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郭儀被炸出來了
“大娘子這話說的,難道做嬸母的會誣陷侄女?”
“二嬸母剛才說的話哪一句不是在誣陷?做得事哪一件不是在誣陷?”郭碧玉針鋒相對道。
“有長公主的請柬那又如何。”李氏道,“或許就是和這男子約好了在夜宴上私會也說不定。”
“還說不是誣陷。”郭碧玉搖搖頭,道,“二嬸母,侄女兒再三解釋,你隻是一門心思的想要陷侄女於絕境,那就不要怪侄女了。”她突然提高聲音,道,“各位看熱鬧的,你們也看清了,有哪家的二嬸母會這般行事,我隻怕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我二嬸母,讓她恨不得將我往死裏逼。”
李氏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
街麵上沒什麽外人,可很明顯,那些官宦人家朱門之下的陰影裏,都藏著人看熱鬧呢!
可轉念她心中又道:“這種虛張聲勢,難道還嚇得住我?不管你今夜是不是接了長公主的請帖、赴了長公主的宴,我還非釘死了你與這小白臉有奸情不可。”
想到這裏,她對著鄔河道:“帶進府裏來!明天一早拿了大人的名帖送官,就說不知道是誰家的浪蕩子勾引我家大娘子與他私奔!”
郭碧玉“噗哧”地笑出聲來,她都那樣說了,二嬸母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真是想對付她想到失心瘋了!
且不說是不是她真的在長公主夜宴上私會外男,與其有染,二嬸母怎麽不想想,按照她最初的說法,長公主的夜宴豈是人人都去得的?就連郭儀都沒那個資格!
那樣哪怕真是個浪蕩子,也是個權貴人家的浪蕩子好吧?
李氏也不怕得罪了什麽人,竟然就想捆了送官?簡直是昏了頭!
眼看著兩個婆子又圍了過來,那邊鄔河也動手推搡著崔白,郭碧玉心道:崔公公哎,您再不接茬兒,怕是咱倆真要湊一對兒假鴛鴦了!
“大膽!”
說好聽一些,聲音是細細柔柔,說的直接一些,是不男不女。
嗯?鄔河愣了一下。
不光是他愣了一下,旁邊的人都愣了一下。
李氏更是表情古怪地看著崔白。
郭碧玉心道:得,你把人得罪的更狠了,你們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人家崔公公這樣真的好嗎?
要知道內侍們嗓音都不太正常,尖聲尖氣是難免的,有因為這原本就是因為有缺陷才導致的,所以都很在意旁人的目光——尤其是稍微有些地位的內侍。
崔白臉色很不好看。
就這會兒了,李氏也沒往這是位內侍上麵想。
她想的是,大娘子怎麽看上了這麽個人?莫非……這是個優伶?這樣一尋思,她覺得她越想越對,哪會知道實際上她越想越歪了呢?
“愣著幹什麽?”李氏喝道。
鄔河“哎”了一聲,又過來拽崔白。
“住手!我看哪個敢碰咱家一個手指頭!還要命不要?”
“住手!”
這第二個住手,是李氏喊的。
她在聽到“咱家”兩個字的時候,就如同一道霹靂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心“砰砰砰”地亂跳,耳鳴嗡嗡,甚至都沒有聽到她自己喊得那一句“住手”。
她雙手顫抖著扶向旁邊,古嬤嬤急忙搶上前去,隻覺得李氏的手心濕漉漉的,抖個不停。
“夫人?”
李氏眨了眨眼睛,突然悶哼一聲向後倒去。
郭碧玉正看著她呢,想要昏倒,哪裏有那麽便宜的事兒啊?
她急忙開口道:“二嬸母這樣就昏倒了,侄女兒百口莫辯,隻能在這裏候著了,哪怕是等到天光大亮,也得等著,這位大人,您千萬別走,不然咱們倆個,都說不清。”
崔白在宮裏當差,也有宮女甚至嬪妃被罰跪的,假裝暈倒的多得是,哪會不清楚李氏是真昏還是假昏,便極不高興地冷哼一聲道:“正是如此,咱家還是頭一次這般被羞辱,不等個說法,咱家是不會回去複命的。看不見咱家回去複命,說不定公主殿下還要差人來尋。”
李氏又不是真暈,她將兩個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她不能讓郭碧玉和這位公公就在大門口等到天亮啊!更不能讓公主殿下找到這兒來啊!
可是她能怎麽辦?
李氏這個主事人昏倒了,一群人都沒了主意。
還是鄭娘子先反應過來,捂著臉道:“還不快為這位大人鬆綁。”
郭碧玉“嗤”地笑出聲來:“鄭娘子,你以為你是誰?二嬸母發話綁了這位大人,你有什麽資格說鬆綁?難不成二嬸母得罪了人,你一個卑賤的下人輕飄飄一句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這繩兒捆上身的時候,崔白可是很配合的。
可是要將這繩兒鬆開,可沒有那麽容易。
剛才崔白的話眾奴仆都聽得真真兒的,是什麽公主府的人,李氏隻管暈倒什麽事都不管了,他們有誰能夠得上份量去和人家說好話?
