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咒術解析
“是咒術。”
西莉亞說出這句話我的第一反應是——
“差不多行了，西莉亞。你再這麽嚇西西，真的會被西西討厭的。”
隻有三人的小房間內，另外兩人都緊緊的盯著我，並且某位女高中生的目光還充滿了困惑。
“我看起來很奇怪嗎？”我問向西莉亞。
“麵色蒼白，就像拉肚子已經快夾不住了。”
“可惡，最近血用太多了，得找個純潔的處女吸吸。”
我扶著額頭將臉轉到一邊，而西西卻追著我把臉伸了過來。
“雷雷，我要死了嗎？”
“怎麽可能？我既然帶你來到這邊就絕對會保證你的安全。隻是咒術而已，小問題。”
“原來醫生真的會對絕症患者隱瞞病情啊……”
“假的假的。醫生隻會嚇唬你，把你的小問題說成生死攸關，想盡辦法從你口袋裏詐錢。所以我都十多年沒去醫院了。”
“雷雷有時候說的話就跟我老爸一樣。”
西西癟著嘴瞥了我一眼。
是因為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這家夥好像沒有怪我沒保護好她。
“雷霆大人，我沒有嚇唬西西大人。”
其實已經不需要再強調，但西莉亞認真的表情、低沉的語氣，仍舊加重了我的負罪感。
是啊，為什麽我要為了一己私欲把西西再次帶到這個世界呢？就算她那麽輕易就答應了，我也不應該主觀的默認她知曉要麵對的危險。
不，刻意淡化這種危險的就是我自己。因為我希望她能了解我，至少能有個人證明，證明這個異世界和我這十年來的穿越生涯不是我腦袋裏的臆想，我沒有精神分裂不是神經病，我的中二是有理有據的。
我也和自己應承擔的責任做過妥協，我可以不占用她原本生活的時間，盡量不讓她和我一樣被這個世界影響，隻是把這裏當成一個新鮮刺激的遊樂場。
隻不過這一次我沒能如我所願盡到安保人員的責任。
“我是在嚇唬雷霆大人哦。”
我是在嚇唬雷霆大人哦……
西莉亞輕巧吐出的字句在我放空的大腦中回蕩。
我突然回憶起十年前第一次見到西莉亞時的情景。她很少會笑，聲音清淡宛如薄冰，不喜歡長篇大論，總能用最少的言語說清問題並將你能想到的所有疑問提前解答。
那時候，西莉亞在我看來，是個聰明到讓人產生隔閡感的“另類人”。但是一熟絡起來，我就經常會像現在一樣開非常過分的玩笑，讓人想揍她，想把她吊起來打。
“好嚇人的表情，怎麽辦呢？”西莉亞表情困擾的皺起眉，右手托起臉頰，“還是快點告訴雷霆大人，這個咒術不會對心智和靈魂造成損害、隻是魔王國黑市就能隨便買到的最低級咒術，然後讓對西西大人懷有超出一般關心的雷霆大人快點放心比較好。”
“你不能早點說嗎？！”
去死，老妖婆趕緊去死，我還要再吼你一句：
“你就不能別陰陽怪氣了嗎？！”
“你好吵啊，雷雷！在身患絕症的病人旁邊就不能安靜一點嗎？”西西踢了我一腳。
“你才是要給我閉嘴！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啊，我的心髒，我的心髒好痛，我要呼吸不過來了！Itbreathe！”
“別裝了！你隻是胸太大了吧？年級輕輕長這麽大兩坨肉幹嘛啊？心髒沒地方長了，肺也被壓小了，連供給腦袋的營養都被吸光了。哈哈哈，笨蛋、笨蛋，你以為我會同情你嗎？一點也不！我既不會關心你也不會同情你，更不可能擔心你！要恨就恨你這兩坨贅肉吧，大爺我最討厭了！”
怎樣？啞口無言了吧？
啊，爽快了，終於出了口惡氣。這兩個裝模作樣的女人我真是忍了太久，這下知道我也是脾氣不好的暴躁老哥了吧？
西西沉著臉退到西莉亞身旁。
