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5)

  ,我現在就想看到你。楊如雪始終不敢邁開步子朝著那片區域走去。而在那條長隊外圍已經擺放著幾十條擔架,上麵躺著受傷的民眾。


  最後。


  楊如雪終於邁開了腳步,改變了方向,朝著失散遇難人員登記處走去。


  楊如雪刻意繞開了那些擔架,它覺得徐佩喬不會躺在那裏。甚至被蒙上白布,這樣太殘忍了。


  楊如雪排在隊尾,在她麵前的是一位已經哭喊到無力站立的母親,分明能看到她眼睛中牽連的血絲在纏繞著那一片灰色的暗影。誰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才哭幹眼淚,誰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才最終決定來這裏。


  這個地方根本不是登記處,對於這些家屬來說,這裏可能是尋到罹難者遺體的地方,而這種登記不過是最後的一次告別。


  等了很久,過了很久。


  楊如雪來到了登記處,麵前是一位中國籍的登記工作人員,卻操著一口不太熟練的中文。


  “你要找誰?”登記工作人員說著,他的麵前擺放著一摞等級資料,後麵的屏幕上不斷閃現著那些失蹤人員的信息資料照片。


  “……”楊如雪沒有說話,也許是她根本沒有聽清登記工作人員在問什麽,也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從隊尾來到了隊首。


  “ta有什麽特征嗎?”登記工作人員提高了自己的音量,雖然沒有了斷續的爆炸聲,但是這片區域所有人的耳膜都有些遲鈍。


  “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她。我求求你……”楊如雪終於反應過來,她雙手緊緊地抓著登記工作人員的手,分明能感覺到她的指甲已經嵌入了登記工作人員滿是汗毛的手臂。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登記工作人員感覺到手臂一陣劇痛,卻沒有抽走,而是把另一隻胳膊放在了楊如雪滿是汙泥的雙手上,希望這一分溫暖能夠讓楊如雪安心。雖然,他內心也在祈禱,但是伴隨著遇難人數這個簡單的數字的不斷上升,所有人的心情都更加沉重。


  “謝謝。”楊如雪轉身就要離開。


  “姑娘,你還沒有登記呢。”登記工作人員動了動鼠標,剛要在翻新的另一頁上登記市民失蹤信息。剛剛那一頁還沒有填滿,隻是登記工作人員不忍心再讓那頁出現在自己疲憊不堪的眼光裏。


  他已經用盡了此生最大的誠意為這些受難者祈福。


  楊如雪聽到這句話之後,恍惚地又轉過身來,淚眼婆娑地看著工作人員。好像他就是上帝一般,隻要祈求他就一定會獲得保佑的。


  “你要找什麽人啊?”登記工作人員想要幫眼前這位姑娘把臉上淩亂的劉海擷在耳後,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


  “她叫徐佩喬。”楊如雪把徐佩喬的名字寫在了登記表上。這位登記工作人員的漢字水平很差。


  “她和你什麽關係?”登記工作人員一行行地輸入著基本信息,謹慎地。就好像如果輸錯任何一個字母任何一個數字都會讓這種尋找猶如石沉大海。在現在這個時刻,任何人都不會玩忽職守。


  “我是她女朋友。”楊如雪頓了頓說道,語氣多了一份決然,毅然決然。


  楊如雪看到工作人員在電腦上輸入了【性別:男】。


  “不對,不對。她是女孩。”楊如雪把頭繞道桌子後方緊緊盯著屏幕。


  “你說她是你女朋友?”登記工作人員有些詫異,他把眼鏡摘下來,揉了揉汙濁幹燥的雙眼,迅速把眼鏡戴上。


  “對。”楊如雪回答著,簡短地回答了一下。


  而此刻的臉上沒有了任何疑惑的表情,就好像在講述一個故事似的。她隻是怕這個故事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講給別人聽,以後再也沒有被人願意聽,以後自己再也不願意講述。而這一次,將是她最後的機會。


  登記工作人員沒有多問,隻是按照楊如雪說的進行著登記。他隻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會有些神誌不清的。


  “她有什麽特征?”登記工作人員繼續詢問著。


  “什麽?”楊如雪感覺到自己腦袋一陣劇痛,剛才在爆炸的時候她的頭撞到了一處牆角。沒有流血,她也沒有顧。


  “你女朋友有什麽特征?”工作人員已經在聲嘶力竭地進行著對話,而此刻排在楊如雪身後的人越來越多,所有人都表情焦急,而隊伍不斷攢動讓這種爆炸之後的後遺症更加難解。


  “她喜歡吃榴蓮,她喜歡每天晚上三點喝一杯紅酒,她喜歡……”


