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牌匾
第六十三章:牌匾
窗棱上透出的白光,投射在江詩蘊泛著微微紅暈的臉上,隻見她眼皮子抖了抖,就掀開了,露出水靈靈的大眼珠子,氤氳著水汽,甚是靈動。
江詩蘊不禁嚶嚀一聲,伸展了雙臂做了個懶腰,好半天才從被我裏爬起。
“蘊兒醒了嗎?都這個時辰了,還沒起?該不會是受了風寒吧?”
聽得門外傳來江雲艾的聲音,江詩蘊擰著眉頭不悅地朝外吼:“江雲艾你又咒我!”
“誰咒你啦?我這是在關心你好不好!都這個時辰還不起來,我還以為昨天那點雪水沁濕了你的衣裳,害你受風寒了!”門吱呀一聲就開了,江雲艾撅著嘴不高興地推門而入,轉身又趕緊把門給關上。
可是寒風還是被卷進來了,吹到江詩蘊臉上,一個激靈,倒是讓她清醒了不少。
江詩蘊白了江雲艾一眼,就拿起衣裳穿起來:“你來我房裏做什麽?”
“嘖!怎麽跟姐姐說話的呢!”江雲艾斜眼瞪著她,卻瞬間又轉了臉色,上前將她壓在衣裳裏頭的頭發給扯出來。因冬天幹燥,一摸頭發就起了靜電,劈裏啪啦的,嚇得她連忙鬆開了手。
“哎喲喲!你的頭發也跟幹了殼的豆子一樣,劈裏啪啦的!嚇死人了!”
江詩蘊不禁好笑地回頭睨著她道:“這是靜電!”
“什麽店?”江雲艾疑惑地看著她。
江詩蘊擺擺手:“算了,告訴你也不懂,說吧,怎麽這麽早就來找我了?”低頭見腰帶還沒係好,江詩蘊皺著眉頭解開,“這腰帶怎麽這麽難係?搞了半天都弄不好!真麻煩!”
難得見到也有她江詩蘊搞不定的東西,江雲艾得意地挑眉,上前抓著腰帶兩下就幫她綁好了,還弄出個漂亮的蝴蝶結,揚著下巴笑道:“怎麽樣!這回我總有比你厲害的本事了吧!”
江詩蘊糾結地看著那個可愛的蝴蝶結:“能……簡單點嗎?這個也太花哨了!”
江雲艾霎時詫異地睜大了眼:“這哪裏花哨了?你小姑娘家家的不就該如此打扮麽?”
一時無話,江詩蘊想著反正她原本就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就這樣吧!也省得再麻煩一回。
收拾利落了,姐妹幾個各自上了桌,正吃著早膳,就聽到不遠處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很是熱鬧。
大家都疑惑地把目光轉向外麵,奈何被院牆給擋住了視線,根本什麽都看不到,隻隱隱約約聽得聲音是朝這邊來的。
江雲芳索性擱了碗筷,道:“我出去瞧瞧。”轉身就出了門。
不一會兒江雲芳就回來了,在門口輕輕抖擻了兩下,把身上的雪花拂去,驚慌地說道:“娘!好像是官府的人,後邊還扛著一塊牌匾,被紅布擋了,瞧不真切,卻是朝咱家這個方向來的!怎麽回事啊?”
江詩蘊的正夾著酸菜的手一頓,扭頭看向門外,卻聽得聲音已經到了院門外了,正當啷當啷地朝家裏來。
眾人紛紛起身,放下手中的碗筷聚到堂屋門口,江雲芳開了院門,就見一個拎著鑼的衙役正喜笑顏開地進來了,拱手道:“此處可是江小娘子府上?”
江雲芳微微福身回禮:“不知官爺這是有何事?”
“這是縣太爺命小人送來的匾額,哪位是江詩蘊江娘子?”衙役狐疑地打量著江雲芳,又把眼神瞟向她身後的江家其他人。
江詩蘊聽得這衙役是找她的,便走上前去躬身作萬福:“官爺,小女子這廂有禮了!小女子便是江詩蘊,不知官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衙役聽得一喜,連忙招呼院外的人小心扛著牌匾進了院門,笑道:“恭喜江娘子!恭喜各位!這是縣太爺親筆寫下的‘妙手神斷’四字,製成牌匾送與娘子作為獎勵的!娘子此番可是立了大功啊!”衙役筆出大拇指,頗為感慨。
江詩蘊一愣:“怎敢勞煩縣太爺?小女子不過是盡了微薄之力,能有幸幫上大人的忙就已是我的福分了,怎敢厚顏收下這等褒獎!”
“欸!”衙役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娘子此番可是救了知縣夫人一命,如今夫人大病得愈,可是喜聞樂見的大好事一樁啊!怎地還矯情起來了!”
江詩蘊訕笑道:“並非小女子矯情,實在是愧不敢當!”
