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事主線

  “雷雷,不要!”


  “啊,不行!那裏不行的,雷雷!”


  “都給你說不行了——”


  一個枕頭飛了過來。


  “煩不煩啊你!”我接住枕頭扔到一邊,“要叫的話投入點感情啊!一點抑揚頓挫都沒有光這麽大聲有什麽意義啊?”


  “那你不要把子下到那兒啊!”


  “我又不傻。”


  拿起手機,在西西的灌注著怨念的注視中,按下屏幕。


  “叮——”清脆的提示音後,屏幕上顯示出我獲勝的提示。


  “雷雷,”西西幽怨的盯著我,“我討厭你。”


  所以說,在你拿著手機邀請我聯機對戰五子棋的時候,你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想挑戰有棋聖之稱的我,你還早一萬年呢!”


  “嗚哇,這裏有個贏了高中生還洋洋得意的成年人。”


  我沒有得意,贏一兩個高中生不是理所當然嗎?自從撿到那張帶血的棋盤開始,我的棋就成了本因坊秀策。


  不過與我成熟穩重的心態不同,連著輸了好幾盤的西西已經對五子棋失去了興趣,曲著腿靠坐在床頭,抱著手機玩起了消消樂的遊戲。


  各種像是哥布林發出的古怪聲音接連從她的手機中傳出,看著她專注的神情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要在這裏玩到天亮。


  於是,我把手機熱點關了。


  哥布林的聲音卡在了喉嚨。


  “雷雷,沒網了。”西西轉過頭看向我。


  “遊戲一天隻能玩兩小時。”


  “根本沒到時間!網管,加錢。”


  “網管不會理會未成年。”


  “你這店還想不想開了?”


  為什麽這個高中生總覺得自己能威脅一個受神庇佑的聖騎士?

  “把充電器拿上,趕緊回你自己房間去。明天不是要一起執行任務嗎?你總不會叫我一直背著你去和別人談判吧?”


  西西莫名的臉紅了一下,微微低頭。


  “雷雷,H”


  哈?

  剛才那句話到底有哪裏有H的元素?難道是把睡著的女高中生放在談判桌上很色情嗎?把高中生打個碼算了。


  “快點回去了。”


  “不要。”


  “快點!”


  “不要!”


  “你到底要幹嘛啊?”


  “我要玩遊戲,把熱點給我打開!”


  這家夥的父母在哪裏,給你們推薦幾家戒網中心,打不死就往死裏打的那種。


  “憑什麽隻有雷雷的手機有網,不公平……”


  女高中生噘著嘴生起了悶氣。看著她的樣子,我歎了口氣。


  “因為我的手機能夠連接到神界,神界又有電信公司建造的基站,所以.……”


  “真的?電信公司好厲害!”


  其實是神界厲害就是了。


  西西像是突然來了精神,兩眼放光的追問道,“我要怎麽才能把手機也連接到神界?”


  “在教會混到和我差不多的位置,你就能見到女神,到時候拜托她給你裝個和我相同的app就行了。”


  “這麽簡單啊,那我先忍幾天吧。”


  臉頰不自主的抽動了一下。


  我瞥了西西一眼,發現她並沒有刻意貶低我的意思,而是極其自然的發自內心的認為這很容易。


  好火大,這家夥知道我為了“聖騎士”這個虛名,在鬼門關左右橫跳多少次嗎?要不要向師父那樣讓高中生體驗下真實的異世界啊?


  “雷雷,你殺過很多人嗎?”西西突然看了過來,出聲問道。


  和她的視線相對,我心裏升起一種不能夠逃避、必須在這時認真回答的覺悟。


  “很多吧。殺慣了野獸、異獸、魔獸,殺人其實沒什麽區別。”


  “怎麽說都應該有區別吧?”


  “沒有。人類擁有的情感野獸同樣也有。根本不需要聖劍的輔助,不管是魔獸還是野獸,隻是你看著它的眼睛,你就能夠感受到它的想法、它內心的情感。它們同樣有尊嚴和榮譽,也有保護家人和同伴的責任感,它們愛惜自己的生命也願意在必要的時候為群體作出犧牲。它們之間也有善良和邪惡、勇敢與懦弱的分別,它們的子女或者親屬好友也會為了同伴來找你複仇。”


  我稍微頓了頓,將視線移開。


  “殺人和殺野獸沒什麽區別——至少對我這樣為了正義的事業殺人、不會因為殺死罪犯而被法庭審判的教會騎士來說是這樣。”


  西西沒有說話,她現在在想些什麽我大致能猜到些許。她也認真思考過今天發生的事情,這家夥絕不是看上去那麽粗神經。不如說,她更喜歡把自己的想法隱藏起來,就像第一次向我要“治愈藥水”時隱藏傷勢一樣。


  比起西西早已熟悉的世界,這個異世界當然不安全,何況她還是跟隨我這樣的戰鬥人員一同行動。想待在我的房間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害怕吧。


  但是,我是怎麽想的呢?