  “姑娘,我是在問她有什麽體貌特征。”登記工作人員覺得麵前這位女孩應該是受驚過度,應該要立刻送往醫院,而此刻的登記工作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她神誌不清。


  “她喜歡收集紀念品,她……”


  “姑娘,姑娘。”


  “啊——你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楊如雪抱著頭蹲在桌角大哭,雙手胡亂地抓著頭發。


  “EXCUSE ME,……”登記工作人員示意旁邊的一位巴基斯坦籍工作人員把麵前這位受驚過度的姑娘帶走送去醫院。


  “我不要,我要找到她!”楊如雪剛站起身來就看到屏幕上的一張照片。


  “就是她。”


  “就是……”


  楊如雪在自己的餘音中昏迷過去……


  而現場依舊在慌亂中進行著失蹤人員登記,那些疲憊痛苦的臉已經覆蓋不了多年信仰的期盼,而他們此刻最希望的隻是和平安定。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是街上交通又恢複正常,那件餐廳的廢墟已經被清理幹淨。而那片土地沒有了那天的淒慘,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開發商在上麵建設一些商業區,畢竟那是一片人流量極大的區域。


  而人們似乎總是樂於遺忘,遺忘那些慘痛的過往,遺忘那些慘痛的經曆,遺忘那些逝去的人或者丟棄的物。


  楊如雪醒過來已經七天了,在這七天裏,除了前三天她會在半夜莫名其妙的哭喊,吵鬧之外,別的時候她都會像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一樣呆呆地看著桌上擺著的鮮花。她也不知道這是誰送來的,就連護士也不知道,隻是每天早上九點就會準時有一捧鮮花被送到這間病房。


  這一天楊如雪覺得自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雖然這種理由很荒唐,但是更準確的解釋似乎更加的無理。


  楊如雪現在沒有什麽感覺,隻是覺得腦袋有的時候會有些痛。


  楊如雪慢慢地在走廊裏走著,看著光滑地上反射的人影,看著冰涼牆麵投射的光束,看著那些焦急的患者家屬,看著那些忙碌的醫生護士。雖然在異國他鄉,楊如雪卻感覺到那麽的孤獨。


  走廊裏有兩個小女孩在玩著皮球,雖然她們不時地會擋住醫生護士的路,但是她們好像沒有躲閃的意思。皮球胡亂地滾著,帶著小女孩的笑聲,帶著那時純真的記憶。


  楊如雪見過這個小女孩,雖然隻是一眼。在那條排隊長龍中,小女孩另一條隊伍的末尾。當時小女孩伸出冰涼的小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上,說了一句民族語,楊如雪也聽不懂。隻是,當時的那種激勵讓她更加振奮了一些。


  經過小女孩的時候,楊如雪還朝著小女孩揮了揮手。小女孩竟然回應她了,抱著皮球走過來抱著楊如雪的腿,抬起頭來笑著。她嘴裏缺了兩顆門牙,但是這卻讓七八歲年紀的純真更好的釋放。


  小女孩說著些什麽,笑了笑,又說了些什麽。


  但是,現在楊如雪看出來了。不隻是猜測,而是確定。小女孩不會說話,她可能天生失語,也可能是在爆炸中受驚。她重複著喃喃學語的樣子,卻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楊如雪摸了摸小女孩的臉,笑了笑。繼續聊了一些什麽,分別了。


  醫院的走廊不算太長,隻是人來人往顯得有些亂。楊如雪從走廊的那頭走到這頭,然後再從這頭折返到那頭,每天如此。


  而就在今天,她在走廊的這一側卻看到了一個身影,間隔著她十幾米的距離。


  她是?


