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天氣漸漸暖了,溫酌這段又實在乖覺,溫士鬱便也不再硬拘著他了。不過以陳銳宅男的性情,也不至於禁足令一放開就跑出門撒野。如今的襄陽侯世子正應了“浪子回頭金不換”的老話,闔府上下提起溫酌不再愁眉苦臉,無不是欣慰非常。
溫酌自遣了陳雙查探,自己每日安安心心地在侯府呆著。一則,襄陽侯府雖說不上銅牆鐵壁,好歹是溫士鬱的地盤。他這謹小慎微的脾性和溫酌完全不同,簡直是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當成了座右銘。
二則,楊學知楊老先生自認擔負起了改造溫酌的重任,是以教導起來更加兢兢業業。
連書勤都暗自嘀咕,若不是世子貴為皇親不需科舉,憑這老先生的氣勢恐怕是要世子去考狀元不可了。
因著如此,溫酌每日的功課多得令人頭疼,簡直比他當年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每日早晨習武,上午聽講,過了晌午便是練字看書,哪還有什麽閑工夫出門。不過好處也顯出來了,譬如這筆意,聽起來玄乎其玄,練得多自然就有了。
陳銳如今這手正楷便很有些樣子了,楊老先生縱容挑剔,奈何世子自己挺滿意,還特地學人弄風雅,尋了梅影浣花箋抄了幾首酸詩送給父親哥哥與榮櫟賞玩。幾位至親讓他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卻也很是誇讚了一番。楊學知得知此事後很是無語,然則溫酌一向尊師有禮,也不能無端潑他冷水,隻得板起臉叫他多練為好。
襄陽侯府一群奴才,統共才那麽幾個主子。
要不說襄陽侯智慧過人,治家便可見一斑,早前溫酌雖然混蛋,卻也當得起兄友弟恭幾字。尋常人家尚有嫡庶之爭,溫家卻是再清靜不過。
溫酬生母死於難產,自小便養在佳安公主膝下,後來榮氏過門,婆媳相得少不了溫士鬱的功勞。溫酬不過稚齡又歸了榮氏教養。榮氏乃大戶嫡女明理賢德,人與人的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榮氏從不虧待溫酬,因而溫酬也並沒有因為嫡子出生而心懷怨憤,相反,還繼承了溫家典型的護短基因,從小也學了護著弟弟。
襄陽侯算得上忠義世家,雖有俸祿架不住家用花銷、人情往來,為著一大家子衣食,各家自然都有各家的產業。
襄陽侯幾代經營,如今溫士鬱遣溫酬掌庶務,一碗水端得穩穩當當,嫡子得爵位,庶子得實惠,再沒有不和睦的道理。溫酌以往在外花天酒地的花銷,除了老爹給的便是這庶兄塞的,羨煞一眾紈絝。
襄陽侯產業多,溫酬亦是人麵廣,每日裏忙不完的交際。前陣子溫酌臥病,不說溫酬,連溫士鬱都成天家裏守著,如今溫酌不消他們操心,父子倆又是忙得不見人影。
榮櫟現今也樂得同溫酌交好。隻是前幾日這位已去了國子監進學,吃住盡在裏頭,平時晚間也要苦讀,一旬才能回來一次。
這幾位乍然都不在家待著,溫酌倒也覺得有些無聊。若說仆從婢女,到底隔了主仆身份,何況見識決定意識,溫酌又不是賈寶玉,跟小廝丫頭哪來什麽共同語言。
“書勤,往日我可結交了什麽朋友麽?”
因著溫酌不記事,倒把書勤練成了包打聽。書勤想了想,悄聲道:“少爺您從前和曹侍郎的三公子,衛尉寺少卿家的大公子交好,這幾位公子平日最是鮮衣怒馬,很是氣派……倒也不是說他們不來看您,隻是侯爺把人都擋回去了。”
溫酌不由嘴角抽搐,心道照著溫酌的性格,估計這幾位多半是狐朋狗友,也難怪溫士鬱反應這麽大了。
其實原先溫士鬱也沒怎麽管過他交際,隻是這回鬧得溫酌差點丟了性命,護短如襄陽侯自然就要遷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