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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暫時得逞

  郭碧玉敏銳的注意到安子鶴拳頭握緊了,心道:生氣吧,發火吧,最好拂袖而去,再也別來了。


  安子鶴還沒暴起,她二叔郭儀先怒了,手一拍桌子道:“無禮之至!”他聲音太大了,倒把後進來的郭美玉下了一跳。


  她怯怯的道:“爹爹,娘親,喚女兒來何事?”眼睛卻當真是非禮勿視,連往安子鶴那邊斜都沒有斜一下。


  郭碧玉受不了了,能不能不要這麽假,剛才不是還在門口說來見貴客的嗎?


  不過因為她的“無禮”,這會兒沒誰顧得上為郭美玉引見安子鶴,郭儀道:“世子請勿怪下官侄女無禮,她剛從江南到此,也沒學過什麽規矩,下官的兄長是行商之人,對於上元節的事情,其實很是惶恐不安……”


  郭碧玉這個氣啊。


  說她無禮,那並非她不懂禮數,而是她想將安子鶴這蒼蠅趕走,所以才故意這樣行事說話,可二叔憑什麽要踩著自家的兄長?

  知女莫若母,費氏看郭碧玉模樣不對,猛喝了一聲:“碧玉!還不快給世子爺賠禮!”


  “郭大人多慮了。”還沒等郭碧玉說話,安子鶴先開口了,“小侄並非為了上元節的事情興師問罪而來的,我那幾個兄弟玩鬧沒有個限度,原本我也要阻攔,反倒是大娘子先我一步,實在讓小侄讚賞。”


  郭儀一愣,心道:怎麽?不是來問罪的?

  費氏則責備的瞪了一眼郭碧玉。


  郭碧玉心知今天這件事,隻能讓安子鶴得逞了,不然就變成她在胡攪蠻纏——方才她幾句話,已經很不對勁了,過後她少不得還要被費氏盤問。


  她娘可是個心細的人!

  安子鶴轉向郭皋道:“伯父送去的禮物小侄受之有愧,那天晚上原也有小侄沒約束好兄弟的責任,哪裏還有讓大娘子向我賠罪的道理?”


  他站起身來,望著郭碧玉道:“那天晚上對大娘子多有得罪,還請大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竟然微微躬身,以示歉意!

  郭碧玉渾身發冷,愈發覺得安子鶴可怕,正常的公侯子弟,就算是再有涵養,也不至於到這個份上!

  更何況,她還是個實打實的商戶之女?

  這事兒完全不對勁!可她上輩子糊裏糊塗的,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錦鄉侯府和郭家有了往來的了!而今這種仿佛被毒蛇纏上了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李氏急忙站了起來,拉著郭美玉,抓住話縫兒笑道:“世子不愧是公侯出身,這麽謙遜多禮,可見平日裏就對自己個兒約束極嚴,照我說,那天晚上都是小孩子玩鬧,有什麽打緊?世子倒不必把別的小郎君的糊塗事兒攬在自己身上。”她推著郭美玉道,“從打進門,隻顧著看你們賠罪來、賠罪去了,還沒顧得上給世子見禮呢!”


  郭美玉這才蓮步輕移,走到安子鶴前麵施禮道:“見過世子。”


  安子鶴順著李氏的話,才露出了少年人的笑意,道:“郭夫人說的是,是我太迂腐了!本來就是同齡人玩鬧一場。”


  就算是費氏,都眉頭微鬆,李氏這話說的確實解了圍,不然碧玉這孩子怕是要和安世子杠上了!


  她和郭皋對視一眼,都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來。


  安子鶴坐回到座位上,笑道:“我妹妹在家也是行二,年齡和兩位娘子差不多大,也常邀請幾位大人家的千金到家中小聚,以後若是有機會,還望兩位娘子賞光來錦鄉侯府做客。”


  他煞是守禮,說完這句以後,就不再看郭碧玉和郭美玉,而是與郭儀說起話來,道:“聽聞現在西北那邊還有人念著郭大人的好,聖上想了那麽多年的互市,總也做不成,竟然被郭大人做成了,小侄在家中常聽家父提起,郭大人實在是能臣。”


  連錦鄉侯府的安侯爺都提到自己,郭儀雖然仍自維持著表麵的矜持,可明顯雙目都喜的亮了起來,嘴上謙遜道:“都是為聖上分憂解難,幸而聖上威儀八方,萬國來朝,互市才有成效。”


  “郭大人過謙了。”


  看著安世子同她爹爹和二叔從甘州又聊到戶部,從戶部聊到聚時珍,又從聚時珍聊到了郭衡玉,郭碧玉心裏如同有一百隻毛毛蟲在爬,直犯惡心,她坐立不安,對於安子鶴她竟然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最難過的是,除了心裏邊兒癢癢,她的手也癢的不得了!

  她需要很用力的控製自己,才不會去惦記熏香籠旁邊匣子裏用來剪香料的小剪子!