  根本不需要再去猜測,那個人的身影已經在她驚醒的夢中疏懶。


  楊如雪跑著穿過層層人群,她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把全部精力放在追逐那個身影上,生怕她跑掉消失掉。隻是,她現在希望自己能夠擠出一點點兒時間來分神,哪怕一丁點兒。


  楊如雪記得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餐桌的葡萄酒瓶下壓著一張紙,那是徐佩喬為電影《寂寞考》寫的主題曲的詞:


  ……


  我已分辨不清

  誰是我我是誰

  就像我分不清水中的我

  為何浮在藍天

  夢中的魚,為何掙紮雲間


  ……


  雖然有些淩亂,就像徐佩喬說的,要保護自己的版權。


  而這時候,在慌亂的角色扮演中,楊如雪似乎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角色。


  楊如雪穿過層層人群,最後終於相擁。


  楊如雪朝著徐佩喬猛撲過去,把她摁在那麵枯黃的牆上,強吻著。雖然在她看來,這種強硬根本不能緩解多日來得一種思念。


  徐佩喬則不知所措,她手中持著的一束花掉落在地上,遠處圍觀的群眾覺得無趣,唏噓兩聲散了。


  徐佩喬已經不能呼吸,楊如雪已經開始喘著粗氣。


  而兩人呼出來得熱氣在冰涼的空氣中相互交融,慢慢地消散,慢慢地消磨,慢慢地回旋……無影無息。


  徐佩喬終於把楊如雪推開了,氣喘籲籲的。她這時候手臂因為用力過猛還有些痛。


  “我還以為你死了。”楊如雪微眯著眼睛,露出了令人憐愛的臥蠶。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為剛才調戲徐佩喬而歡呼,不過更像是報了當初在片場被惡意潛規則的愁。


  隻是這在徐佩喬看來都有些受寵若驚,隻是這一刻,那就享受這一刻。


  “我說過我命大的嘛。”徐佩喬想要蹲下去撿起那束花,但是整個身體卻被楊如雪的雙臂緊緊箍在牆壁上。雖然她想要掙脫,但是卻無能為力。


  “我想明白了。”楊如雪繼續說道,慢慢地抿了抿嘴唇,似乎不想貪婪的空氣把徐佩喬的那點兒濕潤榨幹。


  “想明白什麽?”徐佩喬放棄掙紮,問道。


  “我已經知道離開你的滋味了,我不要離開你了,以後都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可是……我……”


  “你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問那時的我希望做楊如雪還是謝芳荻,那麽我現在告訴你。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永遠是謝芳荻,因為你允許我愛你。”


  chapter020

  醫院1

  “這是你的花嗎?”楊如雪終於把雙臂從牆上拿下來,可能是她擔心徐佩喬被釘在牆上時間過長會衍生成一張壁畫吧。


  徐佩喬連看也沒看,搖了搖頭,朝前走去。


  楊如雪撿起那束花追上去疑惑地問道:“這幾天都發生了些什麽?我還以為你……”


  這時候,徐佩喬轉過身來,伸出左手食指貼在楊如雪的雙唇上,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等徐佩喬再次轉身的時候,她倆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高貴卻又不失風度的女人。


  女人慢慢地朝著兩位姑娘走來,她的步伐就像是在跳一支交際舞,而舞池是徐佩喬眼神中的漠視和楊如雪眼神中的疑惑不解。


  “看來你已經收到今天的花了。徐小姐。”女人走到徐佩喬的麵前,挑逗似的說著。隨後,她的臉慢慢地靠近徐佩喬,直到她的鼻尖將要與徐佩喬沁滿汗珠的鼻尖相碰觸才停止。就這樣,兩個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這種姿勢卻讓楊如雪有些不知所措,她此時搞不清狀況。


  “她是誰啊?”楊如雪慢慢地走上前去,根本沒有注意到女人旁邊的兩位黑衣人。


  “楊如雪小姐。相別才九天,你這麽快就把我忘了。紀錄片拍的怎麽樣啊?可以適應嗎?”女人瞥了一眼楊如雪,但是她主要的目光還是集中在徐佩喬身上。


  “你看我這記性。那天方才博士來我這兒的時候說不知道你去幹嘛了,我對他說‘放心,楊如雪小姐在跟我做事’。你說你出去也不跟朋友說,他們差點兒要報警人口失蹤。哈哈哈。”女人笑了兩聲,不過最後笑意還是淹沒在麵前兩位姑娘詫異的表情中。


  楊如雪頓了一下,似乎反應過來,知道該怎麽接茬了。“謝謝。”


  “徐導,你可不要怪我,你們走的太早了,我的攝製組根本沒有跟上你們。”


  “喬姐,我……”


  “沒關係,這樣也算是一種旅行啊。隻要有徐佩喬導演的名氣在,你可以整理一本遊記,這樣我也不用興師動眾的。再說了,我也不想弄那些攝製組的事,麻煩。現在我應該不用跟你解釋為什麽啪啪公司隸屬於我公司了吧,徐佩喬小姐應該是一個明白人。”