衙役笑著擺擺手,讓手下把牌匾抬進了堂屋,衝陳春燕拱手笑道:“這位是江太太吧?這牌匾小的們都送來了,自然是要掛起來的,太太看看掛哪兒合適?小的們這就幫忙掛上。”
陳春燕愣愣地點頭:“要的!要的!勞煩官爺了!就正堂中心即可。”
正說著,就見衙役們先是拱手作了揖,便扛著不知打哪兒拿來的梯子,架在牆上就開始捯飭起來。
江雲艾趕緊從庫房裏拿出炮仗,請人點著了掛在院門外的竹竿上,劈裏啪啦的好一番熱鬧。
鄉親們聽得鑼聲響,紛紛跑到江家來看熱鬧,一見是官府來的衙差,還幫江家釘釘子掛牌匾,便挨個打聽起來。
也有和江家交好的,直接跑進來問陳春燕,得知是江詩蘊幫知縣老爺改了後衙格局,還讓久病纏身的知縣夫人也病愈了,這才得了縣太爺賞識,命人送來親自題字做成的牌匾。
於是,大家都紛紛表示恭賀,尋常看不慣江家的,也腆著臉上前巴結。便是許久不見的馮氏,也踮著腳站在院門外張望。
江詩蘊姐妹幾個忙著招呼衙役,也就沒注意到,院子裏已經擠滿了前來慶賀的鄉親,其中還有就不曾露麵的鄭貴父子。
“哎呀呀!不得了喲!江家這是要發達了吧!連縣太爺的親筆題字都能得到了,江家這回可是傍上好後台了呀!”
“我剛才打聽到了,是江四丫頭去縣衙幫知縣夫人改了院子的格局,沒成想竟然真的治好了知縣夫人!這下可不得了!誰都知道知縣夫人身子骨弱,都病了好些年了!還以為她要挨不過這個冬天了呢!誰知竟就這樣好了!”
“可不是嘛!我舅家的丈母娘家的堂叔的小子是衙門裏的灑掃小廝,聽說當初這個江四丫頭是被人給誣陷了才被抓到縣衙,審了好些天才斷了案。縣太爺聽說江四丫頭是個會看風水的,就讓她給看看,誰知那丫頭倒真的神了!一眼就瞧出問題來,立刻讓縣太爺把夫人住的院子給換了,這院子一改,夫人的病就好了!哎!你們說這江四丫頭,怎麽就那麽神啊?”
“哎喲不得了欸!難怪這丫頭突然竟會捕獵了,還敢進那大蟲山!尋常人一進去不是迷路了,就是遇到野獸,總是要帶些傷回來。這丫頭倒怪的很!囫圇人去的,回來還是好好的,還能賺來大錢!這會兒竟又突然會看風水了,還把知縣夫人的病都給改好了!真是神的很啊!”
“你們說說,她一個小丫頭,咱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以前怎麽都沒看出她有這本事?怎麽突然就這麽能耐了?莫不是……”
“又在這瞎編排什麽?還不快家去!”聞訊趕來的村長聽到自家兒媳婦也混在村民當中議論,虎著臉冷喝。
村長的兒媳婦劉氏被公公給吼了一通,嚇得一愣,憋著嘴就挎著籃子扭身走了。幾個嘴碎的婦人見狀,也閉上了嘴,不敢在村長麵前再瞎扯閑話,紛紛相繼散去。
門口總算是清淨了許多,江詩蘊他們也已經把喜錢給分派下去了,恭敬地將衙役送出了門,剛巧碰到站在院門外正準備進去的村長,衙役們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就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雪地離去。
江詩蘊走到村長身前,作了萬福,道:“村長怎麽來了?快些進去烤火吧!”
許是想到先前拖了江詩蘊後腿的事兒,李村長略有些不自在,拱手道賀:“恭喜了!我就不進去,就在這兒說了。”
“何不進去喝杯熱茶慢慢說?這冰天雪地的,仔細凍著。”江詩蘊淡然地看著村長,伸手請他入內,表示並不在意之前的事兒了。
村長吧嗒了一口煙,才點頭道:“成,我一會兒說完就走!”說著抬腳就往裏走去,見院子裏還吵吵囔囔地聚了好些人,便道,“怎麽還這麽多人在?方才好些個碎嘴的婆娘在院外嚼舌根,讓我給趕回去了。”
江詩蘊笑著拱手道:“多謝村長了!”指著院子裏的人說,“鄉親們都是來慶賀的,一會兒村長也別急著走,吃頓便飯吧!”
村長垂頭想了會兒,才點頭道:“成!一會兒也好跟大家說說這事兒。四丫頭這回可是掙了大臉麵啊!是該好好賀上一賀!”
“是大家太客氣了!”
於是,隻留下些與江家交好的幾家和村長,熱熱鬧鬧坐了兩大桌。為此江詩蘊還特地去村裏最擅長釀酒的李五叔家買了兩壇酒,溫上與大家喝了幾杯。
飯畢,村長吧嗒了幾口煙,才緩緩道出:“今兒個,趕在這好日子裏,小老兒我就說說這幾日發生的一點事兒。”
“村長請說。”江詩蘊正襟危坐,臉上也很是嚴肅正經。
村長又吧嗒了兩口煙,垂著眼歎道:“如今江四丫頭是出息了,賺了錢,還蓋新房,如今又得了縣太爺的賞識,可謂前途無量!隻可惜江四丫頭沒有托身為男子,若不然,定是要為咱桃李村掙得大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