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6章 宇文
又有人高聲唱諾:“巡兵校尉李大虎捉回了逃兵三名,請王發落。”
宇文正統不耐煩地揮揮手道:“這點事還要我親自發落嗎?我是大周王呀。”宇文正朔卻按住他的手道:“王哪,正因為你是王,這逃兵才要你親自發落,重重懲罰,以儆效尤。”王咕噥著道:“就是殺雞儆猴,什麽以儆效尤。”宇文正朔臉色一繃道:“您親自處罰才能顯示王對士兵的重視,看以後誰還敢再逃跑。”
原來這個號稱宇文周後裔的大周王轄地不過雲壁左近幾個縣城,領土不廣,事務不多,所以事無巨細都要稟報王和宇文正朔。這大周地雖不廣,卻靠商路打劫,強搶居民,收獲甚豐,所以宮殿堂皇,酒池肉林。
林戰明眼看出,這王受製於宇文正朔,一時困惑不解,一個王為什麽怕一個武將,正要問笑書生,一轉頭,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不見了他的影子。他什麽時候離去的,自己卻一點也沒覺察,心裏不禁一慌,他把自己放在這塑像後麵,萬一被巡衛發現了,想要活命可就難了。
宇文正朔不等王發話,便對台下道:“陳司馬,按大周軍法,士兵與將士私自脫逃該當如何處治?”
一個黑臉中年站出隊列,為稟手昂頭向宇文正朔報:“剝軍服,奪軍階,死後不得進入堂。”
宇文正朔道:“大周軍紀嚴明,膽敢觸犯者,按軍法處置,絕不寬恕。”
立於台下的李大虎揚聲道:“把逃兵帶上來,讓王親自處置。”話音未落,隻聽撲通撲通幾聲,四個綁成大粽子的逃兵被扔在地上,一個個五花大綁,跪倒在地,磕頭如雞叨米,一起苦苦哭求:“王萬歲饒命,策將軍饒命,我家裏還老娘,沒成年的孩子,救萬歲開恩。”
宇文正統極為不耐煩地搖搖手道:“好啦,好啦,給他們解了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姑且念你們初犯,若有二次,定將嚴懲不貸。”
四個人先是一愣,等到回過神來,個個頭觸岩石,連磕三個響頭:“多謝王萬歲。”
宇文正朔麵似寒霜,氣道:“王饒恕你們,原是王宅心仁厚,你們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王好意,既然你們家中有老娘,有孩子,就留下你們的狗命,可要銘記王的恩德,不過,為了斷絕你們擅自逃脫之路,李大虎,我命你帶手下去把這三人的家人全部殺光,這樣一來,他們無家可回,不可避免他們再做出違背王的事來,忠心侍主。”
四個逃兵一聽,個個立時如泥塑鐵鑄,眼珠瞪直,不過一刻之間,先由驚懼變成驚喜轉瞬又跌入驚恐,隻覺身心俱冷,又是一陣血頭觸地,哭訴求饒。隻見宇文正朔朝昂視,不做反應。王也不敢多言。
眼看李虎領命退下,其中一人忽地拔出bi shu,對準自己心口就是一刀,撲倒之前聲嘶大呼:“求策將軍放過我家人,我一人做事一人擔,不要連累……”一口氣上不來,屍首倒地,直沒刀柄。他隻想,便是自己死就算了,萬萬不能再連累家人,他這一死,總算能保全一家老。
另兩人看了,也忙拔出bi shu,往自己胸口猛戳,刀尖入肉,卻再也按不下去,鮮血直流,未刺到肋骨,兩人對視一眼,揚刀對刺,一人刀續得快些,對方倒地沒了呼吸,自己卻林戰無事,嚇得哆哆嗦嗦,bi shu掉在地上,不住悲號,顯然是後悔不已。
雲壁城內的士兵一一入城就全被喂服了蠱腦湯,蠱腦湯具有i na迷神功能,一經喝下,便喪失理智,無腦式聽從宇文正朔的忠效灌輸,早已被宇文正朔馴服,一輩子最大的幸福便是為王獻身,活著就是為了報效大周,並以壯烈獻身為最高境界,舍生忘死才是人生終極意義,隻要能為大周王戰死的,死後都能進入堂,堂裏有美女美食美酒美景,還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一旦犯錯,有過軍功或者觸犯輕的,允許自裁,自裁後雖然有罪,但還能於死後進入堂。罪大惡極者,不得被寬恕自裁,要由校尉執法,並剝奪蠱腦湯,還以醒神,讓其在痛苦中死去,死後不得進入堂,與世間俗人一樣進入輪回受苦受難受詛咒。
最後一人卻連bi shu都不敢拿起,更是不敢自裁。李大虎幾步上前,舉起大砍刀,就要斬他首級,宇文正朔卻大聲喝止:“慢著,讓我來奪了他的蠱腦湯,讓他迷神清醒,在痛苦和煎熬中死去,死後不得進入堂,回歸輪回受苦受難受詛咒去吧。”
宇文正朔忽地手掌上翻,吐出一道紅光,悲號之聲戛然而止,隻見那人胸背衣衫成灰,掌風帶過,灰蛾飄飛,那人後背骨肉一瞬都變作焦炭,滋滋如煎,一陣惡臭之氣。
在場的所有將士無不瑟瑟戰栗,心如寒冰。
林戰看得心酸膽寒,自己要被捉去,死倒不怕,隻可惜要死在這種人手上有多不值,何況那龍文還在自己身上,一想到尋,認識沒幾便陰陽兩隔,隻覺遺憾重重。想到這裏,忽然恍然大悟:我呢,為什麽要在這裏覲見王,先前總覺得不倫不類,哪有士兵隨便就能見到王聖顏的?原來就是存心上演一部懲戒逃兵的大戲,威嚇士兵對周王誓死效忠,不得私有二心。
李大虎拎著大刀,走到跪在地下痛苦哀號的人身後,將他提起,放到一塊大石板上,然後抽出一根紫色藤條,照著那人後背,狠狠抽了下去,隻扣那人鬼哭狼嚎一般。李大虎向著腳下一片的跪倒的“牲口”和士兵大聲令道:“你們都聽好了,每個人都過來抽他一鞭,不抽的與他同罪。”
跪倒一片的士兵和“牲口”一個個隊列齊整,按序列接過藤鞭,一人一鞭,抽打者無不下手狠惡,如同有深仇大恨一樣,雖然在此之前他們與這人根本不曾相識,但如不咬牙切齒下勁狠抽,便覺得與這背叛者一般無二,仿若也成了千古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