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三個故事本一家
“蕭湘妃竟然是妖怪?”一旁的酒客聽完故事,不少人忍不住疑慮出聲,“這個世界哪有什麽妖怪!”
“就是,好好一個傳說,怎麽還扯出妖怪來了!”鄰座的一個虯髯大漢不滿道。
“傳說,傳說,既然是傳說,那就傳著說上一說,無關風雅,不為真假,隻求得酒間博得一趣罷了!”中年文士不以為意,恬淡著又是滿飲了一杯。
“好一句酒間博得一趣!”門口處,一個麵龐清瘦的中年漢子,挽著袖管,站了起來,舉杯敬道,“衝著這一句,就值得解某敬上一杯!”
“不敢當!”中年文士起身回敬,“倒是韓某獻醜了!”
兩人惺惺然相敬了一杯,清瘦漢子敞開喉嚨,又說道:“趕巧了,解某這裏也有一個湘妃江名字由來的說法!”
“還有哪種說法,說與大家品評品評吧!”聽到還有一個湘妃江的故事,四周的酒客又被點起了興趣。
清瘦漢子嫌酒杯喝著不過癮,直接倒了滿滿的一碗,嘴角略帶神秘地道:“我要說的這個故事,卻是和湘妃江廣為流傳的一個禁忌有關,至於是什麽禁忌,且容解某先賣個關子。”
喝下一碗美酒,清瘦漢子清了清嗓門說道:“湘妃江上一直流傳著一個禁忌,而這個禁忌的開端,起源於百年前。
那時候,雙門城未建,兩岸更加沒有如今這般繁華,然而那時,這附近一帶卻是環境優美,風景如畫,極得文人雅士的青睞。
有一日,江上緩緩地飄來一艘畫舫,是臨近城池的幾個富家子弟偕伴出遊,來到湘妃江上,一時被這湘妃江的美景吸引住了。
雖說富家多敗兒,但同樣不缺飽學詩書,精明才幹之士,上就有一位才高八鬥,遠近聞名的大才子,名叫張居易,是臨近城池的張家獨子,雖然年紀輕輕,但卻詩文俱佳,隱隱有大家風範,更被朝廷破格提拔,官居六品員外郎。
正當幾人為這美景吟詩作詞之際,忽有伺候的奴仆見到江心有人溺水,正在撲水求救……”
“憑空的,怎麽會有人在江心溺水呢!”原來是饒感興趣的酒肆老板娘,湊過來聽湘妃江的傳聞,聽到疑問處,忍不住直接打斷道。
“不急不急!”清瘦漢子卻不著惱,淡淡地接著道,“當下畫舫駛近,幾名青年差遣下人,把溺水者撈救了上來。
然而,船上眾人根本無人有心思在意,為何無端端會有人在江心溺水,因為映入眼前的,是一個柔媚秀美到極致的女子,隻見其衣衫盡濕,薄薄地貼在身上,把她的身材襯托得分外窈窕誘人,還有那被江水打濕的秀發,微似垂泣的眼眸,這種種的一切,把她楚楚可憐,惹人愛惜的模樣,深深地印在了每個青年人心頭,一個個再也不願意挪開目光。
幾個青年人大獻殷勤,關懷備至,並得知了這名女子,名叫蕭湘妃。
原本私交還不錯的幾個青年,為了蕭湘妃互不相讓,明爭暗搶,最後還是張居易憑借著顯赫的家世,拔得頭籌,把蕭湘妃接回了張家。
為了蕭湘妃,張居易不惜與父母鬧翻,堅決退掉了父母為其定下的婚約,執意要娶蕭湘妃為妻,把兩老氣病不起。
可惜,張居易已被蕭湘妃迷得神魂顛倒,兩人你情我濃,如膠似漆。
正在張家大張旗鼓,準備婚禮的前夕,一個姓韓的弱冠小道登門拜訪,言稱張家公子印堂發黑,遇上邪物,恐有血光之災。
在張家這般喜慶時節,小道說出這樣的話語,毫無疑問,頃刻就被張家掃地出門了。
張家的婚禮如期舉行,這對新人拜完堂便入了洞房,當夜府中更是一陣陣歡宴之聲。
然而,次日一早,負責洗漱的丫頭進到婚房時,卻驚訝地發現,新郎新娘都不見了!
張府大動,派人滿城尋找,直到日暮黃昏,才在那日兩人相遇的江邊,找到了張居易的屍首,隻是此時屍首的心髒已被人活生生取走了。
接著,一連數十年,隻要有張姓的俊俏年輕人去到此江,聽說都會遇見一個名叫蕭湘妃的女子,而且無一例外,這些張姓青年都死於非命,心髒被生生掏走!