“西莉亞，雷雷他……”手掩著嘴，西西的雙目與我相對，然後彎成了賤笑的形狀，“是個傲嬌吧？”
“是呀，”西莉亞眯著眼微笑回道，“這一臉通紅還拐彎抹角的解釋，就是為了掩飾對西西大人的擔心。挺可愛的吧？”
“雷雷絕對已經被我的胸迷得神魂顛倒。今天被我抱了一下後看我的眼神都變了，那完全是看女人的眼神哦。童貞根本沒法抵擋胸部的魅力。”
“這樣啊？那麽西西大人也請小心一點，單身了27年的處男很可能會失控暴走，西西大人要懂得保護自己。”
“我早就在手機上設置了一鍵報警了。”
兩人相視一笑，房間中的光線再照不出我的身影。
話說，這種挫敗感是怎麽回事？好像覺得她們說的都是對的，我原來是傲嬌嗎？而且西西一直都知道我今天在偷看她嗎？自以為在課桌下搞的小動作不會被發現，其實早已被講台上的老師看得一清二楚——是這樣的道理嗎？糟糕，頭好重，完全抬不起來。是否這天下之大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以後該怎麽麵對女高中生？
話說這些女人說悄悄話能不能不要用別人聽得到的聲音？是暗示我早點去警局自首嗎？
不過……西西沒有危險啊.……
感謝優利卡女神的保佑。
等到我把腦袋埋進地板後，西莉亞才一臉微笑的把我拔出來，繼續說明西西身上咒術的事情。
這是一類似催眠的咒術，會在特定時間引導受術者執行特定的動作。效果隻能生效一次，設定的動作完成後咒術便會消失，不會對精神和靈魂有其他影響。
隻要一小片媒介就能完成的咒術，在深淵界的魔王國有很多事先刻好咒術咒印的媒介在黑市售賣。方舟教派能弄到這樣的東西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咒術屬於惡魔和惡魔附身者的專利，而信仰融合之神的方舟教派理應仇視惡魔，怎麽會用上惡魔的東西？
“想知道答案，隻要不解除咒術就行了。”
方舟教派的人應該怎麽也想不到，西莉亞對於咒術不是一般的了解。據說一百年前這個女人就在從事惡魔力量的研究，可能那個時候就被惡魔改造了腦袋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反社會人格。不過也多虧了西莉亞的解析，可以明確西西所受的咒術不會讓她半夜拿起柴刀到處砍人，隻是會讓她在明天上午去往某個地點——並且是叫上我一起。
看來在方舟教派的眼裏，我是個沒有主見、女人叫我去哪兒我就會去哪兒、隻會跟在女人屁股後麵的卑微舔狗。作為一直以來的老對手，被這樣誤解我確實有點心寒。嗯？不是誤解？我隻會跟在西莉亞屁股後麵？麻煩搞清楚一點，我是跟在我的工資後麵。
總而言之，對於方舟教派這個沒有我的配合就不可能成功的陰謀，我們一致決定配合一下。根據執行者最後給我的留言，以及我在和她的戰鬥中始終感受不到太大敵意這兩點，執行者所謂的“打個招呼”說不定真的隻是打個招呼，他們或許是想借此機會向教會傳達某些信息。
優利卡神教和方舟教派在教義上沒有太大衝突，矛盾分歧隻有空間裂縫的處理這一點。教會的宗旨是避免裂縫擴張，而方舟教派則是將空間裂縫視為“融合之神”的意誌，提倡順其自然不對其幹涉。一開始這隻是理念和神學的矛盾，因為兩派都有著大量的戰鬥人員，並同樣信奉武力也是信仰的延伸，就成了現在這樣相互敵視的完全對立。
就算拋開個人立場客觀來看，方舟教派的做法所潛藏的危害也更加嚴重。不受控製的空間裂縫會引發獸潮，雖然在裂縫擴張自然穩定後，裂縫兩邊的現世與深淵兩界會達到“概念平衡”，的確能避免很多未知的災難，但是為了避免將來的災難引發一場現在的災難顯然是不可接受的。所以現在方舟教派在明麵上失去了大部分“民意”，躲進了荒野和地下的陰影中。
