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老家主之死
第二百四十八章 老家主之死
“王爺,太子殿下來了!現下正在前廳等著” 門外卻傳來了暗衛的稟告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道:該來的果真還是來了!
太子趙承乾此刻正在崔府待客的大廳,他背著手,正看著大廳正中央懸掛的“威武世家”發著愣。他自然摸不透皇上趙澤天的心思,也隻能領了旨親自來請這位崔家的老家主。
過了良久,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崔士貴郎朗的笑聲從門外傳來:“老朽不知太子殿下駕到,實在有失遠迎!”
趙承乾忙回了身,隻見穿著一身深灰色常服,滿頭鶴發的崔士貴從門外走來,雙眼雖仍是精光閃閃,卻明顯蒼老了不少。一身玄色長袍的崔進升跟在旁邊,眉宇間還閃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戾氣。
趙承乾知這位老家主素來忠心耿耿,言語間也多了幾分客氣,忙虛拱了拱手,說道:“崔老爺子,承乾打擾了!”
說話之間,父子二人已到了正廳,都恭敬地行了個拜禮,問了聲安。
趙承乾忙過去虛扶起崔士貴,朗聲說道:“崔老爺子,快快請起!不必與本王客氣!”在經過崔進升的時候,卻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絲血腥味和一股戾氣。他微微皺著眉,想起了崔府的那些死屍,不由得對他多了幾分厭惡。
崔士貴看太子對他這麽客氣,心裏甚是高興。他撫了撫花白的胡子,笑著道:“今日太子殿下親臨寒舍,可有什麽吩咐?”
趙承乾笑著答道:“承乾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前來請崔老太爺過堂一敘!”
崔進升卻是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少頃,便躬下了身,恭敬地開口問道:“敢問太子殿下,皇上可有說些什麽事?煩請殿下指點一二。”
趙承乾卻是收起了笑意,冷淡地說道:“天威難測,你我還是不要妄加揣度的好。隻要崔將軍心懷坦蕩,自是也不需要本王提醒!”
父子二人心下明了,自是知道太子意有所指。崔進升待還要再說,崔士貴忙拉住了他,躬身對太子說道:“待老朽換身衣服即刻隨太子殿下前往。”
北照國皇宮
上政殿的書房,皇上趙澤天已經批閱完了奏折,正在修剪盆景上的枝枝椏椏。太子趙承乾站在身後伺候。
已換了一身朱紅色朝服的崔士貴跪在堂下,他跪在那很久了。額頭已經有了細密的汗珠,卻不敢動手擦上一擦。從進殿之後,趙澤天卻始終沒有對他說一句話。隻是和太子談論些無關痛癢的修剪盆景的話題。
“太子,你看這盆景如何?”趙澤天沉聲問道。
趙承乾走上前去,細細看了一翻,沉吟片刻才道:“這盆景造型倒是奇特。不過細看之下,這斜竄出來的側枝長得太過茂密,隱隱有壓倒主枝之勢。未免有些主次不分了!倒是可惜了這整盆的景”
趙澤天微點了頭說道:“那該當如何取舍?”
趙承乾掃了一眼堂下的崔士貴,朗聲說道:“自是該一把砍去。若是長此下去,隻會鳩占鵲巢。”
崔士貴卻是聽得心中一凜,這太子果然被南無憂勾了去,竟要對崔家下狠手嗎?他心中不禁有些惶恐,靜靜地等著趙澤天說話。
趙澤天卻並未開口,而是轉過身。像才看到崔士貴一樣,一拍頭,一副懊惱的語氣:“瞧朕這記性!竟讓你在這跪了這麽久,崔老爺子快快平身吧!”
崔士貴豈會不知道他是故意為難。他忙又叩頭說道:“謝聖上隆恩。”才硬撐著酸軟的腿顫顫巍巍地起身了。太子卻甚是解氣。暗自歎道:要是無憂看到這一幕就好了。
趙澤天從桌麵上抽出一封奏折,遞給崔士貴說道:“你們崔家素來和西陲的許家交好,那許家近些年可有一些不尋常的舉動?”
雖然因婉娘之死,崔許兩家生了嫌隙。但崔士貴卻並不想和許家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躬了身,恭敬的說道:“自那婉娘嫁入崔家,許家已經數十年未再踏入國都半步,甚是安分。此次,更是動用了全部的貿易線,盡心竭力地為邊關籌措糧草。臣並未發現什麽異常的舉動。”
趙澤天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他緩緩說道:“愛卿,你將那封奏折打開看看。”
崔士貴應了聲諾,自是打開了奏折。
“北照有兩日,一個堂中坐,一個奔波忙。若問那個好?正晌午時再說話!”幾行大字映入眼簾。崔士貴不由的麵色煞白,冷汗涔涔,手一抖差點將那奏折丟出去。
趙澤天看了一眼崔士貴的反應,冷冷的說道:“不知愛卿可曾聽過這首打油詩?”
