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畫作之爭
到了這裏,便隨處可見各種古玩器皿,或擺放在角落,或掛在牆上,或用玻璃罩擺放在醒目的地方。對古玩,秦沫隻是淡淡地一掃而過,除了自己熟悉的略一駐足外,她主要是看字畫。突然,她看到一幅熟悉的梅林嬉戲圖,慢慢走過去,一眼不眨地注視著。一片梅林中,一名身著長衫的儒雅少年焦急地呼喚,不遠處,隱隱約約露出一張秀麗的小臉,眉毛彎彎,笑靨如花。眼中不由浮現霧氣。已經說過,一切都是一場夢,但是為何還在心痛?她垂下眼簾。
汪玉麟察覺出她的情緒突然有些不對勁兒,忙問是怎麽了。秦沫眨眨眼,笑著說沒什麽,隻是很喜歡這副畫。“這樣啊,隻是這裏的東西他們都不賣的,隻能對等交換。要不,下次咱們拿一件同等價格的古玩或字畫來換?”他摸摸鼻子,說。這是人家的規矩,也不好破壞吧。如果老爺子知道自己拿家世去壓人,肯定會不高興的。
“不用了,這幅畫並非原作,隻是仿作罷了,不值得。”秦沫淡淡地說。原作,已被那一世的她燒毀了。
這時,正好有幾人經過,聽到這話,有人忍不住輕嗤一聲,說:“這位小姐或許是不知道吧,這裏麵全是真品,特別是第三區更是珍品,是珍貴的珍,珍珠的珍,而不是偽作贗品!”
汪玉麟臉色一變,就要發作。秦沫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搖搖頭,輕聲說:“何必呢?”汪玉麟冷哼一聲。
但是,那幾人卻是覺得被人落臉了。他們長期在這裏麵混,從沒見過這倆人。汪玉麟還好,自帶幾分氣勢,但秦沫一看就非常普通,除了身材好、長得清純漂亮。
“我說,這位小姐,你應該把話說清楚吧,這可是唐朝時期的畫作,是會所老板彭總花費了大價錢才買下來的,你一句仿作就打發了可不好吧?”幾個人攔住他們。
秦沫蹙蹙眉,看著攔住她的手臂。汪玉麟將她一把拉到身後,冷冷地說:“居然敢攔著我們,膽子真是肥啊!”
那幾人猶豫一下,隨即笑著說:“這位兄弟,咱們隻是想讓這位小姐說清楚而已,沒有別的意思。”這邊的動靜,立即驚動了不少人,紛紛向著這邊看過來,幾名服務人員趕緊走過來。
“陳少,請問這裏發生什麽事了?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請陳少、吳少、張少海涵!”顯然,這幾人是常客,所以服務人員能一口道出他們的姓。
陳少點點頭,對服務員和圍觀者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麽啦,是這位小姐不懂這裏的規矩,說這幅畫是偽作,我正在和她理論呢!”大家一聽,發出輕噓聲,誰不知這間會所內所有收藏全是真品、珍品,所以大家才說這裏“美得一塌糊塗,貴得一塌糊塗”,其中的“貴”,不僅是會員費貴,會員的身份尊貴,更是指這裏麵的藏品珍貴。到此處來的,特別是能夠進入第三區的,無不是真是的富且貴。
服務員也有些不悅。當然了,這可是會所的名聲問題,無論是不是一幅偽作,這話傳出去都會讓會所的聲譽受損。她露出標準的職業性的笑容,對秦沫和汪玉麟微微一躬身,說:“對不起,這位先生、小姐,或許你們誤會了,本會所所展示的古玩字畫全都是真品,雖然不是很值錢,但都是真正的正品。這幅畫是唐代貞觀年間江夏郡王李道宗之女李雪雁所畫,而這位李雪雁便是大名鼎鼎的文成公主。所以,雖然並非名家之作,但是名人之作,也很難得的。這也是本會所的鎮店之寶!”她非常驕傲地說。
秦沫淡淡地說:“就算是吧。汪大哥,我們走!”說完,就要離開。
見她滿不在乎、毫不知悔改的模樣,陳少真正地生氣了,再次攔住她:“我說,這位小姐,無知也就算了,但因為你的無知應該人家的名聲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秦沫暗暗後悔自己的多嘴,就算是明知這幅畫為仿作,也不該說不出來的。但是,這位陳少的話也讓她很不舒服。汪玉麟摟著她的肩,湊到她耳邊輕聲問:“冉冉,你確定這幅畫有問題?”
