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漸行漸遠
第四百五十六章:漸行漸遠
趙承璟坐下之後,腦子裏亂亂的,偶然一抬頭,見周婉清還站在原地,神情局促的樣子,便笑了。這一笑,胸中的鬱氣也消散了不少。他對著周婉清道:“你站那兒做什麽?坐過來吧。”
周婉清點了點頭,在趙承璟的身邊便要坐下。這時恰好小菊端著茶過來,周婉清又剛好要坐下,兩個人皆是躲閃不及,眼看著就要撞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趙承璟伸手攬過周婉清的肩頭,用寬大的衣袖擋住了茶盞,飛濺的幾滴滾燙的茶水濺到了趙承璟的手上。
小菊慌了神,連忙跪倒在地,高呼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傷及皇上龍體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全憑皇上心情了。小菊不知道皇上今日心情如何,所以怕得不行。
周婉清看了眼趙承璟的傷,又是心疼,又是感動,連忙起身走到了一旁,拿起了櫃子裏的愈痕膏,用銀簪子挑了一點兒到趙承璟的手上,正要用手指將那些愈痕膏抹開,指尖碰到趙承璟的手的刹那,後者下意識地將手收了回去。
見周婉清看向他,眼底略有些落寞,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對著還跪在地上的小菊道:“狗奴才,還跪著做什麽?還不快去燒了水來,讓朕先將這身濕衣服換了才是正經。”
趙承璟話裏的意思,就是今夜要留宿在這兒了。這下子,不僅周婉清主仆,就是大太監也愣住了。過了好久,小菊才踉蹌著起身,道:“是,皇上,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說完,小菊快步離開了大殿,好像但凡她稍稍慢一點,趙承璟就會反悔似的。
那廂無憂等了好久,都不見趙承璟來,就覺得很奇怪,讓蓮香去禦書房看看,趙承璟是不是還在批閱奏折呢。若是還在批奏折,那她就親自下廚,為趙承璟煲一碗雞湯。順便再帶一件外袍去。如今天有些涼了,來的路上別凍著了才好。
蓮香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回來了。無憂見她的神色不太對勁,心驟然緊縮,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回娘娘的話,皇上,皇上他,他並不在禦書房裏。”蓮香支支吾吾地說著。
無憂一愣,接著問道:“那皇上他在哪兒?”
“他,他,皇上他去了清妃娘娘的寢宮……”蓮香的聲音越來越低,可無憂還是聽清了。
這是趙承璟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去別的女人的寢宮。無憂以為自己很早就想清楚了,可是這一刻她發現,自己並沒有。
愛是占有。是自私的。無憂在聽說了趙承璟去了周婉清的寢宮這件事情之後,心裏的鈍痛,不是假的。
無憂忽然想起許多年前,趙承璟第一次到支那靈的院子去了,回來的時候,脖子上還有幾道刺眼的紅痕。那時的她,又氣憤,又無助。但這一刻,無憂心裏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趙承璟去了周婉清的寢宮也好,不然她就會時時擔心著。
蓮香見無憂不說話,偷偷抬頭睨了眼她的神色,想了想,道:“皇後娘娘,您別想那麽多了。說不定,皇上隻是去清妃娘娘那兒坐坐,一會兒就回來了。”
方才蓮香去禦書房,見禦書房黑漆漆的一片,就覺得有些奇怪。她問一旁當值守夜的小太監,道:“皇上人呢?”
