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啟程
天氣漸漸涼下來了，樹梢上的葉子也漸漸枯黃，落了滿地。
十一月初，一場紛紛揚揚的秋雨過後，上京市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寒流。
“嘶，這風吹的，骨頭縫裏都是涼的。”來到候機大廳外的停車場上，剛從車上下來，蘇謹言便不自覺的豎起了衣領。
“該。”跳下駕駛室，蘇常英抬手在弟弟的胳膊上拍了一掌，話裏帶著幾分埋怨：“讓你穿厚實點兒，你非不穿。要風度不要溫度，凍死你都不冤。”
“都那兒跟哪兒啊。我什麽時候要風度不要溫度了，這不是想著飛機上有點悶，穿穿脫脫的又挺麻煩麽？”蘇謹言撇撇嘴，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就你會狡辯。”懶得跟弟弟拌嘴抬杠，蘇常英指了指車子後邊：“去把行李拿下來啊，等什麽呢，指望我幫你拿不成？”
“沒，我哪兒敢呐。”賠了個笑臉，蘇謹言屁顛屁顛跑到車子後麵，從後備箱裏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走吧，先進大廳裏去，外邊太涼。”
挽著弟弟的胳膊，蘇常英一邊邁步往前走，一邊隨口問道：“電視台的人什麽時候過來？帶隊的人是誰啊？”
有句老話叫‘兒行千裏母擔憂’，但放在蘇家，這話並不是完全適用，需要做個小小的調整。
倒不是說老媽劉勝菊心太寬，對這些事不關心。其實，這都是因為蘇常英成為藝人後，經常需要出國拍攝畫報，一來二去的，她已經熟悉適應，對‘兒女要出國’的事兒習慣成自然了。
但站在蘇常英的立場上，弟弟出國工作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遇到。也難怪她會如此上心，甚至特意跟劇組請假，就為了親自送蘇謹言上飛機。
“還能是誰，周明周老哥唄。這是台裏第一次向外邊出售版權，他是綜藝部的總監，當然要全程盯著……”一邊回答姐姐，一邊往大廳裏走，進了門，蘇謹言一眼便看到了先一步趕過來，正在等候自己匯合的電視台職員們：“謔，竟然比我到的更早？”
在蘇謹言有所察覺的同時，電視台的那群人也看到了他和蘇常英的身影。
“蘇導，蘇常英老師。”一個小夥兒很有眼力勁的跑了過來，一邊打招呼，一邊從蘇謹言手裏接下了行李箱。
“這是小張，剛招進台裏沒多久，青華畢業的高材生。”
聽到弟弟的介紹，蘇常英拿出藝人的端莊，回了這人一個和藹又不失親切的微笑：“你好，小張。”
打個招呼的當口兒，周明已經帶著另外幾位迎了過來。
注意到了隊伍中的樸誌新，但蘇謹言並沒有先跟他打招呼，而是先看向了周明，伸手跟他握了握：“周總監，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離上飛機還有一會兒呢。”哈哈一笑，周明把手又伸向了蘇常英：“好久不見，蘇常英老師。”
“周總監客氣了，叫我小蘇就好，不用加老師的稱呼。”蘇常英微笑著回應道。
“這是我姐，周總監……周哥，你不用這麽客氣的。”
上來先喊一聲總監，是因為還有其他人在場，必須要幫周明撐起麵子。這會兒改口喊哥，則是因為關係夠熟夠親近，沒必要一直用職位來稱呼對方。從這個細節來看，蘇謹言想的還是挺仔細的。
“那好，咱們都隨便點兒。”
在周明的提議下，大家夥兒來到了大廳一角的咖啡廳裏，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閑聊，一邊等候登機通知。
咖啡廳裏的環境比大廳裏邊溫馨多了，耳邊飄揚的淡淡的樂曲聲，再加上咖啡的溫暖和香氣……一時間，氣氛輕鬆下來，大家夥兒說話時也隨意了許多。
到了這會兒，蘇謹言才和樸誌新搭上話，並將他介紹給了姐姐。
“你跟謹言是室友？你也是首都音樂學院的？”
“嗯呐，我3號床，大鍋4號，我倆對鋪。”
“大鍋？”
“哦哦，就是他在我們寢室裏的外號。我們寢室一共四個人，統稱‘鍋碗瓢盆’，是這麽回事，本來呢……”
聊了幾句，熟悉了一些，也是見快要上飛機，沒多少時間可耽誤，蘇常英抓住一個空隙，向樸誌新拜托了幾句：“到了南韓那邊，你幫我盯著他點兒。尤其是最近天冷了，要是他忘了加衣服，你可得替我提醒他幾句……”