  我自己的意見從未統一過,其結果就是我開始回避問題,故意不把一切說清楚,用回報人情的說法拜托西西成為我的助手。那個時候我隻是想著她也一定對異世界感興趣,並且認為自己能絕對保護她的安全。


  我又在追尋什麽呢?


  擁有降臨者體質的人都是可遇不可求,錯過了這個女孩我可能再也找不到能理解我的人了。我隻能期望她對我的世界感興趣,並小心翼翼的維持她的興趣。打個比喻,我就如同一個瀕臨倒閉的遊樂園的小醜,終於等來了唯一的一位遊客,就算我知道園裏的遊樂設施早已年久失修也仍是希望她能乘坐它們並樂在其中。


  我不是遊樂園的經營者,不會在意這一個遊客帶來的收入。甚至這個遊樂園是否倒閉都不是我所在意的,我隻是小醜,隻要讓光臨樂園的遊客能夠看到我,我在這裏的工作就有了意義。


  “西西喜歡這個世界嗎?”盯著靜止的手機主界麵,我出聲問道。


  “不討厭。”


  “就算這裏經常死人?”


  “我們的世界也經常死人吧。過馬路可能被車撞死,走夜路說不定會遇到殺人狂,隻是走在路上也有可能被天上掉下的花盆砸死,如果發生核戰爭所有人都可能會一起死完。”


  “概率不同的吧,雖然被花盆砸死的概率很高……但是這個世界很容易因為各種意想不到的原因死掉。”


  “雷雷,沒發生的事情發生的概率不都是百分之五十嗎?”


  西西朝我看來,一本正經的說著能讓數學老師氣死的話。


  “每一秒我都可能死掉,但是我一直活到了現在。這樣統計來看,我不會死的概率已經接近百分之一百,所以我不會死。”


  這是什麽理論?我願尊你為新世界的概率學權威。


  該說她是樂觀主義還是單純的笨蛋呢?用她的話說,這兩者的概率各有百分之五十的話,她真的不怕死的概率就是百分之一百了?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死掉你的親人和朋友會傷心,你會再也無法經曆很多有趣的事情,你的未來就從此中止。”


  “反正我終究會死的吧,到時候再想。”


  “死都死了,你還咋想啊?”


  “那不就是了嗎?”


  西西的目光輕輕飄來,我們的視線又碰到一起。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裝著看手機變成了盯著她的側臉。


  “那我反過來問。雷雷,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我把頭轉向一邊,“沒有喜歡不喜歡的,我來這裏的時候沒有選擇。”


  “那麽另一個世界呢?我們原來那個世界。”


  我微微閉上眼,“那不是一樣的嗎?我媽生我的時候也沒詢問過我的意見。”


  “我討厭那個世界。”


  西西的聲音仿佛沒有實體的響起,我如被引誘般朝她看去。


  “雷雷有什麽理想嗎?”恢複了明亮的聲線,西西盯著麵前的手機問道,“遠大抱負、人生規劃之類的。”


  “遠大抱負、人生規劃。”


  我不禁啞然失笑,我看起來像那樣的人嗎?


  “我小時候想過要成為科學家,在學校的成績也一直很不錯。雖然我經常和班上的差生和問題學生混在一起,但是我一直都是年級前幾名……”


  “吹牛吧?雷雷,你考試從沒及過格吧?”


  沒有理會高中生的打岔,我繼續說道:“我運動神經很好,反應很快,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對了,年輕時候我長得挺帥的,經常會有外校的女學生專程來看我比賽。”


  “雷雷,你是認真的嗎?”西西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的過去是有多麽悲慘才會把幻想當成現實?”


  “你還聽不聽?”


  “你繼續。”


  “後來,在高二的時候,我被召喚到了這個世界。一直跟著我的師父修行了三年,得到了成為聖騎士的資格後,我才又能回到地球。不過我的才能大概就隻有學習能力、反應力和出眾的長相,結果就是找不到幹得舒心的工作,經常和別人起衝突。高中都沒讀完想做科學家當然是不可能了,再說什麽理想和抱負也是不切實際。我申請的信用卡最高額度都隻有2千,光是房租、飯錢、煙錢都已經讓我精疲力盡了,我還能去夢想些什麽?”


  “也就是混吃等死?”


