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可以接受他

  其實在這支撤離的隊伍中，湯子怡和馮二雷一樣，都屬於最高指揮者，所以，也就都是自由行動者。開始撤離的時候，馮二雷和湯子怡知道密道的出口最重要，一旦遇到了鬼子，怕是最難應付，所以，馮二雷和湯子怡一直跟在李班長押著的王二狗，走在撤離隊伍的最前列。王二狗第一個探出頭去，看見密道出口外沒有啥動靜，才縮回頭來對身邊的李班長說：“安全，可以出去……”李班長就給馮二雷和湯子怡打手勢，意思是安全，可以上去，但馮二雷卻沒下達上去的指令，而是自己親自探出頭去仔細觀摩，直到確認真的安全，才擺手讓先頭部隊的七個抗聯戰士出了密道口，然後隱蔽警戒，另外八個負責移動何秀姑擔架的戰士才將何秀姑給順了出去，森田幸子也跟著出去了，馮二雷才跟湯子怡緊隨其後……等到何大勇也帶著他的四五個抗聯戰士出來的時候，馮二雷和湯子怡發現他們行動很是遲緩，剛要問原因，何大勇卻說：“感覺右眼皮亂跳，知道有硬仗要打，就從藏在王秉義家地窖裏的武器中，帶了三挺輕機槍和一挺重機槍，外加幾千發子彈……”“還有他身上背的是什麽呀，累成這樣……”馮二雷看見一個叫王大力的抗聯戰士，五大三粗的，背的褡褳也沒多大體積，卻累得氣喘籲籲的樣子。“這是王二狗家的一百根兒金條……”何大勇馬上這樣解釋說。“金條？”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是啊，王二狗求饒的時候，不是答應給咱們一百根兒金條的嗎！剛才拿武器的時候，順便就給要來了……”何大勇一副貪財的樣子。“咱們都讓王秉義幫咱們藏匿武器了，就不該再要他家的金條了……”馮二雷這樣說道。“他家的金條哪根兒不是靠開妓院大煙館倒賣不正當的商品賺的黑心錢呀！咱們要了這些金條，將來換成武器糧食什麽的，能打多少鬼子，能為抗戰做多大貢獻呀！”何大勇居然振振有詞。“可是你……咋能擅自做出這樣的決定呢？”馮二雷覺得何大勇做得有點過分了。“要不然，等咱們來王秉義家取藏匿的軍火的時候，再把這些金條還給他？”何大勇還有這樣的鬼心眼子。“好吧，既然已經帶出來了，那就沒必要再爭執這些了，都帶上吧，最好給先頭部隊一些減輕大家的負擔……”湯子怡沒有批評也沒有首肯，但馬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其實在湯子怡的心目中，對何大勇這次的表現特別滿意，盡管在抓捕勸降章水清的過程中，感覺他遇到了小潮紅那樣的女人就有些把持不定，但事後也反思了自己——這有什麽不好，假如何大勇能跟這個小潮紅成為男女朋友甚至夫妻的話，那自己豈不是就解放了？今後就不用刻意躲避何大勇的執意追求了？還有在整個進城端鬼子老窩的行動中，也變現得可圈可點，在馮二雷沒進城之前，還多虧了他機智果敢，才順利地拿下了偽滿軍，又端掉了憲兵隊，特別是在處理鬼子軍火庫的過程中，他執意一件都不給鬼子留下的信念，令湯子怡看到了一個抗聯隊伍中，普通一個指導員，那種繳獲鬼子武器視如獲得珍寶的樣子，以及不能帶出城，成為抗聯的武器裝備而感覺到的那種失落心情，比自己家裏的莊稼收不回家還要著急的樣子。特別令湯子怡滿意的是，遇到了鬼子提前包圍四通鎮的情況，本來都不想再等何大勇和他帶走的人馬了，但卻在這個時候，他及時地出現了--一算時間，要夜裏一兩點鍾出發，才會這個時候趕到啊！這是什麽樣的精神，才能讓何大勇和他的戰士，以鋼鐵般的意誌，晝夜兼程，連續作戰，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趕回來了呀……甚至湯子怡一度都想過，或許昨天何大勇拉住自己手的時候，不該對他那個態度吧，不該一點麵子都不給他，一點希望都不給他吧……馮二雷是好，也跟自己心靈相通，可是畢竟是結了婚的男人，不能公開交往不說，即便是感情投入太多也會有對不起何秀姑的感覺呀，長此以往，遲早有一天，何秀姑會發現，會造成對她的傷害！唉，假如真的不讓何秀姑有什麽懷疑的話，做她哥哥的男朋友，做她未來的嫂子，也未必不能接受吧……當然這些都是湯子怡內心的活動，完全不為人知，但在出了密道，等待遲緩抵達的何大勇的時候，即便不聽他的解釋和原因，湯子怡都不會再向他發火了——甚至這個期間，如果何大勇再向她示愛的話，或許她真就考慮接受了吧……就在湯子怡的心裏想這些的時候，抗聯的三十個戰士都開始分擔何大勇從密道帶出來的那些武器彈藥了……分散得差不多了，馮二雷就說：“趕緊趁城門樓子上打白旗，吸引鬼子注意力的時候，迅速撤離吧……”於是，整個隊伍就分成了前後兩個部分，訊速撤離……哪想到，沒撤多遠，就遇到了致命的麻煩……開始還十分順利，但令大家都想不到的是，剛剛走出一裏多，居然遇到了一小股巡邏的鬼子，一數個數，居然有十五個全副武裝的鬼子在野外認真地巡邏，一定是山本中佐生怕有城內的抗聯戰士溜出城來，才不定時也不定方位地派出了多支這樣的巡邏隊……本來主意隱蔽的話，是可以躲過這波巡邏鬼子的，可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就在鬼子的巡邏隊即將過去的時候，李班長一眼沒看住，王二狗居然一個高躥了出去，就朝鬼子的巡邏隊猛跑……何大勇舉槍就要打，卻被馮二雷一下子給按住--一旦槍響，勢必引來鬼子的大部隊！