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的模仿品
那些被我沉默地壓在血肉模糊的傷口裏的舊事,被我一一掀起,暴露在日光之下。 這是我十一年未曾痊愈的傷痛。 我告訴他,十六歲那年,我被妹妹陷害,被一個男人強暴了。 二十歲那年,同宿舍一個女生傍大款,害怕用真名,就用了我的名字。原配在丈夫的手機裏看到了聊天記錄,記下了學校跟名字,然後找到了我。 我被當著全校師生的麵,被原配揪著頭發,拖到了校長室。那時候我百口莫辯,卻沒有一個人信我。 直到我被學校開除之後,同宿舍的那個女生才告訴我真相。 而那時,我已經被林麗莎跟繼母趕出了林家,身無分文,失去一切。 直到遇到他。 我平靜地、緩慢地說著我的過去,那些被塵埃掩蓋的舊事,被眼淚與鮮血模糊的過往,被我在無數個深夜裏咬緊牙,藏進最幽深最潰爛的傷口中,然後若無其事地活著。 我的人生分裂成兩半,自此以後我一直行走在黑夜之中,絕望蹣跚,最後恍惚間竟忘記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早已在那天死去。 直到這一晚,隨著我淩亂的敘述,那些傷口被鮮血淋漓地再次劃開了。 然後終於開始了愈合。 這一晚,我絮絮叨叨,顛三倒四地說著過去的事情,甚至回憶起小時候父母帶我去迪士尼樂園,那天陽光很好,我高高地坐在父親的脖子上,牽著母親的手,在人群中大聲地笑。 最後我不知不覺睡了過去,朦朧中有人抱起了我,放在了柔軟溫暖的床上,溫柔地替我蓋好被子,然後一個輕輕的吻落在我的額頭。 我陷在夢裏,眼角緩緩流出眼淚。 第二天我在慕寒江的臥室裏醒來,有一瞬間的錯愕,一個月不見,這裏似乎開始有些陌生。 我下了樓,發現慕寒江已經走了。 我走向餐廳開始吃早餐,吃到一半時,客廳的電話響了,十幾秒後,一名傭人匆匆拿著聽筒過來遞給我,“林小姐,找您的。” 我略覺詫異,接過電話,卻是我意想不到的人。 最開始我沒有聽出那個冷淡的女聲,直到她開口,“我是段嫣。” 我一怔。 那邊淡淡地道,“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我在安仁醫院。” 我沉默了一會兒,“慕太太有什麽事嗎?” “你過來就行了,或者要我派人去接你?”電話那端的段嫣,語氣裏出現了強硬的情緒。 我想了想,道,“好。” 段嫣約我見麵的地方是醫院的天台,當我推開頂樓的門時,天台的風呼嘯而來,吹起我的衣裙。 那一刻我以為段嫣叫我來,是想不為人知地將我從頂樓上推下去。 段嫣站在天台的欄杆旁,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神色平淡如常地看著我。 “你知道我為什麽喊你來嗎?”段嫣淡淡地開口。 我搖了搖頭。 “我想仔細看看,能讓我丈夫另眼相看的女人是什麽樣子的。” 我覺得有些好笑,讓慕豐庭另眼相看的是孟霏,不是我。 我隻是一個拙劣的模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