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第1551 驚懼
那孩子也不過十四五歲,與林戰年紀相仿,林戰口不能言,埋怨他不得,隻能怒目洶洶瞪向陳抗鼎。陳抗鼎也覺得那兒可憐,便一臉羞愧地解釋:“是他自己要撲上來的,我也不想他死呀。這孫子不怕死,你讓我有什麽辦法。”
這時卻見幾個嘍囉搶上前去,口中呼號:“舍命效主,榮升階,脫離凡世,永垂不朽。”個個口中念念有詞,抖開一麵紅毯子,將那孩子的屍首卷了,兩個人扛了出去,收屍的人臉上表情卻十分平靜,毫無狐悲之意,反而有幾分羨慕的神色。林戰見了大大驚奇,這些人怎麽了?看到同夥死去卻不覺得心疼,更沒有悲傷之情。
吳什長掄起雙錘,砸向陳抗鼎。陳抗鼎閃身躲開,他怕林戰生氣,不敢再亂殺人。怎奈不出狠招又如何能製住敵手。於是瞅準空檔,甩出一錘,專打那人腿,才剛一出錘,又一個青衣青巾的兵丁撲身而上,口中也高呼口號:“聖帝英明,誓死效從。”
陳抗鼎有了上次的教訓,早有準備,不等那嘍囉撲到流星錘,奮力抖腕收回了大錘,罵道:“娘的,打架又不是喝酒劃拳,還喊什麽口號。”
那兵見一撲之下未撲中大錘,匍匐在地上,神色顯得極為沮喪,甚感丟了顏麵,再高呼:“不得舍生赴死,生而慚愧。”啪啪啪打了自己三個耳光。
陳抗鼎收錘同時彎腰拾起地上腰刀,由下向上掄起,砍向那吳什長,吳什長也非等閑之輩,看準刀劈來路,飛身一躍,在空中來個懶驢打滾,躲開了腰刀。陳抗鼎一招沒中,便翻轉刀刃,橫撩斬腰。
便在這時,那匍匐在地的少年一個魚躍,雙手抱刀,陳抗鼎一驚之下,來不及撤勁收刀,隻見血光一閃,那少年十指被齊刷刷斬斷,散了一地。
見此情景,陳抗鼎與林戰皆大驚失色。有這麽一批不怕死的手下,還如何比拚,陳抗鼎泄氣道:“奶奶的,這架沒法打了,打又打不贏,那還有什麽快活的事。”
隻聽兩列嘍囉齊刷刷舉手鼓掌,大聲讚道:“吳將軍,下無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誓為大周奉獻生命。”
麵對這無端的讚美之譽,吳什長顯然十分享受,他笑意盈盈,將手中兵器扔與列兵,卻不急於反擊,反倒跳起舞來,扭腰晃胯,左手掌心向,右掌空推向陳抗鼎。陳抗鼎以為他要比試拳掌,忙立步相拒,卻不見半分掌力。正詫異不已,那吳將軍又連推幾掌,陳抗鼎不禁笑罵:“媽個巴子的,原來是一群戲子,又跳舞又演戲,還打不打了?”
話未了,但見吳將軍袖中冒出一縷黃煙,飄飄嫋嫋,直奔陳抗鼎飄來,聞之奇香無比,翕動鼻息,香中帶甜,甚是受用。陳又罵道:“奶奶的,又耍什麽把戲?”戲字未落,頓覺得神魂顛倒。林戰聽父親過,那是一種叫“鬼迷心竅”的i hun iang,想:“鬼迷心竅,中招了……”卻不出口,眼看陳抗鼎晃了幾晃,咕咚倒地,呼呼又睡。林戰也神智漸迷,心裏卻能明白個七八分,他心中一直納悶,這大周到底是什麽東西,那個聖帝又是什麽人物。
隻聽吳什長:“都中了迷香睡得夠死,大家手腳利落點。”
有人就地鋪開三張薄毯。幾個嘍囉一起動手,先將睡成死豬一樣的陳抗鼎卷了,裝進一個黑布袋裏,接著把那個從沒醒過的流浪醉漢了也卷了,也拿了條黑布袋套了。
一人又道:“還好今晚沒有落空,要不回到雲壁又要被舵主罵個半死。”
最後兩人看林戰弱,隻把他卷了,連黑布袋都懶得套,往肩上一扛,出門不遠撂到馬背上。
便在這時,忽見殿內梁上身影一閃,飛下一人,正是那少女。林戰大喜,以為救星到了,正要呼她相救,卻見這群人齊齊跪倒一片,口中高呼:“參見郡主。”
那女孩嬌聲喝道:“吳萬夫,你今功勞不,回去我要父王重賞你和手下。”吳萬夫聽到讚賞,激動異常,磕頭直如搗蒜,又是一片謝恩之聲。
那少女又道:“我一路跟蹤他們,本郡主看中了那匹踏雪神駒,其餘的你們帶去領賞去吧。”
林戰聽了,突生厭惡。心道:看她生得亮麗,卻和這群雞鳴狗盜之徒沒有什麽兩樣。
跟著一聲呼哨,十幾騎快馬撒蹄歡騰而去。
一路狂奔顛簸,林戰肚子被硌得生疼,心裏叫苦不迭,直恨自己為什麽吸了i ya卻不昏迷,一路清醒反而疼痛不堪。他不知自己自從受了七傷毒掌及蝮蛇劇毒,體內惡毒積聚,像i ya這種尋常毒怎麽還能奈何得了他,再加上修習胎息訣,不知不覺中已將有毒的i ya順著脈絡表出了體外,隻是一呼一吸間便清理了體內的i ya弱毒,即便是赤煞掌和蝮蛇這種劇毒,他也能一絲一縷地表出體外,隻是需要時日抽絲剝繭,慢慢清除。
林戰頭垂馬肚下,這一路顛簸,連嘔三次,翻腸清肚,五髒六腑幾乎空空,身體反倒輕鬆,回了三分精氣神,竟能睜開眼睛,喹喹咳嗽。
這十幾匹快馬,奮鞭策馬,順著一條大官道,星夜兼程,如此飛行不歇幾個時辰。林戰隻被顛簸得頭暈腦脹,昏昏噩噩。
快馬正飛馳間,陡然勒駐不前,兜蹄回旋。林戰睜開雙目,忽見眼前一柱擎山峰,筆直矗立,直衝雲霄,高聳千丈,原來此峰叫作梯山,海拔甚高,上山隻有一條人工開鑿的岩道,曲曲折折如“之”字之狀,遠遠望去,岩道如掛在懸崖峭壁之上。
數十匹神駿打馬上峰,林戰睜大眼睛往數十匹健蹄之畔瞧去,一條深深峽穀,梯陡如壑,仰頭上望,半爿山峰神工斧削一般凸凹而出,空懸於頭頂之上,隻驚得他一陣後背發冷,不由緊緊抓住馬肚的勒絆。
走過一段之後,麵對這千仞絕壁漸漸習以為常,林戰不再似先前那麽心驚肉跳,竟自欣賞起之雄偉奇觀來,不是凝神觀望山澗瀑布,便是傾聽山間回響,竟忘記了驚懼,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