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酒窖
南門寨的前身,也許就是個隱秘的地下鬥獸場來著。
隻因無論從其坐落,亦或是其構造來看,大約是沒有更合適的解釋了——南門寨坐落於回廊內圈的深山之中,是個別有洞天的巢穴結構。最當其中的鬥獸場本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傑作,是後來人工為其磨平了岩壁,又開鑿出了幾條通道,延伸到了其他幾個用作其他作用的小洞穴中,且不忘再偷偷開鑿出一條通往山後的隱秘出口。
如此一來,若不將這這南門寨的前身解釋為一座地下鬥獸場,倒也說不清為何有人會要開發這個洞穴了——可即便如此解釋的通,倒也是奇怪,這地下鬥獸場身處回廊,身處這天下間最為凶險的地方之一,又是哪家的貴胄公子有閑情逸誌來這裏看鬥獸表演?
若不是要給貴胄表演,那這建設鬥獸場的原因又是為何,其資源又從何而來?難不成真是一夥悍匪之流,拐來了些身懷絕技的土木石匠人,就這樣一點點造出來了?
搞不大清,想不大明白。
但反正後來,當來回廊曆練的步勤練發現這鬥獸場後,是鳩占鵲巢,改立南門寨,是占山為王。
而如今的南門寨,雖說還保留了這鬥獸場沒做改動,但原來一些顯得多餘的空牢房,便是被寨主一聲令下,另作他用了。
譬如,作酒窖。
……
在拐過兩個角落,穿過約莫二十丈隻見燭火的走道後,再拐一個角落,便能看到前方盡頭的酒窖了。
便有青衣紫裙兩人一前一後,微微仰首,眯眼遙望大約十數步外的洞穴酒窖——與先前的牢房不同,酒窖門口並無虛掩的木門,而是一個完全敞開的拱形岩洞,岩洞旁各立著兩簇正熊熊燃燒的火炬。也正是這火炬光亮,才能讓十數步外的他們看得清楚。
忽有瑟瑟寒風一陣,自酒窖裏傳來,令火炬搖曳。
青衣紫裙相視一眼。
“喂!”
便見提著鏽劍的殷少上前一步,衝著黑漆漆的酒窖喊道:“你快些出來罷!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殷少的聲音不算很響,但洞穴中多有回音,便是令他的聲音久久不散,餘音繚繞,是不想聽清也肯定能聽清了。
但酒窖裏沒有回音。
隻有又一陣寒風飄來,吹拂至了二人的脖頸,令他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頸。
青衣回首,望向身後紫裙,眨了眨眼。
紫裙眯眼瞧他,衝酒窖揚了揚下巴。
是要讓他先進去。
殷少猶豫片刻,但還是頷了頷首,提劍往酒窖裏去了。
而在殷少先走兩步後,鴆泠月也邁步上前,跟上了他的步子——雖說是跟上,但卻是一直保持著二人之間有大約兩三步的身距。是恰好一人出事,一人能跑掉的距離了。
二人便就這樣,一前一後,往前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酒窖的門口。
是青衣停下了步子,回首望了眼那眯著眼眸的紫裙,咽了咽口水,再回過首,往酒窖裏探了探腦袋。
酒窖裏很深,是為了擺放更多的美酒,好供南門寨裏的弟兄們大擺宴席;酒窖裏很暗,是因為怕火光點燃美酒,便是火燭稀少。
卻是不想這兩點,在此時此刻,令這酒窖看上去實在陰森詭異了些。
殷少吞了口唾沫。
他長吸一息,把手中的鐵劍握得更緊了一些。
然後,在一陣寒風拂麵裏,他踏出步子,往酒窖裏走了進去。
……
殷少與鴆泠月緩緩步入了酒窖之中。
這酒窖裏的布局,倒是大致與二人腦中所想相差無幾——牆上的火把,破舊的木架,隨意堆放的酒壇,東倒西歪的空酒罐,還有一些等人高的大酒缸……反正是怎麽亂怎麽來,隻要拿起來方便就行,倒也是挺符合這南門寨給他們的印象了。
青衣與紫裙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步於這酒窖之中,一點一點地往深處走去。
乍看之下,這酒窖倒是與尋常酒窖並無多大區別,隻不過許是那些空酒罐被隨意亂放的緣故,酒窖裏的酒味是稍許濃了點……以及那一陣陣陰陰森森的寒風,正不斷地從酒窖深處拂來,拂至他們的臉龐之上。
為什麽封閉的洞穴.裏會有如此妖風?
殷少與鴆泠月雖是沒有言語,但大約都是心知肚明,曉得自己若是找不到這妖風的來源,便多半是無法找到這酒中為何被下毒的答案。
不過,他們很幸運。
他們很快便找到了答案。
那是一個不過兩尺寬的通風口。
那個兩尺寬的通風口,從酒窖深處的岩頂上,一直通往了這深山之外。
這應該是一個為了給酒窖通風,免得空氣中酒味太濃,稍不慎就燃起大火而建的通風口——雖說從不喝酒的鴆晚香,與不怎麽曉得酒窖作用的殷少都沒看出來,隻是覺得奇怪,覺得這洞穴理應是封閉的才是。
但他們很幸運。
因為就在這通風口之下,正站著一個人。
一個以黑布蒙麵,穿著黑衣,還披著鬥篷的罩袍客。
他正微微垂首,抱著雙手,站在兩座等身高的漆黑酒缸之間,倚著稍顯潮濕的岩壁之上。
殷少一驚。
“什麽人!”
他立即舉起手裏的鏽鐵劍,豎於身前,肅色問道。
便見那倚牆而站的罩袍客緩緩抬起了腦袋,用全身上下僅露在其外的黑色眼眸瞥了青衣一眼,淡淡地開了口。
“蠍子。”
是一聲普普通通的男音。
卻是在男音剛落之時,隻聽‘嗙嗙-’兩聲,罩袍客身旁的那兩座漆黑酒缸居然突然炸裂!
而從這炸裂的酒缸中,竟是忽有數不清的悉索嘶鳴聲倏起!
青衣渾身一顫,趕緊定睛一看。
就見那順著醇酒四溢而出的,竟還有成百上千隻足有巴掌大小的黑色毒蠍!
這些毒蠍密密麻麻,成群結隊,揮舞著他們的鉗子與尾針,擺動著他們的八條步足,刹那間便順著流溢而出的醇酒,嘶鳴著往青衣奔湧了來!
出身世家的殷少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他是當即渾身發顫,頭皮發麻,差點就把白眼給翻了過去。
不過,幸好,來這酒窖裏,不止他一人。
“五步。”
有一聲清麗女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