  “混吃等死。”


  “要是雷雷再年輕點,說不定能找個富婆。”


  “可惜沒遇到啊。”


  說完又想抽煙了。可惡,為什麽人生這麽艱難啊?但是高中生還在房間,先忍一忍吧。


  “雷雷,我可能還不如你。”


  我有些奇怪的向西西看去,她繼續低下頭看著手機。


  “我從來沒有想過今後要做什麽,學習也不行、運動也不行、認識的朋友也隻有木木和葉哥他們。以前我在陌生人麵前都不敢說話,上了高中才開始改變一些。現在木木她們都升到高二了,我還在高一留級,還連一個同年級的朋友都沒交到。小時候我經常會想,活著這麽累還沒有什麽樂趣,為什麽還要活著?後來沒想了,大概了連思考的自我都放棄了。”


  暗淡的壁燈下,女孩的臉在手機屏幕淡淡的熒光中仿佛純粹透明。


  “我大概是個很自私的人,雷雷說的親人朋友會傷心我都不在乎,那些有趣的事情也隻是片刻,活著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無聊又痛苦,我也沒什麽想要期待的未來。我還活著大概隻是在模仿別人,模仿木木或者模仿其他行為正常的人。比起混吃等死的雷雷,我可能還要活得低級……”


  西西輕聲吐出的話語很快在空氣中消融,壁燈安靜的照著房間。沉默讓本就寬敞的房間變得更加開闊,坐在椅子上的我和依偎在床頭的女孩之間似乎也被拉開到觸不可及的距離。


  突然的一陣心悸。


  “要是有以我們為主角的漫畫或者小說,一定非常無聊吧。”我輕笑著開口,“沒有主線,每天都在混日子,人物也不會成長,也沒有值得期待的展開,完了,一點看點都沒有。”


  西西跟著笑了起來,“銷量一定暴死,出不完一卷就立馬腰斬,作者的名字還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我們找個目標吧!”我前傾身子,手肘撐在膝蓋,擺出碇司令的姿勢,“成為海賊王火影王死神王中王什麽的,不管做不做得到,先設定個目標怎樣?”


  “這有意義嗎?”西西的大眼睛盯著我,“人生目標應該是發自內心想要達成的吧,這樣隨便安的設定有意義嗎?”


  “不知道,但是你看,我們現在已經非常沒用了吧?不是說人生跌入穀底往哪個方向爬都是上升嗎?找一個有興趣的目標去嚐試吧,有沒有用試一試再說。”


  “嗯……”


  西西眨了眨眼,似乎開始了思考。


  橘黃的燈光照著她的側臉,劉海垂下的發絲、輕輕搭下的長睫毛、嬌小可愛的鼻頭、線條優美的下巴,光和陰影在女孩白皙的側臉交匯,在靜止的空間中勾勒出宛如夢境的畫麵。


  剛才的心悸似乎更強烈了。


  我仿佛聽見有聲音回答了我剛才的問題。我的目標,以我為主角的這個故事的主線——並不是要做什麽也不是要到達哪個目的地。


  這個瞬間我察覺到了,我這樣的人永遠也成不了主角。我沒有同情心沒有正義感沒有必須背負的使命,我隻是在酒館等著主角團經過的一個可招募角色。主角團進入酒館看了一遍所有角色的技能屬性,我現在正在等待17歲的勇者大人是否允許我入隊的回答。


  “西西?”


  “幹嘛?”


  “我以為你睡著了。”


  “思維都被你打斷了,真煩!”


  “你想了十分鍾了!你的腦袋裏裝的是石頭嗎?”


  西西睜大了眼,“怪不得我時不時會覺得頭很重。”


  “那是你臉太大了!”


  “才不大!”


  說著西西鼓起臉把臉撐得更大。


  “雷雷你也想啊!幹嘛光我一個人想?不是說是我們兩個一起找的目標嗎?”


  西西埋怨的目光飄了過來,我好像感覺到心跳停了一拍。


  “是啊,是我們一起的目標……”


  嘴角忍不住咧開笑容。


  這一屆勇者大人真讓人不省心啊。


  “好吧,我有想想,要想個符合我身份氣質的偉大目標才行。”


  “成為通馬桶世界第一的馬桶王?”


  “那我就把你當馬桶塞子。”


  “還是用嘴吹吧,雷雷吹牛挺厲害的。”


  算了,這種小學生水平的鬥嘴就先到此為止。認真想一想要給我的故事找個什麽主線。


  我的故事……身為穿越者的故事……受女神賜福的聖騎士的故事……

  有這樣的麵板,那答案不就隻有——


  “征服世界?”我小聲的說著,然後向西西瞥了瞥。


  “哪個世界?”西西反應平淡的問道。


  “哪個世界嗎?”


  話說我該在什麽時候拋出笑點,告訴她我在開玩笑?


  “雷雷,你覺得哪個世界比較好?”