  徐佩喬知道對方有合同在,自己不能夠當中撕逼。但是,徐佩喬現在根本搞不懂喬姐的意圖,她究竟要幹什麽。


  女人拉著徐佩喬走到一個角落,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女人走了。


  “你好像不認識她?”徐佩喬朝著楊如雪走過來,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她不就是老板嘛。”楊如雪鎮靜地說著。似乎這個回答讓徐佩喬很滿意,沒有再去追問些什麽。


  ————————————————————————————————


  因為徐佩喬還要做一些檢查和恢複治療,所以在巴基斯坦的形成被迫要耽擱。不過,現在對於徐佩喬來講,那種旅程才剛剛開始。真正的boss似乎出場太晚了。


  她究竟要幹什麽?徐佩喬把楊如雪送到病房,返回身去撿起了丟棄在角落裏的那束花。


  這是一束野花,不過是在溫室這種人工栽培的野品種,徐佩喬叫不出名字。她隻看到這束小花形狀有些奇怪,白色的花瓣邊緣遍布著藍色的條紋。徐佩喬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似的。


  在徐佩喬翻弄花束的時候,從包裹的牛皮紙裏掉落了一張卡片。


  徐佩喬看到上麵的字,差點兒要發瘋。


  她之前不知道這束話到底是誰給的,每天醒來都會有一束花在自己的床頭。昨晚聽護士說每天都會有人準時來送花,她才覺得事情很蹊蹺,所以今早特意留意了一下。不過,今天那束花是護士拿進來的,等徐佩喬追出去的時候,那個神秘的送花人已經不見了。


  不過,現在,究竟是誰送的花已經不重要了。


  關鍵是,卡片上麵寫的一排字,讓徐佩喬不能再安心。


  楊如雪回到病房之後倒是沒有太在意那些奇怪的事情。不過,也可以這麽說。她對那束花、那卡片和那個昨晚找自己夜談的神秘女人很好奇,但是她根本懶得去想這些事情究竟有多麽錯綜複雜的關係。


  對於她而言,她在機場就已經做了決定。而爆炸那天,她做了另外一個決定。這就已經足夠了。


  楊如雪記得徐佩喬的病房號是207,她本來打算晚上去找徐佩喬把一切事情說清楚。但是在護士給她服藥之後,她就昏昏欲睡。


  這一次,楊如雪睡得異常的熟,睡得非常久。


  接連三個睡夢的片段。隻能說夢境都是很奇怪的,毫無邏輯,不然的話,楊如雪為什麽會做這種夢呢。


  第一個睡夢片段:楊如雪夢到自己已經老了,大概八九十歲吧。可是樣貌卻很年輕。她判斷自己年紀的依據是一個小男孩叫她“奶奶”。當時她手裏拿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奇怪的是,那是一張黑白照片。上麵有兩個姑娘,一個是年輕時候的她自己。另外一個樣貌有些模糊。


  小男孩當時問自己:奶奶,這個姐姐是誰呀?


  自己當時隻是撫摸著小男孩的頭,沒有做聲。


  第二個睡夢片段:楊如雪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名日本武士,手持一把泛著殺氣的武士刀,額頭上纏著決絕的頭巾。臉上流著的血慢慢地幹了。


  而站在她對麵的是徐佩喬,徐佩喬手持一把中國傳統大砍-刀。


  兩個人對峙著,在戰火轟鳴中,在最後一次衝鋒號令下達三個小時之後。她們朝著對方衝了過去。


  第三個睡夢片段:很多人身上曾經出現過這種現象。在經曆某種場景或者某種事情的時候,覺得非常熟悉,就好像以前經曆過似的。


  而這次,楊如雪是在夢境中碰到了這種現象。是這一次的爆炸,她覺得太熟悉了。


  這一次爆炸的時間,楊如雪不能記得準確,當時大概是早上十點。而睡夢中早上九點五十,楊如雪和徐佩喬還在餐廳用餐,在那個不知道誰幫忙預定的餐位上吃著已經訂好的套餐。


  就在徐佩喬要去洗手間的時候,楊如雪夢醒了……


  楊如雪不是單純的夢醒,而是哭醒的,在這種慌亂無序的夢境碎片中。楊如雪夢醒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徐佩喬。


