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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知不罪溫流冰:嘔。

  沈顧容第一反應便是:「牧謫, 你被逐出師門了。」


  不過他很快就發覺,若是他每丟人一次便要逐一個弟子出師門,那也許過不了多久,整個離人峰就會被他逐成一座空山了。


  沈顧容萬念俱灰。


  就在他幾乎停止思考自暴自棄的時候,被他一直嫌棄的大徒弟驟然起身, 厲聲朝著牧謫道:“放肆!小小年紀便滿嘴謊話, 是誰教你這樣說的?!”


  牧謫並沒有被他嚇到,淡淡道:“他正是如此說的,我也是這般轉達的, 並未有半個字刪減篡改。”


  溫流冰冷冷看著他, 離索見狀連忙把牧謫拉到自己身後,小聲道:“師兄先不要生氣,聖君這番模樣,神智定是被雪滿妝所影響,說出的話做不得數。”


  整個離人峰都知道, 溫流冰看著冰冷強勢, 實際上很好說話且護短, 唯一的逆鱗便是絕不能在他麵前詆毀沈奉雪, 哪怕半句都不行。


  沈奉雪撿到溫流冰時,溫流冰還是個半大孩子。


  他一身單衣瑟瑟發抖地趴在一塊流冰上,奄奄一息之際, 沈奉雪恍如天神下凡,一招手將流冰轉瞬融化,那骨節分明的手將他從水中撈出, 輕柔地擁在懷中。


  那時的溫流冰幾乎被凍壞了五感,連呼吸都微弱得仿佛喘不上來,但卻不知為何,嗅到了沈奉雪身上似有若無的桃香。


  哪怕已經瀕死,溫流冰不甚清晰的腦海中竟然還在胡思亂想:“原來仙人也會吃桃子嗎?”


  仙人將他帶至離人峰,為他指引入道,傳道解惑,雖然性情冷淡,卻從未有半分虧待過溫流冰。


  沈奉雪在溫流冰心中的地位太高,以至於半句不是都容不得旁人說。


  溫流冰剛入誅邪時奚孤行就叮囑過他,萬不可隨意招惹是非。


  溫流冰輕聲應下了。


  幾日後,因為誅邪中有人背地裏說了沈奉雪一句“瞎子孌寵”,溫流冰直接暴怒,不顧眾人勸阻將那人的金丹給生生廢了。


  奚孤行一個頭兩個大,匆匆忙忙帶著沈奉雪前來收拾爛攤子。


  沈奉雪安靜地聽完前因後果,神色沒有半分波動,仿佛那句“孌寵”於他而言不過隻是拂耳而過的清風。


  溫流冰怕他生氣,跪在地上仰頭看他,臉上還有未散去的血痕。


  “師尊,三水知錯。”


  沈奉雪垂眸看他,突然道:“錯在何處?”


  溫流冰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直接被問住了。


  沈奉雪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冰綃下的淺色眸瞳仿佛冰做的琉璃。


  “他們說你錯,你便錯了嗎?”


  溫流冰一怔。


  沈奉雪卻並未多說,隻留下這句話便轉身而去,隻留給溫流冰一個孤冷的背影。


  溫流冰想了許久,才終於理解沈奉雪的那句話。


  “師尊說我沒錯,那我便是沒錯的。”


  隻是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溫流冰的性子越長越歪,以至於成了現在這副剛愎自用、一意孤行的臭脾氣。


  而現在,眼前這個不到他腰的小矮子竟然敢當著他的麵如此“詆毀”沈奉雪,溫流冰簡直用盡了所有的抑製力才沒有將牧謫扔出去。


  溫流冰深吸一口氣,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暴怒,冷聲道:“師尊性子孤冷,不會說出這種話,定是你添油加醋。”


  離索:“……”


  沈顧容:“……”


  溫流冰說完後,發現離索和牧謫臉上的複雜神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立刻閉嘴。


  牧謫臉上適時地露出一點詫異:“這隻靈獸真是師尊?”


  沈顧容把人徹底丟了個底,差點咆哮,揮著翅膀指著溫流冰怒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溫流冰麵有菜色。


  離索在一旁偷笑,強行忍住了,幹咳一聲,為溫流冰解圍。


  他言簡意賅為牧謫解釋了前因後果,叮囑道:“牧謫,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泄露給旁人,星河也不行。”


  牧謫裝作震驚片刻,才聽話地點頭。


  離索見狀鬆了一口氣,忙扯著牧謫的手臂,問道:“你是如何聽懂聖君的話的?”


