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無需拘謹
見到當今天子,非皇家身份卻可喚其“哥哥”,怕也隻有裴相的這位千金了吧!
陳炎君皺著眉,臉色很不好看。唐婉若此時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害怕的瑟瑟發抖。
他不由伸手護住了她。
“起來吧。”他不耐煩地對裴靈兒說。
姻親院中,眼前一片狼藉。
翻到的桌子,掉落的狼毫,打翻的硯台,和已經被摔斷腿的凳子……
好你的裴靈兒,學會拆朕之皇宮了啊!陳炎君咬牙想著,對著她就是一聲冷哼。
白賦久站在後麵,看到這樣的一幕也是連連搖頭。
“哎呀,這裴小兒怎麽教育小輩的,竟然敢放她在宮裏這麽放肆,看來是要謀反啊!”白賦久看著裴靈兒故意這麽說。
把裴靈兒的臉嚇青了。
“皇帝哥哥,靈兒不是故意的,皇帝哥哥!”裴靈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帶上了水氣,人見猶憐。此時陳炎君的手護在唐婉若的肩背上,她跪在地上求饒,可是她,卻在皇帝的懷中被保護著。
這讓裴靈兒如何忍受?
她撅起嘴,指著唐婉若說:“皇帝哥哥,你別被這個女人騙了,她羞辱我!”
唐婉若本來被她追鬧得有些累,想起她要打人那副凶樣也覺得害怕,但是此刻聽到她這句話,唐婉若突然來興趣了。
轉過頭輕輕撥開皇帝陛下的手臂,看著她說:“裴姑娘,你說的是什麽?”
她明亮又清澈的眼睛看著她,好似冥頑不懂。
“皇帝哥哥!”裴靈兒站起來,拉著他的袖子搖來搖去地撒嬌,“皇帝哥哥,我是宰相千金,她,她說我是來這裏就職的下人!”
裴靈兒瞪著她,眼睛裏都要瞪出淚水了。
唐婉若驚呆了!哇,裴姑娘,你這做戲的水平可比台上那些唱戲的戲子快多了!
她眨巴著眼,呆呆地看著裴靈兒此刻是如何向這位“皇帝哥哥”求情來不放過她的。
“皇帝哥哥,她羞辱我,我,父親可是宰相,她這樣羞辱我起步也是羞辱了父親?”裴靈兒這樣解釋,又指著她說,“辱沒朝廷命官,靈兒教訓她一下也沒什麽不對吧?”
唐婉若苦著臉,心道你對,你是大小姐你說的都對。
裴靈兒非常得意,此時站在這裏鄙視著她。她這樣解釋,皇帝哥哥看在父親的麵上,不會饒過這個小官媒了吧?
“唐媒人,你到底怎麽羞辱這位裴小兒府上千金啦?”白賦久過來問她。唐婉若覺得有些苦悶,要說如何羞辱……
“白大將軍,民婦誤以為能進入皇宮到姻親院來之女子皆是官媒,”她說,又很不明白地問,“官媒可是羞辱人的詞匯?”她對著白賦久,投去疑惑又請教的神態。
白賦久這就看向裴靈兒了。陳炎君也看向裴靈兒了。
“皇帝哥哥……”
“還不快走!”陳炎君震怒。
裴靈兒被嚇得一個激靈,稍有發愣,白賦久此時從後麵走出來,到她跟前:“裴靈兒,你家老子無法無天,你也跟著無法無天,皇宮也是你敢隨意闖的?你頂多不過是打著裴小兒的名號,人家唐媒人可是朝中身居五品的官員,雖然比不是你老子,但比起你來,小丫頭,辱沒朝廷命官的人,老夫看應該是你吧!”
一番話,說的裴靈兒一愣一愣,隻能向陳炎君投去求救的目光。
當我們的炎周帝很煩地別過了眼睛。
“皇帝哥哥。”裴靈兒語氣裏都是可憐,一般來說,女孩子撒嬌就沒問題了吧?
可是不!
“滾!”
陳炎君隻說了一個字,這個字讓裴靈兒立馬停住了裝可憐。
愣愣地看著她。
“哼!”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著跑出去了。
唐婉若想起裴靈兒剛才的那副樣子,一時有些不忍。
走出來,看著門外裴靈兒氣急敗壞離去的身影,轉身對白賦久說:“白大將軍,您剛才的話對一個小姑娘,會不會太重了?”
裴靈兒嬌縱,這點上她可以理解。
當朝宰相家的千金,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性子嬌縱蠻橫一點也是正常的。而且,她還在國子監念書,想必還沒有嫁人成親,隻能算是個小女孩吧?
唐婉若想著,歎出一口氣。
可是白賦久絲毫不覺得同情。
“小姑娘?唐媒人,那丫頭今年可有二十了,唐媒人你現在也不過二十出頭,你可以擔上這麽多的事情,那個丫頭就還是個小姑娘?”