  “做噩夢了吧,瞧你,一腦門的汗。”徐佩喬伸出手來想要把楊如雪額頭的汗水拭去。


  楊如雪緊緊抓住徐佩喬的手,用力的向自己這邊一拉。徐佩喬執拗不過,本來翹著的二郎腿絆了自己一腳,摔了下來,摔在了楊如雪的身上。


  而就在這時,楊如雪把徐佩喬抱在自己的懷裏,雙手在她的背後交叉著,用力的纏-繞著,似乎不想放棄一絲接近的空間。


  楊如雪現在能感覺到徐佩喬顫抖的胸膛,起伏不定的乳-房。徐佩喬緊貼自己胳膊受傷的臉頰越來越燙,就好像在盡量低避免更近的距離。隻是,這種要求,楊如雪怎麽會同意。


  楊如雪現在騰出一隻手,另一隻手順勢把徐佩喬還在病床下的雙腿挪到床上。在移動的過程中,楊如雪的整個手臂都貼在了徐佩喬的乳-房上。就這樣,靜止著,兩個人,對視。


  楊如雪能夠感覺到徐佩喬奔湧的血液在胸前柔軟處的回旋,訴說著她跳動不息的心髒的每一分每一秒。


  對視的過程總是充滿著未知,就好像在訴說著各自的過去。而聽對方講故事總是一種奢侈,兩人都知道第二次這種接觸時間未可知,所以都分外珍惜此時。而彼時何在,兩人都選擇後知後覺。


  楊如雪終於感覺到雙手有些麻,現在她才注意到她的右手繞過徐佩喬的後背緊緊地抓住徐佩喬的右手,而徐佩喬的右手反折。


  我怎麽可以這麽粗魯。楊如雪心裏一陣自責,但是這個位置,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瞥見徐佩喬胸前的一點兒餘光。


  她應該沒有C吧,但是感覺好軟啊。這是楊如雪罪惡的眼神偷偷流進徐佩喬領口時唯一存在的想法,她現在有一種衝動,多麽想用騰出的左手卻觸碰徐佩喬堅-挺的柔軟,那片雪白而顫抖的領地。


  而此刻,楊如雪才注意到徐佩喬的左手被自己壓在了身下。兩個人就像是麵對著一麵鏡子,最起碼從姿勢來講是這樣的。


  徐佩喬曾經嚐試過反抗,直到楊如雪的唇貼近她不到三公分的距離,她最終放棄了。


  徐佩喬能夠感覺到楊如雪鼻腔中呼出的一股熱氣,而伴隨襲來濕潤熱氣的一種爆發似的熱情。裹挾在熱情之中的是楊如雪征服自己的衝動,而那種衝動任憑自己怎麽反抗都不能澆熄,所以,徐佩喬最終選擇了放棄抵抗。


  就在這時,醫院病房最後的一點兒光亮被定時開關掐斷。


  落在徐佩喬緊張的臉上,落在楊如雪白皙的後背上的隻有那輪明月,古銅色的月光透進窗子默默地窺視著。


  楊如雪慢慢地鬆開緊抓著徐佩喬左手的左手,放在了她的左腿上。不過,為了找一個借口,她故意把動作做得很合理,以至於不會被懷疑自己的動機。


  楊如雪輕輕地撫摸著,從徐佩喬寬鬆的病號服膝蓋處一點點兒地回環往複。逐漸的,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整個人慢慢地軟了下來,卻感覺徐佩喬整個身體緊繃著。好像故意堅-守某處似的。


  chapter021

  醫院2

  在一個信仰國度妄談信仰是一種莫大的褻瀆,不僅是對自己,更是對多年以來文化傳承的一種懷疑。


  深夜,在一處高檔酒店走廊內。喬姐的保鏢在外麵守衛著,不過,似乎他們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規矩,現在竟然敢在老板眼皮底下聊天。


  “你說喬姐到底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老板的脾氣讓你摸明白還叫老板啊。”


  “關鍵是老板恨徐佩喬,她又對那個女的那麽好。”


  “……”


  這時候從總統套房裏走出來一個娘娘腔的助理樣男人,對著外麵一個西裝筆挺的保鏢說道,同時娘娘腔還不忘用聊騷的眼神挑逗一下這位健碩的新來的保鏢。


  “七哥,喬姐叫你。”


  “老板說有什麽事兒嗎?”新來的保鏢雖然表麵上裝作很沉穩的樣子,但是這畢竟是第一次見老板,而且還是在這個國度。他被招來的時候,那位娘娘腔助理已經說,可能讓他重操舊業,也就是之前的殺-手。


