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蠍毒
“五步。”
有一聲清麗女音起。
便是霎時間,鴆泠月眸光殷紅,瞳似杏仁,幾道姹紫色的靈息自她裙下流溢而出,纏繞匯聚成了一條足有三丈之長的巨蟒,蜿蜒挪行至了青衣的腳旁。
巨蟒色紫,是玄氣所鑄之軀,有摧魂奪魄之劇毒,是她的得意奇門。
就見那些方才還朝著青衣張牙舞爪的黑色毒蠍們是立即紛紛止住了前進的腳步,六隻黑眸死死地盯著那條正吐著舌信的紫蟒,嘶鳴著不敢輕易前進——而有幾隻膽子大些的毒蠍正要上前,卻是在自己的鉗子剛剛觸碰到那紫蟒身上的鱗片後就忽然被一縷紫息繚繞,倏然便八腿亂顫,口吐白沫,是原地翻身蜷縮著死了。
眼見此景,驚魂未定的殷少趕緊後退幾步往鴆泠月的身旁靠了靠,長長地喘了幾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閉眸輕聲道:“謝……謝鴆姑娘……”
殊不知,殷少這一退,看似是因為那密密麻麻的黑蠍自身前來襲,實則更是因為那條突然從自己腳旁竄出的紫色巨蟒,可著實把他給嚇得不輕。
“你先別急著謝我。”
忽聞紫裙開口,是微微眯眼,望著那一身漆黑的罩袍客,嘴上卻在與身前的青衣搭話道:“你還是先想想怎麽對付這些毒蠍罷。”
對付毒蠍?
青衣一怔,回首望去。
這些毒蠍不是已經被她的紫蟒給……
卻是思緒未斷,竟見那些方才還畏首畏尾的黑色蠍子們竟是突然嘶鳴而起,八條步足倏然發力,竟是要無視那紫蟒一般朝它們直衝而來了!
眼見此景,殷少霎時背脊發涼,又是一渾身顫。
那些魯莽前突的黑色蠍子毫無疑問地依次撞在了紫蟒的鱗片之上,是立馬一隻隻被紫氣繚繞,悲鳴一聲,便蜷縮而起,沒了生息——但緊接著,下一批蠍子又立即踩著上一批蠍子的屍體再度嘶鳴衝來,就猶如風嘯中的湍急巨浪,絕無停歇之理。
黑蠍雖微,卻有成百上千;紫蟒雖巨,但也隻有一條。
便是在黑蠍一批又一批的前赴後繼下,有無數縷紫息從巨蟒身上剝離而去,令本有三丈之長的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而起,眼看就要變成一條蚯蚓大小了。
“戲命蠍,是自出卵之後隻有不過兩個時辰壽命的毒蠍。”
似乎是已經自覺穩操勝券了,就聞那倚牆而站的罩袍客緩緩開口,以冷淡而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來:“但也因其壽命已是如此短暫,它身上根本沒有尋常生靈的貪生怕死之欲——就如同是被天命戲弄的報複一般,它自誕生於世,便就隻會去想著拉更多的生靈來墊背罷了。”
在罩袍客娓娓說道之時,已有大約三分之二的黑蠍死在了那紫蟒的身前——而那紫蟒,也在這三分之二的黑蠍圍攻下,變得愈來愈小、愈來愈小,已是跟一條細泥鰍差不多了。
“殷家的!”
就見鴆泠月緊緊皺眉,沾染了汗水的紫發黏在白皙的肌膚之上。她一掐自己右手指尖,衝身前一直傻楞在那的青衣厲聲道:“我不是讓你想想辦法嗎!”
青衣聞聲一顫,趕緊頷了頷首。
“嗯……嗯!”
就見他深吸一口滿是酒味的空氣,再是一瞪雙眸,閃爍起璀璨奇光,立即前踏一步,以手中鏽劍位槍,猛然揮槍於身前,劃出一道飽滿圓弧,令那酒窖的岩地上倏然崩裂出一道深邃溝壑來。
在就在溝壑完成的不過片刻之後,已然萎縮成了蚯蚓的紫蟒悲鳴一聲,煙消雲散而去——而那最後百來隻黑蠍也立即跨過了同伴們的身體,往青衣急踏而來。
當然,毫無例外的,它們立馬便落入了那道深邃的溝壑之中。
再是電光石火之間,一道肉眼可見的狂浪氣刃自溝壑中拔地而起,直升蒼穹,令這些不幸落入溝壑中的黑蠍全都一切為二,汁液亂濺。
這還沒完,那道氣刃拔地而起之後,自然是無法真的觸及藍天白雲,而是打在了酒窖的岩頂之上,崩碎了好些灰岩石塊——這些石塊便如隕星墜落,砸在了那些好不容易逃過了氣刃的黑蠍背上,‘啪嗒-’一聲將它們給砸了個稀巴爛。
而最後數隻僥幸逃過這圍追堵截的,也自然再難構成威脅,被平穩下心神來的殷少以一劍殺了之。
便是酒窖間,倏然寂靜,再不聞蟲鳴,隻有無盡的蕭瑟寒風依然在吹拂個不停。
隻需低頭望去,便能看見這酒窖地上的慘狀——是蜷縮起的黑色甲殼布滿遍地,混雜著毒蠍汁液的醇酒仍在四溢,令空氣中的酒釀之味又重上了幾分。
“做得不錯。”
忽聞那罩袍客頷了頷首,淡淡答道。雖說分明是自己布下的毒蠍大陣被破,卻從其臉上見不得任何的慌張神色——不過,他有黑布蒙麵,倒也很難看清就是了。
“奇門鴆家,號稱天下第一毒家。”
又聞罩袍客低聲一笑,直起了身子,不再倚牆而站。他向前走了兩步,一腳踩在了地上的毒蠍屍體上,‘哢擦-’一聲,清脆悅耳。
然後,他鬆開抱於身前的雙手,轉而以右手撫於心口,左手背於身後,往那一襲紫裙緩緩鞠上一躬,輕聲笑道:“能在這裏見到閣下,倒也算是我的榮幸。”
便見鴆晚香稍稍眯起眼簾,輕哼上一聲,淡淡與其道:“蠍子……蠍子,哦!聽說你就是那個號稱西域第一的毒殺師?”
一旁的青衣聞言一怔。
一直待在孟嶽的他卻似乎有些孤陋寡聞,沒大聽說過這蠍子的名號了。
但……‘毒殺師’一詞一聽,就大概明白眼前之人不太好惹了。
殷少咽了口口水,將手裏的鏽鐵劍又握得緊了一些。
“哪裏哪裏,僅是虛名而已。”
卻聞那罩袍客淡淡一笑,道:“在閣下麵前,無論是對毒,還是對殺人一說,我都隻感說是略知一二罷了。”
這顯然不是一句謙虛。
但鴆泠月沒有生氣,隻是一邊悄悄掐著右手中指指尖,一邊微笑說道:“我還聽說,你不會用奇門來著?”
罩袍客頷了頷首,道:“確實如此。”
“那便好辦了。”
紫裙眯眼一笑。
再是一聲“殷少”。
是霎時音落。
是倏然一道寒芒。
是青衣眸中奇光急閃,手裏兵刃稍瞬即逝,轉眼便已一劍刺在了罩袍客的心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