這裏看來看去隻有一位大娘子能解圍,可是剛才夫人那些話、那些事,是把大娘子往死裏逼,這時候怎麽能指望人家給夫人說情呢?
“蠢貨,請你家大人出來。”郭碧玉冷聲道。
她就是要鬧到郭儀出麵。
鄭娘子頭一次恭恭敬敬地對郭碧玉應了一聲“是”,飛一般地跑進了府門。
郭碧玉這才走到崔白麵前,矮身施禮道:“崔公公,實在是我家人無禮,得罪您了,還望你寬恕。”
崔白輕輕地哼了一聲,並不理會郭碧玉,而是看著府門處的李氏,道:“郭大娘子也太過心善了,你將她當家人,她可曾視你為家人?”
今日長公主壽辰,聖上心情也頗好,郭儀晚間從安侯爺那裏得知,在今晚宮中的重陽夜宴之上,他的名字還被聖上提起,心花怒放之餘,奮筆疾書了一帳數千字的奏折,反複看了幾遍,心中得意,這一得意,便去了後園的妾侍處,哪裏知道李氏在門口這一頓折騰?
這會兒他已經睡熟,就聽門外“哐哐”的拍門,有人在外麵急切的喊道:“郎君,夫人暈倒了!”
他身邊兒的妾侍紅桃撇了撇嘴,心道:“什麽暈倒,不過是拉著郎君去她房中罷了。”便披了衣衫走到門口道,“郎君已經熟睡,夫人既然暈倒,請個郎中是正經。”
鄭娘子在門外咬牙切齒地道:“郎君,事非尋常,夫人在府門口暈倒了。”
郭儀早就被吵醒了,聽聲音知道是鄭娘子,心裏又奇怪李氏大半夜不睡覺怎麽跑到府門口去,便起身道:“我這就過去。”
紅桃便服侍他穿了便服,道:“夫人莫不是魘著了,這會兒去府門口幹什麽?”
郭儀皺了皺眉頭道:“你且歇息吧。”說罷開了門,就看見月色下鄭娘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他多看了幾眼,才看出來,鄭娘子的一邊兒臉腫了!
他邊走邊道:“怎麽回事?”
鄭娘子是個口齒伶俐的,三言兩語便將事情說完了,等郭儀聽完了,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他奔到了府門口,果然看見李氏癱倒在大門口正中放著的椅子上,還昏著呢!
府門外,一群人圍著郭碧玉,另一群人圍著一個錦袍男子。
那男子麵白無須,臉上似笑非笑,帶著一種奴婢與上位者綜合在一起的奇怪氣勢——郭儀是做官的,一打眼就能瞧出來,這樣的人一定是內侍無疑啊!
他暗自咬了咬牙,擠出了一個笑容,快步奔了過去,道:“崔公公,大駕光臨,不曾遠迎,實在是下官失禮!”
郭儀要給崔白見禮,那些奴仆們並不敢當他的禮,急忙散開,這一散開,壞了。
他一下子就看見了崔白身上捆著的繩子,這個尷尬和氣惱勁兒就別提了!
郭儀白著臉道:“這是誰幹的?”
其他人當然立刻就把鄔河指出來了!
郭儀上去便是一個窩心腳!
鄔河一下子便被踹翻在地,急忙滾身趴在地上叩頭道:“小的該死,有眼不識泰山,是夫人……夫人下令……小的才……”
郭儀益發氣惱,這刁奴還敢攀著李氏!
鄔河是個機靈的,他不攀著李氏怎麽整?不然萬一郎君一怒,將他打殺了給這位內侍賠罪,那也是白死!
郭碧玉道:“二叔,何必怪罪下人,給下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對侄女和崔公公動手。”
郭儀汗出如漿,躬身道:“下官賤內無知,還望公公原諒她這個愚蠢婦人。”
說罷親自上前,哆哆嗦嗦地將繩子解了下來,道:“不知道崔公公是哪位公主府上的?”
同樣是公主,其實待遇和地位都有很大的差距。
若是一個不受寵愛的普通公主,那今天這事兒也不算事兒,很容易抹平。
可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崔白居高臨下的瞧著郭儀,冷哼道:“咱家是六公主府上的,今日長公主殿下在花江設宴慶祝壽辰,宴畢六公主命咱家送郭大娘子回府,不想……”他看了一眼郭碧玉,“不想對於郭大娘子來說,郭府竟然是個虎狼之窩!”
郭儀還沒回話,郭碧玉便掩麵痛哭了起來:“二嬸母這是要活活逼死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