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淚的訴說
看到王政這麽熱心腸,又有這麽大的能為,鄰居當然是很高興。娘家侄子找人來幫自己爭理,也是麵子啊。沒有想到侄子請來的不是什麽善主兒,而是一幫凶神惡煞。這些人一到村子裏,直接就闖進了孫家的大門。
他們進門就動手,邊罵邊打,說是欺侮老王家沒有人了。在這麽一幫人麵前,‘猴子’的母親能有什麽招架之力。還好在四周的村民看不下去,都扛著鐵鍁、釘耙圍了過來。鄰居自己也擔心會把事情鬧大,幫著出麵製止才算完了事。
最後的結果,當然隻能是以老人受傷住院為結局。派出所的警察出警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趕到現場進行調查。事實並不難查清。沙東派出所很快就依法作出處罰決定,要對‘二狗子’治安拘留15天。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二狗子’慌了神。
雖然他過去也是拘留所裏進進出出的常客,可如今的身份不同哩。即使不算上張躍進那兒的宏大集團,自家也是有著上百萬家產的人物。如果再進拘留所關上幾天,肯定就要惹人笑話。
上次參加搶地盤,部下挨了一槍,最後被滅了口,還差點讓自己牽扯上毒品的事。自己已經被張躍進罵得狗血噴頭。說是今後做事一定要低調,不能再惹是生非,不能成為眾矢之的。這次再打了警察的媽媽,更是要被罵得個不可開交。
‘二狗子’靈機一動,幹脆來了個惡人先告狀。他搶先找到了縣政府辦公室的袁主任,說‘猴子’的媽媽,依仗自己兒子是警察,橫行鄉裏。不但毆打島國客商的親戚,還嚴重影響了自己企業的生產,並且敲詐自己的錢財。
當地警方不但是包庇打人的凶手,還要對自己的見義勇為進行處罰。存在嚴重的執法不公、恂私枉法現象,要求縣政府領導出麵主持公道。
袁主任當然會知道‘二狗子’平時做事不靠譜,說話隻能聽三分。人不熟帽子熟。就衝著張躍進的麵子上,這樣的事也要介入才是。給了張老板的麵子,自己才能財源滾滾。
何況牽扯到島國人的事,特別是牽涉到化工進出口的事,他更不敢馬虎了事。如果處理得不好,引起了外交糾紛,讓況超群的政績出了差錯,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時下不少官員都是這樣。隻要聽到事情牽扯到外國人,那就全亂了陣腳。基本常識和是非曲直全都不顧,一律都是陪笑臉讓人家滿意。至於國人的委屈,那是一概都可以視若無睹的事。這種做法,比清朝末年的那些官員還要有所不如。
他立即以縣長況超群的名義,打電話給沙東派出所所長吳江。明確指示要為經濟建設保駕護航,不能給仇富的人以任何可乘之機。警察的親屬更要放好樣子,更要嚴格要求。並且再三警告,如果引起外交糾紛,將要嚴肅追究責任。
接到縣政府辦公室的電話,吳江是左右為難。一邊是縣長,得罪不起;一邊是自家警察的媽媽,應該維護。萬一弄得不好,自己就是鑽在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
思前想後,他就將材料報到了治安大隊那兒,想把皮球踢給趙有才。老趙也是人精、子,用了一句‘涉及到自家警察,不好介入’,就將卷宗拒之於門外。
將卷宗材料報到法製室,直接就被景局長給踢了回來。在這種情況下,吳江也隻能是采用拖字訣。拖上一天算一天,就是不結案。這樣的話,還能有一個回旋的餘地。
龍若海的辦公室內,‘猴子’的老婆,還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著:“我媽被他們打傷休克,到現在還住在醫院。龍大隊長,全大隊的警察,都知道我媽的,膽子特別小。他們那麽凶,我媽嚇都嚇壞了,還敢打他們?真的沒有打到他們,連他們的衣服角落都沒有碰到。
我也沒有什麽其他要求,能幫著把醫藥費繳給醫院,我們就阿彌陀佛啦。現在是把事情給弄反啦。對方不但不給醫藥費,還要我家貼補精神損失費、誤工費,說是一天要損失好幾萬哩。還說我媽的血,弄髒了他的西裝,也要賠新的。派出所也沒有辦法他們,就這樣一直拖著沒有處理。”
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邱樹梅總算是一五一十地,說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話雖說完,眼淚還在不停地流淌。小全連忙擠了一把毛巾,讓他擦擦臉。大隊的警察,聽到了哭聲以後,也有一些人走了進來。張大姐更是幫著勸說了起來。
“混蛋!吳江也是老所長了,怎麽越過越回頭了。對自家的警察親屬都這樣,對老百姓還不知如何呢?”龍若海在腦海中咒罵著。內心就象奔騰的潮流在沸、騰,雙手指尖也深深地陷入了沙發的木扶手柄裏。
他長期在機關工作,很少聽到這樣無法無天的事。盡管如此,他還是將憤怒放在了心中,表麵卻無任何情緒的流露。這麽多年的見識,讓他深知官場上的一些規矩。
不要輕易評、論別人的工作,特別是其他領導的工作,這是十分重要的一條規矩。更不要在了解真實情況之前,就亂下結論。不然的話,非但會讓自己陷入被動,也容易結怨樹敵。
“你們找過趙大隊長嗎?”龍若海長長地吸了幾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怒火以後,轉過頭來問了這麽一句。本單位的警察家屬遭受了委曲,大隊領導應該要出麵幫助講話的。這是一個基本常識,更何況老趙和張家的關係非同一般。
“找過。”聽到龍若海的問話,邱樹梅流露出一種極度憎恨的麵孔。她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解釋說:“人家趙大隊長官大,說他管不了這種家務事。還批評我家‘猴子’不知輕重,讓他主動找‘二狗子’打個招呼,賠錢了事。這就是我家‘猴子’的好領導!”