  “這個嘛……應該是這邊的異世界吧。”


  “畢竟這邊的雷雷有身份有地位,衣食不愁。”


  好像被鄙視了,我必須糾正一下她。


  “不是,是這邊的世界允許一夫多妻。”


  “雷雷.……”


  被鄙視得更厲害了。


  “你找不到女朋友和法律允許一夫多妻有關係嗎?”


  “沒關係。”我讚同的點頭。


  “算了,不想了,”西西長歎口氣,“反正也是暫定目標,就把兩個世界都征服了吧。”


  年僅17歲的女高中生說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話。


  “幹嘛這樣盯著我?”西西警覺的抱緊身體,“27年積累的獸欲要爆發了?”


  “才不會啊,我對你這種小孩子不感興趣。”


  “雷雷喜歡的是那個人吧?手機裏拍的那個。嘉爾·紅葉,雷雷的師父。”


  “嗯?為什麽連名字都知道?西莉亞告訴你的?”


  西西得意的晃了晃頭,“認真學習的獎勵。”


  “話說你已經不怕西莉亞了嗎?”


  “隻要不是獨處,ASPD應該不會發作吧?”


  說著,西西顫抖的身體幫她做了回答。


  “西西,”話題一結束,房間剛安靜了片刻,我立馬開口問道,“你覺得我們這樣會有改變嗎?”


  “明明是你自己的提議,又來問我嗎?”西西微微皺眉,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會的吧,畢竟異世界都有了,再出現外星人和超能力者我也不會驚訝。可能在我跟著雷雷上那輛公交車的時候,世界線就發生了變動,原本已經注定的事情開始向著未知的方向發展了吧。”


  聽起來有些道理,我忍不住笑了笑,“要是你不是那麽嘴臭事情說不定就是另一個樣了。”


  “雷雷,你是個笨蛋。”


  “你也是。”


  好像現在放著不管臉上就會自然的露出微笑,好在西西沒有看著我這邊。


  知道了西西向我尋求的和我向她尋求的都是同樣的東西,我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就好像之前所有的虛度光陰、所有的失敗錯過都有了意義。就像得到了一顆充滿生命力的鮮活種子,那些屎一樣的日子也能成為它的養料,而我這個腐爛的身體上也能長出些不那麽令人討厭的東西。


  莫名的同情那些沒有被招募的NPC,等不到勇者或者沒有被勇者拉進隊伍,他們就會一直在酒館一杯杯的喝酒一直喝到遊戲結束。


  “西西。”我忍不住又叫了她一聲。


  “又幹嘛?”


  “我怎麽感覺你從沒懷疑過我,也沒有怕過我,我的親和力這麽強嗎?算起來,我們真正接觸才不超過三天。”


  “雷雷有什麽我需要害怕的地方嗎?”


  我笑著舉起拳頭,“你覺得呢?”


  西西沒有配合我的玩笑,反而是表情略顯悵然的低下頭,“是啊,為什麽呢?”


  “可能是雷雷有些像我過世的哥哥吧。”西西抬起頭看著我,輕聲說道。


  “這、這樣啊。”


  氣氛有點沉重了。怎麽辦,要安慰西西嗎?今天的嚴肅時刻還剩幾次來著?


  糟糕,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偷偷上網搜一下怎麽應對吧。


  “那個,我能問下西西的哥哥是怎麽死的嗎?”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我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那是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西西表情悲傷的低下頭,肩膀輕輕的顫抖起來,“死在了老爸的安全套裏。”
……

  漫長的沉默籠罩房間,隨後我聳了聳肩——完全在我意料之內。


  居然有一瞬思考過那是怎樣的死法,我也是太單純了點。不過也不奇怪,正是因為西西是這樣的性格,我和她才能這樣自然的相處。


  所以,她算是回答了我的提問吧。


  我伸出手搭在西西顫抖的肩膀。


  “想笑就笑出來吧,別憋壞了。”


  西西側過臉,憋紅的臉上眼角還掛著淚。


  “實際沒有過哥哥?”


  “噗——沒有過。”


  “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了。”


  西西又笑噴了出來。


  “抱歉,生理上接受不能。”


  看樣子,要讓這家夥學會尊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這一夜東拉西扯的長談就像是下了一場暴雨,把胸腔裏積聚多年的瘴氣衝了個幹淨。


  這就是我期待的改變嗎?


  不好說。


  但是有一個想要去照顧的人,想要帶她去發現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新鮮景色,兩個人一同冒險一同成長,這個以“我為主角的故事”也變得有那麽些令人期待了。


  ——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


  “雷雷,可以開熱點了吧?”


  “開吧,開吧。”


  誰讓這家夥是我單方麵承認的“妹妹”呢。


  今晚就不把“妹妹”趕走了。還是去沙發上多看幾遍《屠龍者語錄》,堅定我的紅色信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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