“嗯嗯。蘇姐，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該囑咐的囑咐過了，正好大廳裏想起了提醒登機的通知，一行人從咖啡廳裏出來，走向了辦理登機手續的關口。
跟著隊伍一步一步往前走，不忘回頭跟姐姐告別，幾分鍾後，蘇謹言和同伴們通過了登機口，走進了機艙內。
趁著還沒起飛，蘇謹言趕緊掏出手機，又給尚未離開機場的姐姐打了通視頻電話。
大概七八分鍾之後，空姐過來提醒，蘇謹言這才結束通話，按照要求關掉了手機。
“吃糖不？”這邊蘇謹言剛把手機揣好，邊上坐著的周明便遞了塊口香糖過來：“起飛的時候有點難受，嘴裏有點兒嚼頭，感覺會好一點兒。”
“不了。”蘇謹言搖搖頭，笑著說道：“我還行，用不著這個。”
“真不用？”周明再次確認道，等蘇謹言給出回答，他才把口香糖收起來：“還是年輕人身體好啊，想我以前，那也是吃得香睡得香的好身板兒。現在不行啦，隔三差五的，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不舒服。”
“是麽？看著不像啊。”
“就是看著還行。”周明搖搖頭：“都是喝酒喝出來的……別的不說，這次過去南韓，肯定又要喝酒……蘇老弟，到時候你可得幫我頂著點兒。”
“我？周哥，喝酒這事兒你要是找我，那可真是找錯人了。”蘇謹言哭笑不得的說道：“我酒量真不怎麽樣，也就是三兩的量。對了，我那哥們酒量挺好的，到時候可以讓他上。”
提起樸誌新，一是因為他的酒量真的挺不錯，適合拉來擋酒。二來嘛，也是想要旁敲側擊的試探一下，看看周明對樸誌新的感觀如何，是否對自己把樸誌新安插進來有意見。
雖說樸誌新去電視台實習的這些日子裏，一分錢的工資都沒拿，但這一趟出行，他的機票錢還有食宿費，可都是電視台出的。
“說起來，你那個室友還挺不錯的。”或許聽出來了，又或許沒反應過來，如同蘇謹言期待的一樣，周明聊起了跟樸誌新有關的話題：“雖說專業不對口，很多東西他都搞不清楚，但單論幹勁兒，他可不比正兒八經招進來的新人差多少。說實話，要不是台裏有規定，不能隨便走關係往進招人，我都有點想要給他發一份實習合同了。”
“真的？”跟樸誌新通電話時，聽他嘚瑟過幾句，但蘇謹言是真的沒想到，周明竟然會給他這麽高的評價。將信將疑，蘇謹言忍不住追問道：“周哥，你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故意撿好聽的說吧？”
“這麽熟了，說假話有意義麽？”周明笑了笑：“那家夥是真的挺不錯的。這麽說吧，要是這一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他還想要進我們台……你讓他等一段時間，等到台裏再次對外招聘。嗬嗬，我把話撂這兒，隻要他遞了簡曆過來，我包他可以聘上。”
“那感情好。”蘇謹言也笑了：“回頭我就跟他打個招呼。周哥你是不知道，這家夥前段時間還灰心喪氣的，說自己畢了業後就直接回老家開個興趣班，掙點兒學費混飯吃呢。”
“回老家？他老家哪兒的，聽口音，像是東北人啊。”
“就在鴨綠江邊上。人家是朝鮮族的，會說韓語，所以我才想著讓他跟來幫個忙，省的咱們被人蒙了都不知道。”蘇謹言順勢提醒到：“等下了飛機，周哥你記得跟其他人招呼一聲，讓大家夥兒都裝作不知道，別暴露了他其實能聽懂韓語的事兒。”
能躋身綜藝部總監的高位，周明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以他的細心，怎麽會忘記翻譯的重要性？早在十幾天前，他就已經通過人脈，聯係了幾位正在南韓留學的年輕人，委托他們來幫忙充當翻譯。
也就是說，除非那幾個留學生無一例外的全被K台收買了，胳膊肘一水兒的朝外拐，否則樸誌新根本派不上用場。
那麽，留學生們會胳膊肘往外拐麽？在周明看來，那是不可能的事兒。畢竟轉讓版權的手續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辦好了，這次過去，基本上不會涉及到跟錢有關的事情。如此一來，站在K台的立場上，自然沒理由，也沒必要花錢收買翻譯。
當然，心裏頭想歸想，周明並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他隻是笑了笑，順勢附和了蘇謹言一句：“還是你想的周到，出門在外，是該防著點兒。回頭我就吩咐下去，讓他們注意點兒，別說走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