由於有了前麵的情緒波動,龍若海聽到這話以後,倒也顯得比較淡然。隻是他在心中打了一個結。這個老趙,平時看起來做事倒是很圓滑。從這事的處理看來,也是對人下菜哦。
龍若海的臉色顯得有點陰霾。警察的媽媽被打,作為主管部門沒有任何反映,反而要讓自家警察去給凶手、打招呼、賠錢。這還是人說的話嗎?他的眼睛盯住聞訊趕來的‘猴子’孫聖傑,不悅地問道:“趙大就是這樣答複你的?”。
“就是這樣回答的,當時我也在旁邊。羅華那個沒良心的東西也在場,還是我家嫡親的姨表哥哩。平時總是吹牛,說怎麽護著我家‘猴子’。一聽到事情通到‘二狗子’,連屁都沒有放一個。”沒等‘猴子’吱聲,邱樹梅就搶著說清了其中的關節。
“我說孫聖傑嗬,你也太窩囊了一點吧?你不會主動找吳江說理去?再說局裏還有警察維權委員會哩。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讓老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得這個樣子。你不羞,我還替你難為情哩!”龍若海用手指著‘猴子’,不客氣的批評了兩句。
人比人,氣死人。龍若海這樣說話,當然有自己的底氣。為了老婆不受侮辱,他連‘過衙內’都給打了。隻是各人的處境不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象他一樣快意恩仇的。
進門就忐忑不安的‘猴子’,被批評以後更是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淚。低聲嘰咕道:“有誰能幫我這個小警察說話?再說,我們公、安局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人敢找‘二狗子’的麻煩嗬。”
“我家‘猴子’是個老實人。他不會說話,也從來不欺侮人的。象他們那樣都連成一氣的人,‘猴子’能有什麽好辦法!”看到老公被這個年輕的大隊長批評,邱樹梅連忙站出來幫著解釋。看樣子,這也是一個說話豪爽、麵惡心善的女人。
對警嫂邱樹梅的投訴,龍若海沒有表態。畢竟這是單方麵的投訴,還是要小心求證的。自己初來乍到,總不能風風火火的出來打抱不平,最後卻由於情況不實,落得個灰頭土臉的局麵。
他安慰了一下孫聖傑夫婦後,就讓張大姐幫著打發他們先回家聽消息。然後找來了徐大勇和李小江,向他倆了解情況。那段時間,徐大勇正是停止執行職務時間,內心煩燥。他沒有精力過問這些民事糾紛,當然說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
李小江知道是知道,隻是他也沒有插手。據他介紹,事實到是沒有什麽出入,隻是因為趙有才和羅華都沒有過問,他也就打了退堂鼓。原因就是他們幾個都是一條線上的人,更何況‘猴子’和羅華還是親戚,自己何必狗捉耗子——多管閑事。
“你這就不對啦。不管怎麽說,我們和‘猴子’都是穿的一樣的製服,合的是一張臉。打了他的媽媽,就等於是打了我們所有警察的媽媽。‘猴子’是被傷害的一方,你就應該主動幫一下他。”徐大勇甕聲甕氣的批評了李小江一句。
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幫理不幫親,把正義感放在首位。這是徐大勇的風格,也是他比李小江威信高的原因。當然,他這種個性,也讓他多吃了不少苦頭。
龍若海點點頭,也順勢敲打了李小江一下:“大勇說得對。不管他是什麽人,我們都要講究個公平、公正。小江,在這一點上,你要向大勇學習。多一點大將風度,心胸要寬廣。不然的話,你就永遠隻能停留在智囊的位置上,而不能成為獨當一麵的將才。”
李小江伸了一下舌頭,連聲說道:“好,好,好,我錯了。我現在是禁毒中隊的當家人,就陪大隊長去沙東派出所。將功補過,行不行?”龍若海和徐大勇,都被李小江這副滑稽相逗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