉頭一擰，捏著她的手腕：“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去找點翠頭冠麽？你拿一個小孩子撒氣，那頭冠就能自己出來了？”
“與你何幹，多管閑事！”宋楠蝶瞪了她一眼，手腕被緊緊捏得生疼，她隻好訕訕的放下手。
陳夥計立刻說：“宋楠蝶，你就別使性子了，人家客人都看不下去了。”
“我教訓我的丫鬟，跟你有什麽關係。”宋楠蝶唇畔微微勾勒起一絲譏誚，“就算是客人，閑事也不能管得太寬吧。”
雲馥清靈的眸子劃過一絲冷意：“今日非管不可。宋楠蝶，你這麽在意那頂點翠頭冠，除了價格高昂以外，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吧。”
“管你什麽事。”宋楠蝶瞪了瞪眼睛，眼神兒卻飄向戲台子。
戲台上，一個白臉兒正在耍大刀，鑼鼓緊密的伴奏著。
她越看，氣息也越不穩，神色緊張無比，就連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你很在意自己在戲台上的表現？”雲馥眉頭輕輕一挑，“這倒也是。像你們這種在京城討生活的戲班子，表麵風光，實際上壓力也很大吧。”
宋楠蝶沉默不語，雲馥繼續說：“一旦發生失誤，就會被人取而代之。”
“都怪這個小賤蹄子！”宋楠蝶被說到了真正的痛處，氣得狠狠擰了一把阿彩稚嫩的手臂，“一定是你，故意把我的頭冠藏起來了！”
雲馥猜測的果然沒錯，可是看著阿彩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不像是她幹的樣子。
“你現在這樣也無濟於事。”雲馥冷冷說著，將阿彩拉到自己身邊，“她既然知道你掉了東西，會打她，必定會好好收拾，又怎會讓你逮到機會打她？你還是想想最近得罪了什麽人吧。”
宋楠蝶麵色難看起來，她扭頭看了一眼門簾緊閉的化妝間，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鑼鼓喧囂聲戛然而止，戲台上的白臉武生手上的花槍也停了下來，大喝一聲：“娘子何在！”
宋楠蝶麵色一白，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
無人應答，武生又重複了一遍，卻又是滿堂寂靜。
“宋楠蝶，你在做什麽！”一個鼻子上長了一顆黑痣的男人氣衝衝的走了上來，“該你上台了，怎麽還在磨磨蹭蹭的，連妝都沒畫好？”
“班主，我的點翠頭冠找不到了！”宋楠蝶見了這班主，也隻能低身下氣的回答，“頭冠是被人偷了，這戲，我是唱不成了！”
“你這讓我說你什麽好。”班主氣得臉色鐵青，“好好的東西，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是有人故意偷了我的點翠頭冠！”宋楠蝶厲聲說，“阿彩說她收好了的，班主，你要替我做主啊。”
“做什麽主，先別管那頭冠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把這場戲圓下去。如若不然，我們憐花苑的名聲都要被毀了！”
班主厲聲說道，他不是戲子，而是一個商人，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將現在的損失最小化。
在京城討生活的戲班子，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達官貴人，他自然須得謹慎小心。
“讓台子上的趕緊繼續舞刀，先撐著場子。”他火急火燎的趕緊去安排對策。
戲班子上上下下全都開始高度緊張起來，誰能想到如同往日一樣的演出日子，會鬧出這麽大的演出事故來？
他們都進了化妝間，雲馥這才從袖子裏掏出一張幹淨的絹子，遞給阿彩：“給，擦擦眼淚。”
小姑娘顫顫巍巍的接過手絹，謹小慎微的鞠了一躬：“謝謝大姐姐。”
“頭冠真的不是你弄丟的嗎？”雲馥問。
阿彩慌忙解釋：“不是的，我每天晚上都會清點楠蝶姐姐的所有東西。昨天晚上明明還在的，就放在一個單獨的木箱子裏。
可是剛才，我打開箱子，發現鎖完好無損，可頭冠卻不見了。”
“我相信你。”雲馥輕聲道，“你放心，會找出凶手的。”
小姑娘雙眼噙著淚，鼻尖通紅，嘴唇蠕動著，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似乎是跟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子周身的氣息十分和善，又也許是剛才宋楠蝶打她的時候，雲馥出手救了她。
因著心底的信任，阿彩才怯懦的開了口：“不會的。之前，楠蝶姐姐的簪子丟了，他們所有人都說是我偷的。
可是，我沒有偷。楠蝶姐姐平時本來就脾氣不太好，我如果偷了她的簪子，這不是自找苦吃麽。”
這偌大的戲班子，對待成人尚且沒有這麽好心，更何況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孩兒呢。
雲馥見她這可憐的模樣，不禁心中升起了一股垂憐。
“沒事的，這次一定可以還你一個清白。”雲馥見她拿著手絹一直不動，隻好蹲下身子，拿過手絹，想要給她擦一擦眼淚鼻涕。
阿彩卻突然後退了半步，眼神閃躲：“姐姐，會弄髒你的繡帕的。”
“這塊繡帕現在送給你了。”雲馥淡淡一笑，“是否弄髒也無所謂。”
“姐姐……”阿彩眸子裏蓄滿的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你對我真好，謝謝姐姐！”
隻是送了一張手絹，就是對她真好？這小孩子真容易滿足，也沒有什麽心眼兒。
“好了，你帶我進去吧。”雲馥說，“我不一定可以幫你查到凶手，我隻能說盡量幫忙，可以嗎？”
“這件事還是不要麻煩姐姐了。”阿彩乖巧的搖搖頭，“姐姐剛剛已經幫過我了。”
這麽懂事的小女孩，誰不心疼呢。
雲馥卻是給她擦幹眼淚：“不麻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