  好想剪掉點什麽。


  郭碧玉盯著安子鶴,確切的說是安子鶴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部位,就直了眼。


  而規規矩矩站在李氏身邊的郭美玉,看著郭碧玉的目光所在,也直了眼,外加紅了臉,心裏邊兒也火燒火燎的著急,隻怕這位溫潤如玉的安世子察覺到大姐姐狼嗷嗷的目光!


  直到安世子放下茶盞,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襟,郭碧玉和郭美玉才鬆了一口氣。


  郭碧玉自然是因為安子鶴終於要走了,郭美玉卻是因為郭碧玉剛才失禮的目光沒有被察覺。


  安子鶴拱手道:“不勞遠送。”


  說是這樣說,誰還會當真?除了郭老太太沒出來,剩下的人都恭送安世子出了府門。


  安子鶴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對郭碧玉道:“上元節我那幾個好朋友不懂事,他們欺負的那個孩子——大娘子可知道他住在何處?我也想登門贈些東西以為補償。”


  郭碧玉一瞬間身上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

  那邊郭儀還在不遺餘力的誇讚安子鶴宅心仁厚。


  安子鶴笑道:“小侄也有私心,就怕那幾個與我交好的郎君落下個仗著父兄之勢欺人的惡名。”


  去他娘的宅心仁厚啊!郭碧玉氣的直哆嗦,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編瞎話道:“那個人啊,是我家的小廝,一個賤奴而已,不勞安世子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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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氏是動了真怒,回到棲雲居就將郭碧玉拎了過去。


  “給我跪下!”


  郭碧玉扁了扁嘴:“娘——”


  “你現在主意大了,你要是不跪,以後也別跪我。”


  郭碧玉隻得轉頭道:“爹——”


  郭皋偏過頭去。


  真是沒辦法了,郭碧玉委委屈屈的跪下了。


  “你看看你今天成什麽樣子!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吧!”費氏氣的在屋子裏打轉轉,“錦鄉侯府,開國的三王五侯,還剩下幾個?這樣的人家是你得罪得起的?若是往常,別說咱們家,連著你二叔那一房合在一起,都攀不上!”


  郭碧玉抬頭道:“攀不上就別攀啊!”


  “你給我住嘴!”費氏怒極反笑,“我知道你來了上京,受了委屈,心中對你嬸母不喜,可沒想到你人大心大,反倒還想著要阻住你二叔的官路!”


  郭碧玉打了一個哆嗦,她仰頭看著費氏,費氏的眼中充滿了冰冷和失望。


  “攀不上就別攀?你說的倒輕巧!若都是你這樣想,你二叔當初就也不用科舉為官!聚時珍也不用開遍大江南北,還要來上京另辟天地!怎麽樣不是一個活著?你也不想想,父輩打拚,為了什麽向上‘攀’!爬山,為的是要登頂,人活在世上,為的是要向前走!”


  郭碧玉還抬著頭,可已經淚水滿眼。


  郭皋自然是又心軟了,溫聲道:“說這些幹什麽,孩子不懂……”


  郭碧玉搖了搖頭,她不是不懂,她懂的,起碼她現在有些懂了。


  上輩子,她活在一團泥沼中,沒想過要向前走過,得過且過,最後自己個兒也爛成了一灘泥。


  費氏厲聲道:“你別管!不過是矮下身段給人陪個不是就受不了,你可曾想過,我和你爹爹又吃過多少白眼,被多少人看不起?難道還不活了麽?這一陣子,我還以為你看的通透,沒想到你還這麽糊塗!”


  郭碧玉上前幾步,抱住了費氏的腿,哭道:“娘親,不是的。我……”


  她沒法說!


  “算了。”郭皋道,“囡囡啊,當年聚時珍發家,是因為爹爹和娘親抓住了機會。你二叔……你要知道,咱們郭家,出身農戶,一點兒根基都沒有,你二叔經營到現在,殊為不易,安世子話裏話外說錦鄉侯安侯爺對你二叔極為賞識,這便是機會。”


  郭碧玉急得臉色雪白,卻無可辯解!讓她再回頭一百遍,她也寧願安子鶴離郭家遠遠的,哪怕二叔不能升官!

  費氏冷聲道:“你不願意跟你二妹妹一樣,也不願意和那些世家小娘子一樣,為娘還以為你不願意整天糾纏著內宅那點兒雞零狗碎,所以才應了你,你現在的模樣,又和她們有什麽不同?人要自己往前走,而不是去靠拖著別人的後腿!我也懶得再把你關祠堂,你自己個兒回玉錦閣想想!”


  郭碧玉站起來,抽抽涕涕的哭了一會兒,才道:“娘親說的都對,女兒也能想明白。可有一件事,爹爹和娘親也想想,二叔得了錦鄉侯爺的賞識,世子對二叔恭敬有加也不稀奇!可女兒是什麽出身?有什麽能讓安世子登門親自來賠禮的特別之處?就算是看在二叔的麵子上,爹爹和娘親沒覺得二叔的麵子也太大了嗎?”


  說罷郭碧玉一路哭著回去了。


  她討厭死她爹爹娘親了!為什麽都不懂呢!偏偏她卻什麽都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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