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章 文德殿訓話
纖細的手指掠過漆色尚好的琵琶,隨之傳來一陣令人騷動的靡靡之音,撩的台下一眾浪蕩子弟無不著迷,熙熙攘攘的向彈奏琵琶女子所在的梯台湧去,叫好聲、咒罵聲響做一片。
台上的女子仿若早已習慣了眼下的場景,黛眉輕掃,嘴角撩起的哪抹微笑,似乎帶著絲絲的嘲諷,但這絲嘲諷卻轉瞬即逝,在那副俏麗麵龐上取而代之的卻是說不清的萬種風情。
手腕輕抹,紅唇輕啟,更是惹得台下又是一陣喧囂。
這裏是汴京城外的一處青樓,依山而建,更是隻有一處石板小道能夠通往此處,這也就使得此處愈發的難找與幽靜。
隻不過,這份難找卻是有意而為之,畢竟此處所接待之人,非富即貴,且與那般庸俗之地有著極大的區別,甚至裏麵所收納的風月女子,也是經過了萬般的挑選,個個堪稱世家極品。
因此,若想來到此處尋歡作樂,不僅需要有著足夠的銀兩,更需要有他人帶領,否則就算你有萬貫家財,若想謀得佳人一麵,也是極其難得的。
正廳之中的琵琶聲依舊撩人,但在最裏麵的一間套房內,此刻卻是一片狼藉。三四個滿身血跡的女子正虛弱的躺在天鵝絨所鋪蓋的大床上,原本誘人的麵龐,早已被縷縷的血跡塗滿,隻不過若是仔細看去,那血跡卻並非是麵龐之上,更像是其他部分的血抹了上來,但女子蒼白麵龐所呈現的驚恐卻是無法掩蓋的。
但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女子早已奄奄一息,似乎再等下去,便會香魂飄去,不存與世。
造成這一切的主角,正赤裸著上身,鼻孔中喘著陣陣的酒氣,手中的馬尾鞭上血跡斑斑,目中滿是焦躁與野性。
韓王在這間天字一號房內已經待了好幾個時辰,即便已經將麵前的一幹少女抽打的奄奄一息,但心中的怒火卻絲毫沒有消散。
韓王不耐放的將手中的鞭子扔在了地上,俯下身伸出手掠起一個少女的麵頰,不久前那滿是風情的魅惑鳳眼之中,此刻卻滿是恐懼與求饒,幹澀的嘴巴張了幾張,竟沒有發出一句話來。
韓王不耐煩的拍打了一下少女的麵龐,正要抓起女子的秀發,卻突然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轉頭看了一眼門外,敲門聲依舊,隨即貼身侍衛低身說道:“主子,宮裏來人了!”
聽到這句話,韓王不禁眉目緊蹙,對著門外冷冷道:“進來!”
陳三推門而進,略略看了一下屋內的場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急走兩步,走到韓王麵前,行禮道:“主子,剛剛宮裏來人,說要主子現在即可入宮,皇上有事找你!”
“宮裏的人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韓王疑惑的看了看陳三一眼,語氣滿是狐疑。心中卻暗道,自己在這裏,除了陳三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但為何宮裏來人卻直接找到這裏來了,這也意味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並不是什麽秘密。
想到這裏,韓王突然覺得後背一涼,雖然皇子來到這等煙花之所,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知道自己會來到此處的人少之又少。但眼下,宮裏竟然直接知道了自己在此處,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從始至終,都有一雙眼在盯著自己。
不過,對此韓王並不感到奇怪,對於自己這樣的皇子而言,為了以防萬一,明裏暗裏都會有人在保護著,雖然也存在著想延慶公主這樣在密林中失蹤的事情存在,但那都或多或少有著必然的原因。隻不過這種保護,有時候也是一種監視,但既然身處皇家這等位置,若是不習慣這樣的待遇,反而有些奇怪。但是中的來說,對於宮裏的人能這麽快知道自己在此處的消息,韓王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意外。
“主子,我剛剛已經安排下去了,讓兄弟們再多加留意,免得宮裏的人知曉的太多!”想是知道了此刻韓王心中所想,陳三忙答道。
“嗯!”韓王不知可否的哼了一聲,對於眼前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侍衛來說,他還是很信任的,隻不過以後自己是要多加留意了,被發現逛青樓事小,若是事事都被人盯著,那就是大麻煩了。
冷冷的掃視了一圈床榻上的少女,韓王從地上撿起一件衣服,一邊穿一邊說:“和那個女人說下,這幾個找人處理掉,若是真的不行了,找個地方埋了!”
“小的明白,主子放心!”陳三一邊幫韓王整理服飾,一邊答應道。
“待會就我自己嗎?”韓王突然問道。
“好像是璟王也被皇上喊過去了!”陳三附身將靴子套在韓王腳上道。
“璟王?”韓王突然定了一下,手中剛剛扣到一半的袖扣也不再理會,而是直接望向陳三。
“是的,但具體是為了什麽,宮裏來的也不知道,就是說皇上急著要見主子和璟王!”
