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許是看著溫酌實在太宅,襄陽侯再怎麽著也不希望好好的嫡子變成個家裏蹲。轉眼一旬即逝,國子監休沐,溫士鬱便遣了溫酌去接榮櫟,讓他順道街上逛逛也好散散心。不得不說,溫士鬱還是很懂勞逸結合的,再怎麽說溫酌既然改邪歸正,也沒有把他逼成個書呆子的道理。
因著能出門,書勤比溫酌還高興,自打跟了世子,他便身價倍漲,很受旁人的羨慕。世子如今脾氣和順,好伺候得很,隻是宅得慌,跟大姑娘似的,他便隻得跟著溫酌一塊宅,襄陽侯府雖說美輪美奐,架不住天天關在裏頭,簡直快悶出病來了。
以往寶來慣會狐假虎威,借著世子的勢頭往自個兒口袋裏撈好處。書勤雖看不上他那副嘴臉,不過還是很向往主仆相得的工作前景。
說起來書勤很是驕傲。
從前溫酌紈絝的名聲遍傳上京,寶來便是鞍前馬後,旁人見了即便礙著侯府的威名嘴上不說,那眼神卻是騙不得人的,自來都是不屑。
這回卻是十分不同。
常言道:一白遮百醜,一瘦解千愁。
此言不虛,然而說的隻是外在皮相,須知人生在世除卻一副皮囊,尚有精氣神韻,是以即便雙生子尚且有三分不同,不過是應了氣質二字各自相異而已。
便說溫酌如今不但皮相不俗,便是氣韻也顯得格外出眾了。
要不怎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這讀書人自是與常人不同,再者溫酌日日習武,雖學的不過些許花架子,到底皮肉筋骨時常鍛煉,更有些別樣的神采。
隻見他身姿挺拔,一張瓜子臉襯著桃花眼,不笑已含三分春,望之令人可親,穿戴又俱是上等錢塘綢,更別說額上、頸項、腰間的名貴配飾,一看便知是豪門子弟,真真當得起“玉樹臨風”四字。
書勤陪在溫酌身側,見自家世子儀表不凡,自豪油然而生,隻覺倍有麵子,簡直喜不自勝,活脫脫就是個狗腿子德行。
溫酌完全沒注意到書勤的丟人模樣。嚴格來說,他這會心境跟實地考察沒什麽兩樣,麵上不顯,心裏也是興奮得很。尋常市井的模樣,親眼所見和通讀史書的觀感是全然不同的。溫酌一邊慢吞吞地走著,一邊打量兩旁的街市,有時還要上前擺弄攤子上的玩意,問價買些物什。
他這舉動原也尋常,不過就是有錢公子哥到外頭來瞧新鮮罷了。隻是偏偏他身後跟著兩個孔武有力的護院,高塔一般將人護住,自個兒又著實生得俊俏,這路上的行人見了便不由自主便要瞧上幾眼,揣測他的身份,倒是沒有一個能認出來的。
洛王殷鶴晟此時恰坐在茶樓臨街雅座,見溫酌走過,亦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他身邊伺候的心腹裴雲見了,便道:“王爺,那是襄陽侯世子。”
“……溫酌?”
殷鶴晟很有點意外,免不了又看了幾眼。他消息靈通,自然知道溫酌受了掖春樓的教訓已經收斂不少,隻是不過才幾個月而已,也不至於判若兩人罷。無怪二皇子以貌取人,任誰見著溫酌如今的樣子都要吃一驚。
溫酌自然不知樓上藏了這麽一號人物。
這條玉帶街是書勤特地帶他來的,地上鋪著青石板,幹淨敞亮,乃是先帝皇姐碧霖公主出資修築的,道路綿延直至玉帶橋,因而有玉帶街的美稱。此地算的上是上京最熱鬧的所在,這讓他想起以前看過的清明上河圖。
大歆朝承古傳今,雖說亦是重農抑商,不過對商人倒不比前朝嚴苛,加之上京繁華街麵上店鋪小攤鱗次櫛比,吆喝叫賣不絕於耳,看得溫酌眼花繚亂。
書勤為了討主子歡心自然不會催他,隻是樂顛顛地跟在溫酌身畔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