作為公派到南大陸的四位聖騎士之一，能和他們接觸傳達雙方意見，這不是什麽壞事，可以說在我工作職責之內。就好比兩個相互競爭的公司接洽談判，我這樣經常出現在大眾視野中的公關人員當然是最合適的。
至於為什麽會用這麽麻煩的方法，大概是想在談判時掌握主動權，因為類似的事件——伏擊教會分部負責人並迫使其代表教會答應諸多條件——在南大陸有不少先例。當然，猜到了對方的意圖，我們這邊也必然會先做好應對。
這一次討論的結果，我和西莉亞決定接受方舟教派的“邀請”。
“要是我們都猜錯了呢？”做出結論後，我這樣問向西莉亞。
西莉亞隻是微笑的看著我，“答案不是更簡單嗎？”
看到了嗎？你的領導隻在意你的工作結果，從不擔心你在工作中承擔的風險、遭遇的困難，甚至不關心你會不會因為工作猝死。
今天莫名的覺得勞累，明明隻是一天卻發生了比往常一個星期更多的事——感覺是這樣的，但是仔細想想又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
是因為某個女高中生太鬧騰了吧——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我放鬆的想到。
“砰砰砰”，敲門聲響了起來。
潛意識猜到了是誰，我才放鬆的心情又被攪動得繃緊了些。
脫下睡袍重新穿好衣服，我打開門。
果然是這家夥。
“幹嘛？”
“我手機沒電了，西莉亞說你這裏可以充電。”
“一百塊充一分鍾。”
西西仰著臉望著我，然後表情有些怯懦的看向旁邊，“可以用其他東西支付嗎？”
我的視線不自禁的沿著她的脖頸向下。
這家夥為什麽穿著睡衣啊？不過是非常保守的分體式睡衣，條紋樣式很像精神病院病人的穿著。非常安全，非常適合西西。
“咕嚕。”
這是我咽唾沫的聲音，但是為什麽這個時候會發出這樣的聲音，為什麽這個聲音還這麽大？是因為我的身體還是老實的嗎？
不，隻是我在擔心西西睡衣胸前位置的那顆紐扣，它看起很痛苦的樣子。是啊，兩邊的布料都拉扯著它，試圖逼迫它離開它堅守的崗位。但是它知道它所守護的是萬分重要之物，就算這是它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它也必須咬牙堅持。我正是折服於這等偉大的奉獻精神，才將感動的淚水吞入了肚中。
“雷雷，不要一直盯著那裏看嘛.……”用手捂住胸口，西西幽怨的盯了我一眼，“這套睡衣是初中時候買的，其他地方到現在都很合適，就隻有這裏……真是的，該讓我進去了吧？”
“哦、哦！”
我打開了門，西西縮手縮腳的溜進了我的房間。
然後我抬手撓了撓頭。
好像有哪裏不對，我幹嘛怎麽聽話的讓她進我房間？要充電我直接把改造的晶石充電器借給她不就完了？我又沒期待什麽，反正她說的用其他支付也隻是想逗我吧？
“撲”
西西跳上了我的床，然後動作自然的鑽進被子，還撩起被子的一邊，對著我拍打著床鋪。
“快點過來啊雷雷，我手機電不多了。”
我用上因式分解等價代換三角函數都沒能解出這句話的前後因果關係。西西是認為我是充電器要我和她的手機在被窩裏發生一係列物理化學反應，還是想要將摩擦生電發生到極致與我從體內分離正負電荷注入到手機電池？
好吧，就當我傻，認為她是想要報恩吧。
我關上門，走到床邊，拉過椅子拿出隨身攜帶的《屠龍者語錄》。
願閃閃紅星照耀異世界，將共產的光輝灑落在所有道德荒廢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