  “在老板麵前千萬不要多話。”娘娘腔助理說著,伸出右手,扮作蘭花指,從新來保鏢的臉頰上輕輕地滑過。他可不會浪費這麽好的機會,娘娘腔助理希望能夠親吻新來保鏢的喉結。


  哦,我都想吐。站在旁邊的幾位保鏢似乎此時的心情出奇地一致。


  新來的保鏢,姑且稱作阿七,他之前在國內為一家上市公司老板賣命,之後犯下了人命案,不得不逃到台灣。後來被帝豪集團的黃天龍老板招為私人保鏢,不過,黃天龍老板之前被人設計害了。雖然大家心裏都是明鏡,那位在台灣商界一手遮天的喬姐才是幕後主謀,但是既然有替罪羊,為何不用呢。阿七之後就跟了喬姐,不過,直到今天,稍晚幾分鍾,他才第一次見喬姐。


  新來的保鏢一進門就看到喬姐躺在床上,身邊還有一個女助理在為喬姐揉胸,雖然美其名曰按摩。


  “喬姐。”阿七進來後眼神一直盯著地上,他隻是盡可能地讓自己不去有意無意觸碰到老板的隱私。


  “聽說你之前做過殺-手?”喬姐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她慢慢地起身,親吻了那位放蕩的女助理。女助理從桌上的果盤裏拿出一顆荔枝,放在嘴裏含著,相互接吻,吐給喬姐。期間還不斷地法式舌吻。


  “是的,喬姐。”新來的保鏢緊盯著床單上的一處血跡,他聽說過喬姐有個非常瘮人的癖好。


  “身上有多少條人命啊?”喬姐慢慢地把嘴裏的櫻桃梗吐給女助理,同時伸出食指點在了女助理的鼻尖上,像是在調戲小姑娘似的。


  “十一條,不過,都是……”新來的助理其實已經不願意提起當年的事,他這些年一直在懺悔。不過,最近窮困潦倒也不是辦法,所以為了維生。


  “好,你幫我處理一個人。”


  “誰?”


  “207病房,徐佩喬。”


  chapter022

  207病房

  “老板,這……”新保鏢七哥猶猶豫豫的樣子讓喬姐對他的信心一下子全沒有了,究竟他行不行啊。


  “你是不是有什麽條件,事成之後,五百萬。”喬姐說著把旁邊的女助理推到一旁,雙眼緊盯著保鏢七哥。


  “哎呦,喬姐可真會開玩笑,七哥為您辦事是他的榮幸,怎麽會討價還價呢。”娘娘腔助理趕緊給保鏢七哥解圍,他已經看到喬姐有些不高興了。在這片區域,敢惹喬姐就是找死。


  新保鏢七哥現在才反應過來,趕緊接著娘娘腔助理的話繼續說道:“喬姐,小七怎麽敢跟你要價呢,你真是折煞我了。我隻是怕我搞不定。”


  “姐,你不是喜歡徐佩喬嘛,為什麽要殺她呢。”女助理這時候搭茬了,估計她不懂這裏的規矩,擅自開口。


  不過,今天喬姐的心情好像不錯,她解釋道:“當年徐佩喬一時風光,我向她表明了我的愛意,想要擁她入懷,但是她卻拒絕我,這種仇恨我不會忘記的。”


  喬姐示意女助理把把倒滿的紅酒杯端過來,稍微抿了一口繼續說道:“在國內的時候,我一直想要暗殺她,但是她身邊的一個二愣子韓家淮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她。這一次,我把她調往國外,我看誰還能夠保護的了她。”


  “喬姐,好一個‘調虎離山’。”女助理根本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奉承的機會,她舔了舔嘴唇說著。