白賦久根本就看不起裴靈兒,哼哧道:“不過就是仗著裴小兒是她老子,讓你受委屈了。”
白大將軍的話在她心裏聽來十分溫暖。
“民婦不委屈,有白大將軍此言,民婦真覺得不委屈了,”唐婉若說,然後反思,自言自語地說,“是不是民婦誤認了她是官媒,真的傷到她了?”她想著,不解。
裴靈兒回到相國府,氣得要死。
唐婉若這個家夥不足為懼,也根本不值得她裴大小姐生氣!裴靈兒心裏非常不舒服,她真正不舒服的地方是在陳炎君的手。
就在剛才,在那個姻親院裏,陳炎君的手一直護在唐婉若的身後,那個姿勢就是將她護在懷裏。
皇帝哥哥怎麽能把一個官媒護在懷裏?
裴靈兒越想越生氣,覺得隻有這個舉動才是深深地侮辱到了她。
她三年前對皇帝哥哥一見傾心,這份心意從來沒有變過!這三年,她一直在他的身邊,可是此時他卻去護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個鄉裏來的官媒?
裴靈兒越想越氣,伸手直接把府中裴相的一尊三花彩瓷摔了。
碎了一地。
聽聞聲響,裴福立刻過來,看到了這一幕嚇得連連發抖。
“小姐,您這是做什麽呀!”裴福對著這一地的碎片,心痛不已,“這是老爺最愛的瓷器,小姐您這就摔了,老爺,老爺他……”
老爺會怪罪我們這些下人的啊!
裴福很難過,感覺這個月的薪水又要被扣了。
“不要管!”裴靈兒將怒氣全部衝他吼出來,拿起旁邊另一個瓷器花瓶又要摔下去。裴福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過去接住它。
“小姐,小姐,您要是有不開心就朝著裴福來吧,老爺的瓷器不能動,不能動啊!”他說著護著花瓶在身下,整個人蜷縮著在她麵前讓她來打。
裴靈兒非常氣憤,但她再怎麽氣憤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打裴福。
“裴福叔叔,靈兒怎麽能這樣呢?你快起來吧!”裴靈兒連忙拉起他,說,“我隻是太生氣了!”
見到她平息下來不摔東西了,裴福這心裏就放心了。
舒了一口氣,說:“小姐,到底是誰惹得您這麽生氣?”
裴靈兒的小臉委屈得不行,氣呼呼地坐到後麵的太師椅。
裴福跟過去:“小姐,到底是什麽事啊,裴福來給您分分憂?”
“還有誰,還不是皇帝哥哥……”她埋怨的聲音越來越小,想起陳炎君那副模樣,真是又愛又氣。
皇帝哥哥,半年不見,更加挺拔俊朗了!
她滿心歡喜,卻很不想想到在他懷裏的那個唐婉若。
在幻想中,她似乎看到了唐婉若在皇帝哥哥懷中朝她看出一眼冷笑的神態。那個樣子,分明就是故意和她爭寵,要來搶她的皇帝哥哥!
雖然事實並非如此,但是裴靈兒越想越真實,越想越可信!
那個官媒,一定就是故意的!
裴靈兒生氣,又想砸東西,但被裴福苦苦勸住。
“小姐,你要砸就砸裴福吧,就砸裴福吧!”
好吧,她隻好收了手。
看著裴福。
“小姐?”
“裴福,”裴靈兒認真地對他說,“你去打聽那個官媒是什麽人,什麽來頭,詳細地告訴我好不好?”
唐婉若在姻親院中整理。經過裴靈兒這麽一鬧,裏麵許多東西又都該添新了。
她收拾好破斷掉的椅子,將其托付給宮裏的小公公。
“麻煩公公去處理了。”唐婉若拜托地說。
宮裏這些廢棄之物都有統一的處理方式,這個是宮中內務府的事情,就不用她多費神了。
公公抱著廢木頭出去,跪下朝天子行了一禮。陳炎君走進來,李公公侯在外麵替他把門關上。
“陛下?”唐婉若回頭,連忙放下掃帚跪下,“民婦參見陛下!”
“朕與你說過多少次,此後見人不可再自稱‘民婦’,”陳炎君擰著眉,似有不滿,“你乃朕親封之正五品,何須對人在自稱“民婦”?”
唐婉若看著他:“下,下官?”
陳炎君抬眉點頭,唐婉若又重新行禮,說:“下官,見過陛下。”
陳炎君這才坐下,在桌邊,十分威嚴。
他打量著四周:“都已收拾妥當?”
唐婉若低著頭答:“都已經收拾好了。”
他輕微地“嗯”了一聲:“新做的桌椅木具今日李公公會安排送至,”他說,“讓你受委屈了。”
唐婉若猛然抬頭,對他說出這句話……
“下,下官承受不起,請陛下收回去吧!”她趕忙說道,讓天子說她受委屈之類,她怎麽受得起?
一陣沉默。
陳炎君終是歎息一聲:“起來吧,這在宮裏,沒那麽多人看著,你也不要這麽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