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苦了

  程遠嶠和秦佂以前都教過我,說隻要不紮到動脈血管,就不會死,張瘸子的傷頂多十天半月就痊愈了,難道是我紮偏了?或者我眼睛看花了,其實是在要害部位?


  我越想越對當時的情況弄不清楚了,當時生死懸於一線,我的確慌亂得很,手都是抖的,脊背都被冷汗濕透,也許我真的紮到他要害?


  天哪,殺人要償命的,我要被槍斃,還是無期徒刑?


  我和左澄的仇,再也沒辦法報了。


  秦佂和夏雪琦那兩個渣男渣女,還將長久的逍遙法外,混得風光無限。不甘心,不甘心哪!

  女警顯然對我眼淚直淌的樣子有些無語,替我打開手銬,指著桌子道:“先吃飯。”


  我哪吃得下啊?如果張瘸子真的死了,我就得為他償命,還吃東西幹嘛?

  女警臨走時說誰誰誰會過來提審,讓我等著,我心亂如麻,有委屈又害怕,根本就聽不進去她說些什麽。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沒有人過來提審,也沒有人放我出去,我就在這牢房裏困獸一般,夜裏做惡夢,白天盼著有人過來給個說法。


  嚇得吃不下,睡不好。


  終於熬到了提審這一天,我戴著手銬,被帶到審訊室,腦子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才斷斷續續將那晚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講清楚,因為我腦子已經一片漿糊了,恐慌和長久的失眠挨餓,讓我精神恍惚,記憶混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等我走出審訊室,那個女警吐槽道:“看你進來時美如天仙,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眨了眨酸澀困乏的眼睛,苦笑一聲,心想我還能活幾天都是未知數,管他美貌不美貌?

  我耷拉著腦袋跟她走了一會兒,還沒有到關押我的屋子,忽然過來一個年輕警官,對她耳語了兩句,我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就見那女警轉過來道:“江玫,你可以走了。”


  我一時間沒明白可以走了是什麽意思,呆呆的看著她。


  她不耐煩道:“你是不是沒待夠?要不再關你幾天。”


  “你是說,我無罪釋放?”


  她點點頭:“算你走運。”


  “我本來就沒有殺人,隻是正當自衛。”


  “那你這些天夜裏老實做惡夢尖叫醒來,是什麽意思?”


  我趕緊扯謊掩飾心虛:“我膽小,見到血就會做惡夢。”


  走出監禁室,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看著燦爛溫暖的陽光,我下意識抬手擋住刺眼的光線,忽然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挺拔秀祈身影。


  我揉揉眼,以為出現幻覺,怎麽會是秦佂?


  他主動大步過來,我隻覺刺眼,不知道是他太耀眼,還是這眼光太明亮,更顯得我自己憔悴狼狽,又卑微可笑。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他一把將我摟住:“江玫。”


  他下頜抵著我發頂,似乎再壓抑淩亂的呼吸,良久,他沙啞低沉的歎了聲:“江玫,你受苦了。”


  我鼻子一酸,喉嚨發緊,多日來的惶惶不安,夜夜噩夢,在此刻都化作無盡委屈,好想嚎啕大哭。


  我被抓來的事情,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作為金主,本以為他不會管我這種爛事的,沒想到,他居然親自來接我。


  我極力壓抑著酸痛,哽咽道:“他們說我殺人了……”


  “我已經處理好這件事了,別哭。”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輕輕拍著我脊背。


  久違的溫暖,熟悉的體香,我不由想起以前熱戀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一般地說流血不流淚,但是隻要他在場,就算螞蟻咬一下我都要矯情的哭幾聲,博取他的柔情蜜意。


  那時的我多天真啊,以為裝裝哭,他手足無措的安慰我,吻我,對我處處護短,就是愛我,就是真心以待,我可以毫無底限的撒嬌。


  那場火災,還沒有讓我長記性嗎?想到這裏,我不寒而栗,失控的情緒很快恢複到正常,他早就不是那個深愛我的秦佂,我還傻乎乎的貪戀曾經的溫暖嗎?


  一切都是逢場作戲,我絕不能再入戲太深!


  哭得正歡的我突然憋住不哭了,秦佂有些疑惑,卻也沒說什麽,丟給我一條手帕:“擦擦你鼻涕眼淚。”


  我擦了擦,正要還給他,他鄙夷道:“扔了。回家。”


  回家?我暗自冷笑,我還有家嗎?很多年前,我的父母和爺爺就相繼不在了,你也不要我了,甚至和夏雪琦製造火災小燒死我。


  在這世上,唯一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也許隻有左澄的身邊了。


  秦佂帶著我向後門走去,我不由一怔:“難道我還不能出去?”“聲東擊西,才能帶你安全出去,不遭受媒體攻擊。”


  “什麽意思?”


  他簡單說了一下形勢,我才知道,這幾天,娛樂圈早就鬧得天翻地覆了。


  星空和冰河傳媒雖然調動所有人脈和資源對負麵消息層層封鎖,可是因為張瘸子遠房表妹陳姣因為那部網劇如今正當紅,她也正也借什麽話題再度將自己炒熱,就慫恿她的粉絲們從微博到線下,各種義憤填膺要說法。


  今天聽說我要出去,更是帶著大批狗仔們堵在警局門口,要大肆宣揚我蓄意殺人的前因後果。


  為了盡量避免我直接曝光在媒體前,秦佂就和方錦華商量,聲東擊西,她帶人從前門走,和媒體周旋,盡量把公眾目光都引到她那邊,相對安全的後門就留給我和秦佂。


  當走出警局,看到多日不見的秦闖正站在車門前等著,腦袋上和腿上還有棉紗,我不禁眼眶一紅:“你為什麽不在醫院養傷,跑出來幹嘛,萬一毀容了或者殘疾了,看你將來怎麽泡妞兒?”


  他原本有些激動的表情頓時變得尷尬,抽搐,狠狠瞪了我一眼:“小爺就算臉毀了,腿也瘸了,照樣有數不盡的小美女撲過來。”


  “切!踹飛你才對。”


  “小爺的魅力,你這種人根本不懂。”


  我聽得出,他現在對我說話時語氣雖然依舊別扭,卻不像以前那麽鄙夷了,也許,經過那晚同生共死同仇敵愾的經曆,他對我的成見消除了不少,開始當我是朋友或者姐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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