“這倒是有意思!”韓王站起身隨意的紮了腰帶後,便大踏步的走出了屋們。
陳三轉頭看了看依舊癱躺在床上的幾個少女,無奈的搖了搖頭,閃身便跟了過去。
青樓門外的小路上,早已候著一輛馬車,見到陳三依舊身穿罩袍的韓王,站在馬車旁邊的一個灰衫人忙迎了上去,滿臉堆笑道:“殿下,您請!”
韓王抬頭看了看馬車,轉頭對著陳三道:“來時的車呢?”
不等陳三回話,灰衫人忙說道:“皇上交代了,麻煩殿下跟著奴才的車進宮,您原來的車,奴才已經差人
送回殿下的府裏去了。”
韓王冷哼一聲,並不再說話,而是徑直挑開馬車車廂的布簾,抬腳上了馬車。
隨即車輛緩緩啟動,站在路邊的陳三則是一臉糾結的望著遠去的馬車,隨即轉身走向青樓。
此刻已是入夜,一路靜寂,沒有多久,馬車便緩緩的進入了皇宮,隨即向文德殿駛去。
一路上,韓王一語不發,滿心的狂躁許經過青樓內的發泄,整個人反而覺得有些疲憊。半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便感覺馬車停了下來。
“殿下,到了!”布簾外傳來灰衫人的說話聲。
韓王用力了深呼一口氣,站起身下了車,見是停在了文德殿外,便有些疑惑道:“皇上怎麽此刻還在文德殿?”
灰衫人躬身道:“奴才也是按命行事,還煩請殿下自行進去,奴才在此候著殿下。”
見對方如是一說,韓王便不再理睬,抬腳台上了文德殿的台階。
文德殿作為皇上上下朝休憩的地方,韓王並不陌生,隻不過奇怪的是,為了到了這個時候,皇上竟然還會在文德殿內,按照往日,皇上若不是在福寧宮,就是在哪位妃子的寢宮。像今日這樣,在文德殿卻是甚少。
不過,往日裏因為朝事繁多,皇上也曾經在文德殿休息過,這想來也不是什麽太為難以理解的,隻不過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將自己召進宮裏,這是讓韓王有些疑惑的。
正想著,不遠處一個身影引起了韓王的注意,雖然該人伸出殿內的陰暗處,但那倔強的身影,和一動不動的站姿,韓王早已料到此人是誰。
若是往日,韓王或多或少的會和璟王寒暄兩句,但今日,韓王卻一點心情都沒有,況且二人不和早已是朝野周知的事情了,現在就二人在場,韓王已然沒有任何需虛情假意的想法。
衝著璟王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韓王便徑直做了下來。而在此期間,一旁璟王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仿若壓根沒有看到韓王的樣子。
沒有一會,隻見殿內的側門處,內務總管王公公走了出來,見到韓、璟兩位後,行禮道:“兩位殿下請隨我來!”
說完,轉身便向側門走去。
文登殿的內室內,皇上正一臉鐵青的坐在椅座上,看著剛剛進來的韓、璟二人,猛的將手中剛剛端起的茶杯拍在了茶案之上,茶水四濺。
王公公忙走上前去,將翻倒的茶杯挪到一邊,又從懷中取出一方絲帕將皇上被茶水濺濕的衣袖抹幹,口中道:“陛下息怒,有什麽事情和兩位殿下好好說!”
見父皇發怒,璟王與韓王忙跪倒在地。
皇上喘著粗氣,手指著跪在麵前的兩位皇子,聲音顫抖道:“
你們兩個是想把朕氣死不可!”
見皇上發怒,韓王並不知道為何,隻能跪答道:“兒臣不知與皇弟做了何事,惹得父皇如此動怒。還請父王明鑒。”從始至終,璟王卻一語不發。
皇上又要發怒,一旁的王公公忙走到皇上身後,輕輕的捶了幾下,勸解道:“陛下,保重龍體,兩位殿下年紀尚小,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多多管教即是了。”
伴君如伴虎,作為陪伴皇上數十年的總理太監,王公公對於皇上的脾氣算的摸的一清二楚,寥寥幾句,竟讓皇上的怒火消了不少。
但皇上仍然話語中滿是怒氣道:“堂堂的兩位皇子,竟然為了大理寺一個區區的小史,鬧得不可開交,你們平日裏盡管胡作非為,隻要不是犯了祖宗規矩,我也就罷了。但眼下,為了一個小史,兄弟倆竟然差點要動手,這叫祖宗的臉麵何在,這叫朝野眾臣怎麽看待你們兩個!”
皇上的這番話話一出,韓王忙叩首道:“兒臣知罪,此時是兒臣與皇弟考慮不周,惹得父皇動怒!”
見韓王如此表態,皇上這才心中稍稍緩和了一下,但望向璟王時,卻見璟王依舊默不作聲,甚至沒有一絲要賠罪的樣子。
見此狀況,皇上心中剛剛消去的怒火不禁又起,冷聲道:“難道朕說的有錯嗎!”
璟王抬起頭,目光與皇上對視,正要張口說話,卻見一旁的韓王道:“還請父皇恕罪,皇弟可能內心羞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請父皇息怒。”
一邊說著,一邊推了推璟王道:“還不快向父皇賠罪!”
但所見之處,卻是璟王冷冷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