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剛
我眼疾手快,照著阿剛的頭像點過去。
阿剛興高采烈寫了一句話:“米茲!我拿到日本實驗室的Offer了!”
天哪!看著這句話,我真的為阿剛感到高興!
過去三年,我和阿剛一直沒有見過麵,這是我認識阿剛以來第一次和他分別這麽久。以前就算是出國,我們都會去同一個國家。
以前我和阿剛經曆過很多事情,有些事情開心到難以忘懷,有些經曆又恐怖到會讓我做惡夢。
三年前,我和阿剛兩個人一起到南半球過元旦,去感受一下世界人民是怎麽慶祝新年的。
我們製定了一個完整的出遊計劃,晚上看煙火,通宵走河灘,淩晨看日出。
起初一切都是按照我們計劃好的發展。可是煙火表演剛剛結束的時候,警察突然站在人群外大聲吆喝,讓所有人立刻回家!
那天晚上,為了盡快撤走人群,地鐵的頻率多到讓我有一種快要追尾的感覺。我和阿剛都不想去擠地鐵,就一直站在地鐵站外瞎溜達。
可是人群還沒有完全撤走,一聲爆炸聲突然在人群裏炸開!
我和阿剛都拉緊對方,我們當時怕極了,害怕混亂的人群會把我們衝散!
眼看地鐵站是進不去了,阿剛拉著我往人少的地方跑。沒想到我們剛剛跑出混亂的人堆,幾個被敲碎底邊的玻璃瓶突然指到我們臉上來!
我定睛一看,前麵站了一排牛高馬大的人,有黑人也有白人,全部都是年輕人。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捏著半截被敲碎底邊的玻璃瓶,鋒利且尖銳的玻璃邊緣成了他們嗜血的武器!
我和阿剛想要往人堆裏跑,可是人堆已經越聚越緊,我們根本擠不回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幾個警察手拉手衝到我和阿剛麵前,硬生生為我們攔出一道人牆!
一個警察回頭對我們大叫道:“看到那個麥當勞了嗎?快跑!!!”
我和阿剛轉頭就跑,拚盡全力跑到警察說的麥當勞門口。街上所有商店都關門了,隻有麥當勞24小時營業。
麥當勞店門口也站了一排手挽手的保安。他們看見我和阿剛以極度狼狽的狀態跑到麥當勞去避難,其中兩個保安迅速將手鬆開,然後把我和阿剛揪了進去。
待我再回頭時,揪我們進門的兩個保安又把手臂挽到了一起。
我難以置信地轉頭問阿剛:“我沒穿越吧?這就是傳說中的發達國家?”
阿剛定了定神說:“歡迎來到發達國家!”
阿剛話音剛落,更多的手持碎酒瓶的年輕人已經追到麥當勞門口。他們用貪婪的眼神看著麥當勞裏驚慌失措的人群,似乎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那一刻,手持碎酒瓶的狂徒離我隻有不到三米遠,我和他們之間隻相隔了一道由保安手挽手組成的人牆!
麥當勞裏變得非常安靜,很多小孩子被嚇得哭都不敢哭!一些家長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不讓孩子看到這麽恐怖的畫麵。
我怕極了,拉成人牆的保安都沒有配槍,要是暴徒想要強行衝進來我們該怎麽辦?
幸好事情沒有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暴徒用碎酒瓶威脅保安無用後,他們豪氣幹雲地把碎玻璃瓶全部扔到地上,然後徒手往麥當勞裏衝。
“衝!”帶頭的小夥高喊一聲,十幾個年輕人同時朝保安人牆衝了過來。
麥當勞裏瞬間爆發出尖叫聲,所有人都害怕保安攔不住這些暴徒。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保安鬆開隊友的手,暴徒一連衝撞了五六次,保安人牆始終沒能被衝開。
後來增援的警察陸陸續續趕到,終於在長達三個小時的纏鬥過後,那些年輕人都被警察逮走了。
那是我和阿剛度過的印象最深的一個新年,也是我們在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新年。之後我們便到了不同的國家,開始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阿剛是個很努力的男孩,他的智商和我一樣,情商也跟我差不多,但是他每一天都過得比我努力很多倍。他對自己有一個要求,永遠都要讀世界上最頂尖的大學。
從國內211畢業後,阿剛之後學習過的大學都是全球排名前三十的學校。
這次也是一樣,他又申請到了日本最優秀的實驗室的工作Offer,以後他會成為一名全球頂尖的科學家。
這個季節剛好是招工季,我收到的另外兩條信息也是被實驗室錄用的喜報。
麥子去澳大利亞學公共衛生,武老師去美國讀博士後。
我中規中矩回給三人祝賀信息,順便發了三個8.88元的紅包。
相比下來,他們每個人都比我厲害很多,可是媽媽總是說以後我會成為比他們更厲害的科學家。我不知道媽媽哪裏來得這種自信。
別人家的家長說得都是祈使句,比如:“這次好好考,考滿分回來!”
而媽媽說得卻是陳述句:“你這次考試肯定能上九十。”
我每次都納悶得很,試還沒考呢,她怎麽知道我未來的成績會是多少。媽媽每次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一樣。
我的成績從來沒有拔尖過,每次隻能勉強達到媽媽一語成讖的分數線。
有一次和幾個華人博士談論小時候的學習經曆,無論他們來自哪個國家,他們都經曆過一件我沒有經曆過的事情。
一個大陸的男生說:“小時候我媽看到我的成績,離一百分差幾分,我媽就打我幾下。”
“我也是!”馬來西亞女孩附和道,“我爸也是這麽打我的!”
新加坡女生甚至說:“我爸都說了,要不是因為他對我要求嚴格,我現在根本不可能讀博士!”
我聽得滿頭霧水,因為我父母從來沒有用這麽奇怪的方式要求我考滿分。
那天我打電話給媽媽,把其他華人小時候被打的事情告訴媽媽。
媽媽是這麽評論的:“你又不可能考滿分,我打你也沒用啊!而且九十分已經不錯了,沒什麽好打的。”
我聽完以後覺得更奇怪:“那你怎麽還天天讓我當科學家。”
媽媽說得更加理直氣壯:“因為你可以當科學家,考九十分就能當科學家!”
媽媽的邏輯我始終不能理解,聽媽媽的老師說,媽媽以前學習特別好,每次都能考滿分。幸好媽媽從來沒有用這個標準要求過我,她對我的要求就是不要考太差。
可是她自己是考滿分的人,從心底裏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搞科研。我這種在考場上永遠都隻能吊著半條命的人,她卻堅信我將來會成為科學家。
我從桌上拿起一顆酸角糖,含在嘴裏酸酸甜甜特別好吃。
阿剛又給我發了條信息:“你在做什麽?”
我回道:“我在吃酸角糖,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