  牧謫自己都不知道,如實道:“我也不知曉。”


  離索又好奇地問:“方才聖君又說了什麽?”


  牧謫猶豫地看了看在一旁雙手環臂生悶氣的溫流冰。


  離索好奇得要命,催他:“無事,放心大膽地說。”


  牧謫說:“師尊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溫流冰:“……”


  溫流冰冷冷道:“師尊不可能如此說,你莫不是看不慣我,在泄私憤?”


  牧謫好像和他嗆上了:“但師尊就是這般說的。”


  “不可能!”


  “我絕無半字虛假。”


  “絕無可能!”


  離索:“……”


  沈顧容:“……”


  小孩子吵架嗎你們?

  溫流冰被嗆出了火氣,他快步走到沈顧容麵前,單膝跪地,沉聲道:“師尊,若他說的是對的,您便點頭。”


  沈顧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個頭該不該點,因為他自己都不確定牧謫是不是當真聽懂了他的話,還是說誤打誤撞猜中的。


  溫流冰不信邪,沈顧容也不信邪,畢竟牧謫隻是個普通人類,就算吃了靈丹妙藥也絕無可能聽懂妖修的話。


  思考了一會,沈顧容嚐試著說出一句話。


  「蠢笨蟲兒,搭煞豬。」


  牧謫:“……”


  牧謫十分欽佩自己的師尊,罵人的話從來不重複,且內容角度及其刁鑽古怪,也不知他是怎麽研究出來的。


  牧謫唇角抽動,如實轉達:“師尊說,‘蠢笨蟲兒搭煞……’唔……”


  他還沒說完,沈顧容就尷尬得渾身發熱,用力撲騰到牧謫身上,惱羞成怒地打斷他的話。


  “啾啾啾!”


  「別說了別說了!我信你能聽懂我的話了!徒兒!給師尊留一條生路吧!」


  牧謫:“……”


  見到沈顧容這個明顯承認了的舉動,溫流冰眼睛都睜大了。


  “這……不可能!”


  溫流冰如遭重創,身體搖搖晃晃兩下,不可置信地看著沈顧容。


  沈顧容不敢看他,一個勁地把身體往牧謫懷裏埋。


  丟人都丟到這個地步了,要臉也沒用了,索性就這樣吧。


  「反正我是聖君,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也沒人敢幹涉我。」


  溫流冰後退幾步,呆怔半天才滿身陰鬱之色地轉身走到了房間角落,心若死灰道:“師尊竟然要逐我出師門?”


  離索:“……”


  離索連忙跑過去安慰他:“師兄,師兄啊,聖君神智受鳳凰影響,說出的話真的不作數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等到聖君恢複人形……”


  溫流冰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他麵對著牆,訥訥道:“逐我出師門,出師門,師門,門。”


  離索:“……”


  完了,三水師兄徹底聽不到別人講話了。


  牧謫三言兩語將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溫流冰打擊到麵壁思過,臉上沒有絲毫變色,他抱著沈顧容,微微頷首,道:“牧謫先告辭了。”


  離索忙著安慰溫流冰,隨意含糊一聲隨他去了。


  牧謫帶著“勝利品”——師尊勝利而歸,順便將角落裏縮著的雪滿妝一並帶走。


  房間中,虞星河已經四仰八叉地睡著了。


  牧謫隨手將雪滿妝扔到虞星河被子裏,轉身捧著沈顧容到了窗邊的軟榻上。


  沈顧容窩在他掌心,嚐試著開口,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你當真能聽懂我說話?」


  牧謫低垂著頭,輕聲道:“是。”


  沈顧容:“……”


  哦豁。


  沈顧容一頭栽到了牧謫手指縫裏,根本沒臉見人了。


  牧謫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撫摸沈顧容,連捧著他的姿態都姿態恭恭敬敬。


  大概是不想沈顧容太過難堪,他主動解圍:“離索師兄說師尊是被雪滿妝的妖族靈力同化成鳳凰,想來定是那雪滿妝性子不穩重而影響到了師尊。”


  沈顧容頭頂的一撮毛突然抖了抖,好像靈獸豎起耳朵似的。


  牧謫強行忍住去摸他頭的衝動,繼續道:“弟子先前不知道是師尊,對您多有冒犯,望師尊責罰。”