小太監自然認得蓮香是無憂身邊的人,不敢怠慢,便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姑娘的話,奴才不知。”
蓮香見他神情不似在作假,就點了點頭,折返往回走。走到半路,見不遠處小菊急急往周婉清寢宮的方向走,就覺得有些奇怪。周婉清宮裏的人都和周婉清一樣,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麽晚了,她在這兒做什麽呢。
蓮香覺得奇怪,就問一旁的一個小宮女,小宮女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全說了。她告訴蓮香,皇上就在清妃的宮裏,還讓小菊打水梳洗呢。
這話背後的意思,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蓮香歎了口氣,而後回宮稟報了。
無憂什麽也沒說,隻是擺了擺手,示意蓮香回去。
接下來的幾天,趙承璟日日留宿在周婉清的寢宮裏頭。宮裏流言四起,分成了兩派,一派說那周婉清照這麽下去,定然風頭要壓過無憂了。畢竟周婉清更年輕些,長得也不差。另一派說無憂到底是皇後,和趙承璟這麽多年,若是要厭棄,早就厭棄了,何必等到了現在。
兩派說辭各不相讓,甚至最後還有人專門開盤,就賭最後是周婉清成為寵冠後宮的第二人,還是無憂重獲趙承璟的心。
而當事人無憂呢,就和那沒事兒人一樣,似乎半點沒受影響。但隻有蓮香知道,無憂這幾日日日都睡不踏實。
另一邊,崔琉璃自從離開都城沒多久,就發現城中的警戒嚴了許多。看守城門的士兵手裏都拿了一張畫卷。崔琉璃大概猜到了什麽,心裏有些發虛,也不敢再找客棧投宿了,夜裏就準備歇息在馬車上了。
這天晚上,崔琉璃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發現馬車動了起來,似乎是在行駛中。有了這一認知,崔琉璃就全醒了。她伸手拉開了車簾子,見有兩個從沒見過的人坐在馬車前沿上,揚著馬鞭,問道:“你們是誰?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兩個趕車的人相視一笑,道:“我們是誰,你就別管了。至於帶你去哪兒嘛……自然是要帶你上路了。”
“上路?上什麽路?”崔琉璃又問。
“什麽路?”其中一個趕車人冷哼一聲,“黃泉路。”
崔琉璃這下子徹底嚇壞了。她推搡了一下那人,道:“放我下去!我要下車!”
被推搡的那人回頭不悅地看了崔琉璃一眼,道:“你這臭婆娘,有病不成?你也不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小爺我能放你走?”
崔琉璃聽了那人的話,反而冷靜下來了。倘若是支那靈派來的人,是絕不可能要了她的命的,隻會把她帶走,而後交給那使臣。想要了她的命的,隻有無憂。
崔琉璃對著那兩個殺手冷笑,道:“她給了你們多少銀子聘了你們來的?我出雙倍還不成嗎?”
另一個殺手聽了這話,笑了,道:“姑娘莫不是糊塗了。皇後娘娘並非是給了我們銀子,而是我們的家人都在皇後娘娘的手裏。倘若沒能奪了你的命,那皇後娘娘要取走的,便是我們一大家子的命了。”
不知不覺間,馬車便駛到了懸崖邊。提著韁繩的殺手一拉馬鞭,馬兒很快就停了下來。殺手伸手,大力地將崔琉璃拉下了馬車。兩人拿出了隨身的匕首,在崔琉璃的脖頸處劃了一刀。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崔琉璃倒在地上,再沒了呼吸。
殺手蹲下身子,拿起腳邊的石頭,用尖端狠狠地在崔琉璃的臉上胡亂劃了好幾下,直到血肉模糊,方才滿意,兩人合力,將她扔下了懸崖。末了,兩人還不忘將崔琉璃馬車中值錢的物什都拿走了。
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這便到了最後一日。這日一早,支那靈身邊的宮女便急匆匆地趕來,說是在城外的山腳下發現了一具女屍,身形與崔琉璃十分相似,隻是不知是不是掉落懸崖時被崖邊的樹枝劃傷了臉,竟被毀了容,根本辨不出那女屍本來的樣貌。
支那靈聽了宮女的匯報,至此,方才確定,是無憂故意設計,想要讓兩國交鋒了。
想到這兒,支那靈眼色一暗,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便聽得宮人通報,說是支那猛請支那靈到正殿去。
支那靈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了。換了身衣裳,又抹了點兒胭脂,這才起身前往。到了正殿,這才發現那二世祖也在。見他坐在位置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支那靈看著,心裏就有些不快。
支那靈朝著支那猛行了個禮,而後便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二世祖待她坐定,方才悠悠地開口道:“公主,如今五日之期已到,人呢?帶上來吧。”
“怕是帶不上來了。人已經死了。”支那靈不緊不慢地答道。
“死了?”二世祖這下子不淡定了,“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呢?莫不是你們不肯將人交出來,所以故意這樣說的吧?”
支那靈搖了搖頭,道:“怎麽會,使臣多慮了。本宮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做什麽平白無故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你呢。那崔琉璃就是死了,你若是不信,那本宮也是沒有辦法的。”
二世祖見支那靈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心裏越發肯定支那靈是在騙他,便也杠上了,道:“好啊,既然你說人死了,那屍首呢?總不能屍首也化成一縷青煙沒了吧?”
“屍首自然是有的,隻是,那屍首的臉被劃花了,根本辨認不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