“這個狗漢奸，一出密道就該弄死他！”何大勇恨得咬牙切齒。“現在來不及了--靜觀其變吧……”湯子怡卻這樣說道。幾十個人屏住呼吸，幾十雙眼睛盯看著逃到鬼子巡邏隊方向的王二狗，不知道這個家夥到了鬼子巡邏隊的跟前會作何表現……結果卻發現，王二狗跑到了鬼子的巡邏隊前，用日語跟對方交流，對方居然接受了他，但並不見他用手指隱蔽在不遠處的抗聯人馬。開始大家還以為，王二狗能保住他自己的狗命也就滿足了呢，可是接下來看到的幾個細節，讓馮二雷感覺不妙。因為馮二雷發現，王二狗跟鬼子交流之後，立即由兩個鬼子攙扶著他，朝四通鎮的方向急速奔逃，而其他的鬼子居然立即原地臥倒，並沒有跟隨王二狗回四通鎮，也沒有

  按照原先的巡邏路線繼續前進--這是什麽意思？這就是王二狗已經出賣了抗聯人馬，但要求鬼子將他帶離到了安全區再跟抗聯的人交火——馮二雷一旦看出了這個門道，立即對湯子怡和何大勇說：“不好，王二狗出賣咱們了……”“唉，早該一槍要了他的狗命了——現在咋辦？”何大勇恨得壓根兒都癢癢了。“我帶斷後的十五個人留下阻擊，其他人迅速撤離……”馮二雷馬上這樣說道。“不行，我的兄弟你指揮不了，作戰習慣和手勢一時半會兒磨合不了，還是我留下吧……”何大勇馬上否定了馮二雷的提議。“還是我留下吧……你回過秀水鎮，熟悉撤離的路線……”馮二雷還在堅持。“她比我更熟悉……”何大勇居然立即指著湯子怡這樣回應說。“別爭了，時間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關鍵時刻，湯子怡一錘子定音了，“就何大勇帶斷後的人馬留下阻擊鬼子，其餘的人立即撤離……”“對了，從這裏到小王莊也就三裏路，那裏的地下聯絡站我來的時候讓他們備了十匹馬和兩輛馬車，你們到了那裏，騎上馬撤離就更快了……”何大勇居然還出人意料地做了這樣的鋪墊。“可是何秀姑不能騎馬呀……”湯子怡一下子擔心起這個來了。“那就把何秀姑放在小王莊，鬼子不認識她，等到風聲過去了，再來接她就行了……”何大勇連這個都想到了……“好，沒時間說這些了，立即行動吧……”湯子怡說完，就對大家下達了行動命令，然後，在最後撤離之前，走到了何大勇的跟前，居然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充滿感情地說道：“我們在秀水鎮等你們凱旋……”說完，還一下子給了何大勇一個滿懷的擁抱……這個動作讓何大勇簡直蒙掉了，一直不敢看湯子怡的眼神，生怕她從自己的眼睛中，看出自己對她的背叛，生怕自己愧對他的忐忑被她發現，可是不知道為啥，此時此刻，她的眼神裏對自己充滿了理解信任甚至還傳遞出了某種敬佩和喜愛……難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還是個好男人？難道，經過短暫的分離，她已經在心中默許了自己對她的追求？天哪，幸福來的太晚了，咋到了這生離死別的時候，才見到了你的真情啊！然而，何大勇沒有時間過多感慨，隻能緊緊地將湯子怡的腰肢抱在懷裏，或許這就是訣別吧，或許今生今世這就是最後的擁抱吧……而當即將鬆開的時候，湯子怡在他臉頰上的一吻，則令何大勇的心瞬間融化了——就讓鬼子的炮火來得更猛烈些吧，老子現在死而無憾了！湯子怡最後離開何大勇的時候，在他耳邊還輕輕地說了一句：“一定要活著回去見我……”何大勇那顆已經融化的心，居然再次重塑成了一顆全新的心髒，這顆全新的心髒跳出的節拍仿佛隆隆的戰鼓一樣，那是一顆視死如歸的心，那是一顆勇往直前的心，那是一顆所向無敵的心！看著湯子怡撤離的時候，那矯健輕盈的身姿，何大勇的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欣然微笑，昨天夜裏情感失敗打垮的那個男人轉瞬就不見了任何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令鬼子聞風喪膽的抗日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