  喬姐捏住女助理脖子後麵,像是在捏著一隻小貓似的。上下頜緊閉著,麵露凶色,把手中的盛滿紅酒的酒杯送到了女助理的嘴邊,按著她的頭,給她灌了進去。


  咳咳——


  女助理雖然有些委屈,但還是不敢造次,隻能忍氣吞聲的咽下了那杯酒。


  其實,喬姐暗殺掉徐佩喬還有一個目的,她想要親近楊如雪。沒錯,在她這種地位的人,已經沒有其他別的追求,玩弄別人才是最大的樂趣。


  “好了,你去辦吧。”喬姐揮了揮手,示意新保鏢七哥去執行暗殺徐佩喬的行動。此刻,他不是保鏢,而是殺手。


  我現在該怎麽辦?新保鏢七哥從老板的房間裏出來就一直在反複思考著這個問題。雖然他以殺手為生,但是真正的殺人他一次都沒有做過,而且,每次都會搞糟。


  這時候,娘娘腔助理跟著新保鏢七哥走了出來。


  “七哥,你要不要我幫你。”娘娘腔助理聊騷的樣子差點兒讓七哥吐了,不過,他也隻能把娘娘腔助理當做一條戰線上的人。畢竟,自己行動失敗的話就會被喬姐招來的其他保鏢幹掉。這裏麵根本沒有任何的人性可言。


  “怎麽幫?”新保鏢七哥忍受著娘娘腔助理撩起自己的襯衫,把手伸到自己的腹部。娘娘腔助理感受著七哥凹凸起伏的腹肌,像是在觸摸著他肆意揮發的荷爾蒙,能夠感覺到娘娘腔助理的喉嚨裏散發出一種沉醉似的呻-吟。


  “不過,有條件的。”娘娘腔助理慢慢地靠近新保鏢七哥,口中呼出一股熱氣。


  “什麽條件?”新保鏢七哥已經猜透了娘娘腔助理的心思。


  “今天晚上你陪我。”


  “先說正事。”新保鏢七哥伸出蒼勁的右手,掐住娘娘腔助理的脖子,把他抵在牆上,惡狠狠地對他說。


  “徐佩喬最喜歡吃榴蓮,每天將近300克,睡前吃。晚上三點喜歡喝一杯紅酒。如果要暗殺的話,從這兩方麵入手我覺得會……”娘娘腔助理故意在關鍵地方停頓,似乎是在挑逗著新保鏢七哥。


  新保鏢七哥點了點頭,鬆開了緊抓著娘娘腔助理的右手,覺得如果下毒,如果一切做得隱蔽,應該不會被別人發現。


  在榴蓮裏麵下毒。新保鏢七哥心裏想著,做出了一個勝利的動作。


  ————————————————————————————————————————————————————————————————————————————————————


  207病房。


  徐佩喬身上的傷已經好差不多了,其實按照她自己的看法,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毛病,隻是在餐廳爆炸的時候受到了一點兒驚嚇。自己畢竟在片場摸爬滾打這麽些年,爆炸效果也是見過很多嘛。


  徐佩喬已經好多天沒有吃榴蓮,她可不想自己多年養成的習慣荒廢掉。


  出去。偷偷出去。


  徐佩喬已經怕了那位熱心至極的護士,就連自己要上廁所都會在門口等著,簡直了。


  這時候,護士應該在照顧其他病人。徐佩喬想著,趕緊溜出去。


  隻是,每天晚上護士都會查房,她覺得一定要做好隱蔽工作。最起碼要在晚上十點鍾回來。為了安全起見,徐佩喬把一個《怪物史萊克》中的菲歐娜公主的布娃娃放在了被子裏,頭上擺放著頭巾,裝作自己在睡覺的樣子。


  趕緊溜了出去。


  就在這時,新保鏢七哥買回來一顆榴蓮,他拿到徐佩喬的房間,剛想要進門的時候,卻看到裏麵有人。


  那隻獵物還在那裏,我要等一會兒。新保鏢七哥這樣想著。


  他覺得如果換上一身白大褂應該就會有效的多。看來他要鋌而走險了。他跟蹤了一位醫生走到了值班室,等醫生出來的時候,偷偷把他的白大褂換上。


  楊如雪在走廊拐角處看到了躡手躡腳的徐佩喬,她輕聲跟了過去。


  “喂——”楊如雪輕輕拍了徐佩喬的肩膀,“幹嘛呢?”


  徐佩喬嚇了一跳。“我出去買一點兒東西。”


  “護士不讓你出去的。”楊如雪說著。


  “保密哈。”徐佩喬做出一副難耐的表情,真的,不讓她吃榴蓮那還不如讓她去死。


  “不行,不行。”楊如雪伸出雙臂,擋住了徐佩喬的去路。


  “我已經做好了隱蔽工作,護士不會發現的。”徐佩喬說著。


  “不行,不行。隱蔽工作?”楊如雪有些不解,但還是打算問清楚。


  “我帶你去看。”徐佩喬說著,帶著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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