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所謂麻煩多了不壓身,因有了洛王殿下這位前鑒,溫士鬱再看上官九倒也不覺什麽。大歆素來不忌南風,便是溫士鬱自己年少時亦是受過頗多士子青睞,隻是他心中隻有妻子一人,從不把旁人放在心上。
倒是溫酌如今有些棘手,他先時因著名聲有礙沒法議親,如今眼看長進了,又讓殷鶴晟那紮眼的玉四件給阻了姻緣。
不過以溫士鬱看來這兒子許是讓林月娘那事給嚇著了,轉而不近女色,喜歡上男人也不算什麽奇事。少年人因著情情愛愛多有困擾也是常有的事,溫士鬱倒不會為著這事就著惱。他酒勁漸上來,不由伸手揉揉額角,想到反正溫酌也還年少,婚姻大事倒也不急於一時,也不願迫他。即便真是耽於南風,這上官九倒也比洛王來得省心。他心中雖如此自平,但是到底還是失望,歎了口氣便囑咐人勸了溫酌莫喝過頭,讓他早些歇了。
溫酌並不曉得他爹諸多想法,見管事來告了侯爺的吩咐,便一點頭。上官九唯恐惹了襄陽侯的惡感,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辭。
溫酌飲了酒後,麵色泛出霞色,他看在眼裏實在不舍,恨不得將人抱在懷中一訴衷腸。可惜溫酌於他到底未曾生情,他也不好唐突,依舊裝出瀟灑不羈的態度,對心上人略微拱手便走了。
等溫酌回房洗漱完畢,這才拿出白日裏季庸給他的洛王信箋,對著燭火看了。
殷鶴晟在信中對戰事隻字不提,隻說些西北風光見聞等。相比他上次的簡短的回信,殷鶴晟的信箋要長得多,且他在信中還有許多問題,譬如他說郎州大雪如鵝毛積雪過人膝,便要問他上京紅梅如何山茶如何;又說西北冬裏常吃羊羔肉鍋子,又問他可知道如何料理羊膻味。
這信簡直稱得上絮叨,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出自洛王之手。溫酌看得嘴角微揚,曉得殷鶴晟恐是因自己上封信裏帶了怨氣,殷鶴晟故要以此來逗自己開心。他又將信反複看了幾遍,想到郎州冰天雪地戰事連連,殷鶴晟不知要吃多少苦,隻恨自己沒那廝殺疆場的本事能與他同去殺敵。他心中對殷鶴晟甚是思念,不由自主去摩挲信紙,把好好的梅影箋邊緣磨得發毛也不自知。
他亦知殷鶴晟不提戰事的用意,唯恐自己憂心,又要防私信落入他人之手泄露軍情。於是溫酌在回信中亦默契地不提此事,隻將近日瑣事與他分享,洋洋灑灑寫了足有七八張,等停下筆時已是三更。
未等這信送出,隔日宮中來人傳召溫酌。
劉妍作為侯府新婦,早起剛敬過公公一碗茶,要伺候丈夫用早膳,便聽見外頭稟告,來了傳旨太監。
她雖也出身公侯,到底是庶出女兒哪裏見過這般場麵,況且便是召見亦是靖西侯,何來這些小輩的事。她正有些慌張,差點跌了手裏的筷子。幸好溫酬替她接了,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劉氏這才鎮定下來,跟著長輩丈夫跪下接旨。
皇帝傳的乃是口諭,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隻是沒來由的要見溫酌讓人著實摸不著頭腦。宮監宣完了旨,一旁管事的照例送上賞錢。
溫士鬱與這宮監也算熟人,起身後便笑嘻嘻與這王太監答話,手裏又暗暗塞了一枚平安扣與他。王太監見他如此,亦是笑嗬嗬的,道:“侯爺今天怎麽倒與灑家如此生分了。”溫士鬱啐他道:“這話說的不實在,倒像本侯平日裏盡摳門似的。”王太監又笑了一回,道:“侯爺慣會逗人的,想是侯爺想我了,送與我玩的罷。”
溫士鬱曉得這王太監油滑,便不與他兜圈子,道:“怎麽好端端的,陛下突然想起劣子來了?這其中有甚麽名堂不曾?”
王太監幹笑道:“侯爺此話差矣。灑家如何有膽子揣測聖意,如世子爺這樣人物,又是陛下的至親骨肉,便是想起來見一見也不算稀奇的。”
這話糊弄得了別人,到底欺不得溫士鬱。他將眼一斜,瞪他道:“你這話忒不老實,不過問你一句話,推三阻四的。不如我親自陪兒子進宮一趟也就結了。”
王太監也是怕了他了,忙勸道:“我的侯爺,灑家哪兒敢瞞您呐!陛下也不過讓我傳句話罷了。隻是我偷末眼瞧著陛下心情怡悅,想必不會是壞事。”
他能說出這話已是極限,溫士鬱也不再難為他,又說了幾句閑話便讓溫酌更衣跟著他入宮。
溫酌擰著眉毛,難得地有些懵了。不過既然是聖旨,那便不去也得去了。他心裏嘀咕皇帝真讓人掃興,一家子剛坐下飯還沒吃幾口,就讓人來攪了。他急匆匆回到屋裏,丫鬟們已得了信,把衣服配飾都備好了給他換上。
倒也不是說溫酌穿得見不得人,隻是宮禁之中最是講究規矩禮儀,所幸溫酌自己曾在禮部掛了名,對這些並不陌生。他收拾妥當,又被溫士鬱叮嚀了幾句,便乘上小轎跟著王太監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