秦沫輕輕地點點頭。不僅是畫風和畫功不對,而且連紙張也不對,貞觀初期並無這種紙張,顯然是後來所畫,而最有可能的便是李景恒憑著記憶所繪製。
汪玉麟得到肯定後,心裏有了底,頓時,一直收斂的氣勢全都散發出來,讓不少人不由後退。他冷冷地掃過四周,目光如冰,逼迫得陳少連連後退數步,猛地醒悟過來,趕緊站穩。“我說,就算是這位小姐說錯話,不過是道個歉,也不要惱羞成怒吧?這裏可是文明場所,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大聲說,環視一周,見不少人也點頭稱是,感覺得到了支持,再次得意起來。
汪玉麟真的要發火了,秦沫卻說:“李雪雁的確是畫過一幅梅林嬉戲圖,但是,請這位陳少注意,當時她才五歲,才剛剛學作畫,而這幅畫顯然頗有一番功力。還有,女孩子用筆比較纖細,更不用說是沒有什麽腕力的小女孩,而這幅畫的畫風淩厲,明顯是一名成年男人所作。第三,貞觀初年,這種紙張尚未出現,這已是高宗年間的紙張了。”
秦沫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不由不信服。陳少也不太懂,又不肯落了下風,猶豫著說:“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學過鑒定古畫?”
秦沫歎口氣,隻好說:“正巧我對這段時間的字畫有些研究,正巧我知道這幅畫的原圖已被李雪雁親手毀掉,而牆上的畫作,可能是李雪雁的兄長李景恒為紀念她,時隔若幹年後而作,他有個特點,喜歡將自己的表字隱藏在畫中,如果哪位有雅興可以試著找找。哦,他的字是楚逸。”
聽到這麽一說,不少人真起了興趣,趕緊圍過去開始尋找。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很快,便有人驚叫起來:“找到,這裏,就在這裏,有‘楚逸’兩個字!”果然,大家都紛紛說看清楚了。
陳少嘀咕著:“那麽,他幹嘛要蓋上李雪雁的印章呢?害得讓後人誤會。”
秦沫本來已經幾步,頓了頓,說:“那時,李雪雁還沒有印章呢!”還是學了兩年畫後,才懇求李景恒給她刻一枚私印。
繼續欣賞字畫。服務員一路相隨,服務周到,神色緊張,很是擔心又被發現那副畫是偽作或仿作。直到秦沫和汪玉麟到了休息區坐下,她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秦沫喚住她,誠懇地說:“如果可以,能否將剛才那幅畫讓給我們?當然,你們可以先請專家來鑒定估價。”
服務員忙點頭,說要向上匯報,待會兒必會給一個答複。心想,專家?那幅畫就是經過專家鑒定的!
汪玉麟有些不解,問:“李景恒雖然是唐代人,但並不怎麽出名,更不是啥名家大家的,這幅畫有收藏價值麽?”
秦沫笑笑:“隻是喜歡。如果價格虛高,或者人家不願意也沒有什麽的。”不過是心裏殘存的那份記憶而已。隻是,就算是秦家,也是不允許的,何況還有夏家、曾家。除非他能換職業。但是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想必他也是不開心的。所以,就這樣吧!即便是真的實現了,也不是當初的他和她。一切,隻是殘存的記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