  牧謫的話給足了沈顧容的麵子,沈顧容尾部的翎羽都要翹起來亂晃了,他把頭從牧謫指縫中拔出來,矜持地趴在牧謫掌心,軟軟道:“啾啾。”


  「不知者不罪。」


  牧謫看到他明明一副憨態可掬的團球模樣,被拆穿後卻得拚命做出一副清冷聖君的做派,心尖的一根弦輕輕被撥動。


  “不好。”牧謫心想,“還想再摸。”


  但這種想法也隻是想想,若他知道了這隻靈獸是沈顧容卻還敢上手摸,他敢確定他師尊恢複人身第一件事就是將他逐出師門。


  牧謫隻好強行忍著。


  夜已深,沈顧容今日大起大落兩次,弄得他身心俱憊,正打算在枕頭上窩著先睡一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被他遺忘得差不多的念頭。


  水鬼!


  沈顧容嚇得一激靈,方才太過丟臉,竟然把水鬼這事給忘記了。


  他連忙對脫外衫的牧謫道:「先等等!等會水鬼可能會來,先帶我去找你師兄。」


  牧謫一愣:“水鬼?”


  沈顧容點點小腦袋。


  牧謫:“船上挖人眼睛的?”


  沈顧容一愣,這才驟然反應過來,水鬼的船上不光有他,還有牧謫和雪滿妝。


  雪滿妝出現在船上,是因為他因妖族靈力變成鳳凰之體。


  而牧謫……又因為什麽也在船上?

  沈顧容看著他,不自覺打了個寒戰,終於覺得沈奉雪之所以對這個孩子這般特殊,真的是有原因的。


  牧謫見他眼睛都睜圓的,似乎受到了驚嚇,遲疑了一下:“師尊?”


  沈顧容立刻回神,他點點頭:「嗯,正是那隻。」


  牧謫起先以為那隻是一場噩夢罷了,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水鬼。


  知道沈顧容怕鬼,牧謫隻好起身穿好衣服,抱著沈顧容去尋溫流冰。


  溫流冰依然在麵壁,沈顧容因為聚靈陣的滋養,一直隱隱作痛的翅膀疼痛頓消,他從牧謫手裏飛出去,撲扇著翅膀飛過去落在溫流冰肩上。


  「徒兒。」


  牧謫在一旁為他轉達。


  溫流冰滿身鬱色,偏頭看了沈顧容一眼:“師尊。”


  沈顧容啾啾啾,牧謫叨叨叨,將水鬼把他們拖進了夢中的事飛快說了。


  溫流冰聽完後,這才來了些精神,他終於舍得離開牆角,道:“洞庭水鬼無數,各個作惡多端,那隻水鬼不知用了什麽法子逃出來的,且一路直行到扶獻城,八成就是衝著師尊來的。”


  沈顧容落在聚靈陣中繼續貪婪地吸收靈力,他本能地想要四仰八叉躺著享受,但又因為暴露身份,不得不強裝出聖君的清冷做派,努力板著小臉,故作肅然。


  隻是一開口,那肅然完全破了功。


  “啾,啾啾啾!”


  牧謫:“‘那水鬼是尋同他在水麵對視的人,把人拖入夢中嗎?’”


  溫流冰搖頭:“不是,他並不是拖你們入夢,而是拉你們的神識入他的結界。”


  沈顧容恍然大悟,說:“啾。”


  「完全不懂。」


  牧謫:“……”


  牧謫正要開口,沈顧容反應過來,忙道:“這句不要同他說!”


  牧謫這才住了口。


  溫流冰有些陰冷地看著同沈顧容仿佛相談甚歡的牧謫,又想了想自己連師尊在說什麽都理解不了,險些酸得把牧謫打出去。


  溫流冰一邊嫉妒得眼發綠,一邊說:“那結界中,水鬼便是主人,他能隨意決定人的去留。”


  沈顧容想起那水鬼隻是用船篙輕敲了一下船沿,他便從結界中脫離出來了,好像正是如此。


  被人操控生死去留的滋味很不好受,沈顧容再也不想體驗第二回 了。


  見沈顧容沉默,溫流冰道:“不過師尊不用擔心,有我在,那水鬼定不會再將您拖進結界。”


  沈顧容狐疑地看著他,隻“啾”了一半,一旁的牧謫就淡淡開口了。


  “方才師尊被拖入水鬼結界時,大師兄好像就在一旁。”


  溫流冰:“……”


  溫流冰冷冷道:“師尊還未說話,哪裏有你開口的份?”