從此
,此江便有了一個禁忌,那便是,但凡姓張的青年,無人再敢踏足此江。
這條江水,也由於蕭湘妃帶來的赫赫凶名,被世人稱為湘妃江,以示警戒不明緣由前來的張姓青年。”
王若離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故事,這些故事乍聽之下,都似平淡無奇的坊間傳說,但三個故事,卻有三個不同的蕭湘妃,當王若離一個個故事連貫聽完,不由得將三個故事做著對比,忽然驚覺,這三個故事會不會是一個故事?如果……?那麽……!
此時夜色稠深,王若離隻覺得自己後背,竟是拔涼拔涼地驚出了一層冷汗。
酒肆中的一眾酒客,還在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湘妃江的傳聞軼事,有痛苦歎息的,有爽快吆喝的,有推杯笑語的,有喋喋不休的……
麻袍老者持杯忍不住道:“原來百年前便已流傳出這樣的禁忌,老朽實在孤陋寡聞,此間才知緣由始末,倒是多年來,此禁忌似乎漸漸銷聲匿跡了吧!”
“哈哈!不錯!”清瘦漢子大笑出聲,“之所以漸漸為世人淡忘,蓋因湘妃江多年來,再未有類似禁忌事件發生!”
“這是為何?”中年文士也是頗為心疑。
“哈哈!”清瘦漢子又是大笑,緩緩才道,“蕭湘妃危害鄉裏,作惡多端,終於在一次殘殺一個張姓青年的時候,被一個大人物湊巧遇上。那位大人物不齒她的惡劣行徑,當場將其鎮壓江底,想來如今已有五六十年了吧,你說是吧?蕭湘妃!”說著,清瘦漢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酒肆老板娘。
隨著清瘦漢子的話語轉移,酒肆中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驚懼不定地看向酒肆老板娘。
酒肆老板娘原本花枝招展的笑容隨之僵在臉上,整個臉色垮了下來,變得冷厲陰沉,冷冽的目光直直地與清瘦漢子針鋒相對:“你是何人?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哈哈!區區不才,正是蟹子河河伯!”清瘦漢子滿麵笑容地道,“草名解江是也!”
“沒想到一隻蟹將都封了河伯,看來東海無人了!”蕭湘妃雖然臉色凝重,言語間卻是不落下風。
“哼!你若不是有我主上的一絲血脈,你以為你還能苟活至今!早就被那位大人物揉為齏粉了!”解江聞言冷哼。
“不要跟我提即墨王,那個老匹夫,混賬東西,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蕭湘妃提起舊事,仿佛格外氣憤,看來當年恐怕不止是被鎮壓江底這麽簡單!
“就憑你?別癡人說夢了!”解江不由哂笑,“不要說即墨王,今日就憑我解江一個小小河伯,也能把你繩回東海!”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蕭湘妃麵色冷凝。
四周一眾酒客聞聽兩人的對話,渾然不知所雲者居多,誠如王若離,就是抓瞎一片黑。
然而,卻有兩人臉現凝重,似乎略微知情。
那個麻袍老者兩眼緊張地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蕭湘妃和解江,心裏直冒著一個念頭:竟然是即墨王!那可是一位靈王啊!
至於中年文士,則是謹慎地看向蕭湘妃,緘默不語,似在思索。
“你就是當年那個姓韓的小道士吧!”蕭湘妃瞥了中年文士一眼,冷淡地道,“沒想到你有一個好師傅,待會再與你慢慢算賬!”
“既然東海來客,那便沒有韓某什麽事了!”中年文士抽身站起,揖禮作別,“韓某這就告辭!後會有期!”說著,起身掠出屋外。
那邊蕭湘妃見其要走,素手一招,一股風浪驟起,襲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也不慌張,在後背行囊一拍,一柄青澄寶劍頓時飛出,右手提劍,挽了幾個劍花。凝起的劍花與撲來的風浪相碰,雖然相繼為風浪所擊碎,但中年文士趁著風浪被擱緩的空隙,跳上寶劍,幾個閃避,晃晃蕩蕩地從風浪間穿過,施施然往遠處飛去。
王若離大為震撼,禦劍飛行,竟然是位靈境之上的強者!不由咂舌,這間小小的酒肆,看來是臥虎藏龍,恐怕正在言語交鋒的那幾個也非泛泛之輩!