崔士貴整日在府中對著那抹泉眼發呆,自是沒工夫聽到這首打油詩。他忙躬身答道:“臣日日在府中,並未曾見過此詩。這會不會是有人刻意汙蔑許家?”
“啪!”趙澤天一掌拍向那個金楠木的桌麵,嗬斥道:“汙蔑?!這一夜之間,連市井上的黃口小兒都朗朗上口的打油詩,你跟我說是汙蔑?我看你是刻意偏袒那許家!”
崔士貴不由地腿一軟,一把跪了下去。他心底不住地暗罵崔府的暗衛廢物,這都送到皇上眼前來了,自己竟沒有得到一絲情報。他低扶著身子,誠惶誠恐地呼喊道:“陛下,冤枉啊!自婉娘死後,那許家甚是仇恨崔府。早已與我們絕了來往!”
趙承乾指著崔士貴喝道:“滿口胡言!你方才還說那許家安分的很,現下卻又什麽也不知道了!我看你就是可以袒護。說不定還是那許家的同謀!”
崔士貴心下大驚,這太子竟想生生地將謀逆之罪強行按在自己身上。他忙連連叩首,哀聲喊道:“求陛下明察。微臣日日在府中,未曾踏出大門半步,自是沒聽過這首打油詩。更不敢與那許家勾連。臣說的都是實情,自婉娘死後,那許家恨我崔府沒照顧好她,又恨琉璃私自將昆侖冰上雪蓮獻給了皇後,貽誤了婉娘的病情。早已恨我崔家入骨。”
趙承乾卻是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幫那許家說話?”
崔士貴忙解釋道:“婉娘來府中數十年,為崔府開枝散葉。現卻突然離去,臣想起平日種種,自覺對不起她。是以,即使許家恨我入骨,我卻不能做那背後使壞的小人。要不怎麽對得起婉娘的在天之靈!”
“我看你分明就是狡辯!”趙承乾怒斥道:“你與那許家一丘之貉。你倒是可以跟皇上說說,你日日在府中幹的是什麽坑髒事?是虐殺無辜的百姓還是刺殺皇室中人?”
崔士貴身形一抖,看趙承乾已要將崔家逼上絕路。他臉頰漲紅,青筋暴突。用手顫顫巍巍地指著趙承乾怒道:“你!你!太子說話可有憑據?崔家並不曾虐殺百姓,而且老臣素來對皇上素來忠心耿耿,怎麽會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太子一張紅口白牙說的好是容易!這是硬生生地往我崔家身上安罪名!”
太子冷“哼”一聲,從袖口掏出一物,擲於崔士貴身前,淡淡說道:“崔老將軍,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麽?這可是崔家的令牌!從那刺客身上搜出來的!你又作何解釋?”
崔士貴沒想到趙承乾竟然準備的如此充分,將那令牌也帶了來。看來今日這情勢對崔家是非常的不利。他拿著令牌看了一眼,冷笑一聲,辯道:“這令牌隨便一個鐵匠鋪便能鑄的,太子若需要,我當下可叫人鑄出十個來。太子怎知不是別人嫁禍與我崔家?”
趙澤天仍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緩緩說道:“好啦!朕還是相信崔府的,相信愛卿你的。你是我北照國的開國功臣,曾拚死救過先皇一命。你府內至今還懸掛著我欽賜的威武世家的牌匾。我自是相信你的忠心的!”
太子卻躬身稟告道:“父皇,崔老將軍自是忠心的,到了下麵卻未可知?。這暗衛的令牌向來隱秘,上麵花色紋路,除家主之外不是常人可見的。為何卻會出現在那刺客的身上。吳王現下出征在外,為北照國流血犧牲,總得對他有所交代吧!而且最近,崔府每日總要往城外亂墳崗仍幾具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死狀甚是淒慘。百姓議論紛紛,憤恨不已。總得對他們有所交代吧!我看不將崔進升丟入大牢,不足以平民憤!”
崔士貴看太子又將矛頭轉向了他的兒子崔進升身上。更是氣憤不已。他解釋不清楚那個令牌的由來,也不能解釋崔家的殺戮。可他自是不能眼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崔家和寄予重托的兒子有任何的閃失。他現下隻想最快速地平息這場針對崔家的無妄之災。
他緩緩站起身來,悲痛欲絕地說道:“崔府素來忠心耿耿,卻總有小人作祟。妄圖陷我崔府與不忠不義。現也隻有以死明誌,方能讓聖上看到崔家的忠誠!”說完不待二人反應過來,竟一頭撞死在堂內的立柱上。
在家的無憂並不知道,崔家並沒有按照她設定的套路出牌,而是選擇了一種出其不意的方式意外結束了這場棋局。
鮮紅的血順著立柱留下,帶走了一個老臣不屈的心……窗外,天似乎暗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