  牧謫道:“我說的是實話。”


  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沈顧容忙飛起來撲扇了兩下翅膀:「都別吵了!」


  兩個互相不對盤的徒弟這才住了口,偏頭不再看對方。


  溫流冰一向不喜旁人質疑他的能力,這一下直接被牧謫挑起了好勝之心。


  他將房門關死,還布置了一層結界,末了又將一道靈力凝成細繩綁在沈顧容的小爪子上。


  沈顧容疑惑地抬了抬爪子:「這是做什麽?」


  牧謫皺眉道:“我們要回去休息了。”


  溫流冰一手沈顧容一手牧謫,將他們拎著扔到了床榻上,自己坐在一旁盤腿打坐,他冷聲道:“就在這裏待著,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水鬼若再來,我定要讓他有去無回。”


  牧謫和沈顧容對視一眼。


  沈顧容道:「那就在這裏待一晚吧。」


  牧謫這才沒有拒絕。


  夜色沉寂,牧謫和沈顧容累了一天,終於撐不住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溫流冰坐在不遠處,手指上的靈力和沈顧容爪子上的連在一起,正在微微發著光芒。


  沈顧容隻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再一睜眼,又再次置身那一葉扁舟之上。


  沈顧容:“……”


  啊啊啊!竟然又被拖進來了!

  溫流冰不是說有他在一切無事嗎?!

  他氣得半死,轉頭一看。


  溫流冰正坐在船尾,微微閉著眸,還在專心致誌地打坐。


  沈顧容:“……”


  沈顧容險些破音,心想:“小廢物!空心蘿卜!”


  溫流冰仿佛感受到了沈顧容憤怒的視線,緩慢地張開了眼睛。


  一看到人形的沈顧容,溫流冰瞳孔一縮,立刻起身行禮:“見過師……”


  這小舟太小,動作稍微大些八成都能翻,他隻動了兩步,整條船劇烈搖晃,險些把腳下不穩的沈顧容給晃到水裏去。


  那水仿佛漆黑的墨似的,隱約還能掃見什麽東西在蠕動。


  若是掉進去,還不知道要造什麽罪。


  沈顧容搖晃兩下,一個趔趄撲到了溫流冰身上。


  溫流冰立刻把他扶住。


  沈顧容站穩後,強行憋著一口氣,眉目間一派清冷之色,他冷聲道:“這就是你說的‘一切無事’?”


  溫流冰這才鬆開手,看了看周圍,微微點頭,道:“嗯,無事,我知曉如何破水鬼結界。”


  沈顧容狐疑地道:“當真?”


  溫流冰:“是。”


  沈顧容這才放心。


  看來統領誅邪的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般不可靠。


  腳下的船在微微搖晃,溫流冰看了看,遲疑著道:“船若是再穩些就好了。”


  沈顧容知道他暈船的毛病,盡量保持不動,讓船自己平息。


  水鬼還沒到,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別處挖眼。


  一小會後,船終於不再那麽搖晃。


  溫流冰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是這口氣還沒鬆到底,船上突然憑空出現一個人影,因為增加的重量,整個小船再次搖晃了起來。


  溫流冰臉都有些發白。


  沈顧容看到牧謫滿臉茫然地被牽扯進來,朝他道:“別亂動。”


  牧謫很聽話,點頭乖巧得一動都不動。


  船又很快平穩,但是溫流冰的臉明顯就不對了,好像下一瞬就要吐出來似的。


  就在這時,那水鬼的聲音終於再次出現了,帶著濃烈的恨意,聲音都宛如帶著尖刀,一寸寸往心尖裏鑽。


  “沈奉雪,你又來了。”


  “我等了你太久。”


  “你那冰綃下的眼睛,是不是取下來也照樣能視物?”


  周圍陰風陣陣,沈顧容聽著那仿佛地獄傳來的催魂聲,深深吸了一口氣,拚命告誡自己。


  有溫流冰在,不用害怕。


  下一瞬,雪滿妝瞬間出現在船隻上,直接將船隻壓得猛地灌進來一道如墨似的髒汙河水。


  那根本支撐不住四人的船發出一聲腐朽的舊木破雖聲,好像已經不堪重負,馬上就要崩斷似的。


  而與此同時,這條船上的最強戰力溫流冰終於受不住那腳底下搖搖欲墜的感覺,捂住嘴伏在船沿吐了出來。


  牧謫:“……”


  沈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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