隻是時下,根本沒有時間遐思,因為蕭湘妃卷起的風浪,速度不減地撲入酒肆,
頃刻便把靠近的門窗桌椅,拍成粉碎。
酒肆一眾酒客大慌,一個個拚命後竄躲避,還好撲到地上的風浪不再暴虐,隻是歸為普通的江水,漫過了地麵。
麻袍老者似乎害怕被殃及池魚,趕忙起身道:“老朽適逢路過,無意驚擾兩位敘話,這就離去!”當下駕劍,急飛而出,正在對陣中的兩人卻都未加為難。
又一個靈境之上的強者!王若離看得都有些麻木了,心裏不由暗誹,靈境強者不是號稱千萬人中難出一人麽!今夜怎麽似多得滿大街亂竄!
對陣中的兩人,似乎未將酒肆內其他人的生死放在眼裏,而是直接動起手來。
以兩人為中心的氣場太盛,酒肆一眾酒客紛紛被掀翻在地。
解江兩手持著镔鐵紅剪,就像一對寒光凜凜的剪刀,又像河中螃蟹的大鉗,每一個攻式,都帶著磅礴的紅光;而蕭湘妃身子輕盈,遊走在紅光之間,猶如雨中漫步,又如輕歌曼舞,姿態煞為好看,凝目細看,才見其武器原來卻是幾道金絲,若不仔細,斷斷察覺不著金絲攻擊的軌跡。
酒肆眾人在兩人的互攻之下,慘遭波及,有為氣勢重壓而暈厥的,有為金絲切到而斷為幾節的,有為紅光尾稍帶到而化為焦炭的……
場中兩人的相鬥已臻白熱化,蕭湘妃卷起大波風浪而來,呼嘯的聲勢很是震懾。
解江的臉上卻是滿不在意,但見其紅剪一劈,便即破開風浪,掠到江麵,踏足冷笑道:“好了,不陪你玩耍了!看我碧波紅光剪!”
就見兩把紅剪,裹力而帶,整個江麵之水盡數竄起,攜著噴湧氣勁,狂卷而來,水勢中夾著兩道紅豔,似乎是兩道碧波中的破天剪影傾注而來,整個氣勢比起蕭湘妃之前的幾次手卷風浪,還要強大數倍。
蕭湘妃麵色凝重,沒想到這個解江一直藏拙,原來真實實力高出自己一個等級。當下情知抵擋不住,卻也沒有他法,唯有舍力抗爭。
蕭湘妃站在風浪之中,吐出兩個氣泡,隻見兩個氣泡迅速變大,不消眨眼功夫,便已超過數丈大小。
氣泡裹挾了兩個正要往外奔逃的酒客,迎上了解江的紅剪浪擊。
剪光紅影,破入氣泡,氣泡內的酒客瞬間化為亂濺的血水肉末,沾在了氣泡的泡壁上,把氣泡染成了血紅色。
然而氣泡在血水肉末的加持下,仿佛變得更加堅韌。
解江手上一動,剪光大盛,兩個氣泡隨之破碎。
兩個氣泡雖然緩衝了剪光的氣勁,但仍然重重地打在了蕭湘妃的身上。
蕭湘妃受創,直接被擊飛後拋,遠遠地落在王若離他們身旁的酒桌上,撞碎了酒桌,猶自摔在地上,臉色灰白,嘴裏吐出大口的濃血,爬都爬不起來,顯然受傷頗重。
解江滿麵春風地緩步走了過來,揚了揚手上的雙剪,輕笑道:“蕭湘妃,該束手就縛了!”
癱倒在地的蕭湘妃雖然深受重創,卻是猶然不甘,磕在地麵的嘴角,又是咬牙吐出一個氣泡,氣泡倏然變大,一下子將閃躲一旁的王若離卷入其中,飛向解江。
解江嘴角冷笑:“不識好歹,還敢抵死頑抗!”不由分說,手中剪光一亮,直直地剪向氣泡。
氣泡中的王若離心中又急又憚,望著迎麵而來的剪光,心知自己恐怕就要如剛剛的酒客一般,化為血水肉末了!
但見剪光紮入氣泡,直直地擊在王若離的胸口。
王若離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胸口痛到沒有知覺,身子跌落在地,直接昏迷了過去。而半空中的氣泡剪光卻盡數破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邊的蕭湘妃、解江見此,大感驚詫。
忽然,半空中似乎飄出一個五裂模樣的物什,紅光大亮,遠勝方才镔鐵紅剪的鮮紅。
隻是紅光稍縱即逝,就像從未出現一般,而在紅光消逝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隻鯉魚和一隻螃蟹,隨著紅光消弭於半空,歸於無形。
一切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沉寂,此時湘妃江畔,隻留下被風浪卷壞的一眾酒肆、邊攤、飯館、茶樓,還有那些被“風浪”打暈在地的人群,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