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咒

  我背單詞的能力真的好差，每次上拉丁語課之前我都要背一晚上的單詞。


  拉丁語課老師梅夫人（Ms.May）是個長相嚴肅但行為和藹的老師。從這門課開課的第一天起她就對我別特關照，因為我學習外語的能力實在是太笨了！

  梅夫人幾乎養成一種條件反射，每解釋完一個單詞她就要看我一眼，隻有看到我點頭了她才開始說下一個單詞。可悲的是很多單詞我不僅拉丁語聽不懂，連英語我也沒聽說過，甚至有幾個單詞的中文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


  其他人的英語都比我好太多，他們背單詞隻需要背拉丁語。可是對於我來說，我需要同時背英語和拉丁語，相當於我的學習量是別人的兩倍。


  今天的拉丁語課要公布期第一次月考成績，我特別擔心，擔心自己不及格。


  上課前我小心翼翼單獨去講台上問梅夫人：“老師，我月考考及格了嗎？”


  “當然及格了！”梅夫人在她精明睿智的臉上劃出一抹微笑。


  我稍微鬆口氣，問：“是六十幾分嗎？”


  “你考了76分！”梅夫人十分讚許地說，“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


  幸好幸好！我拍拍胸口走下講台，剛好見到英國小哥丹尼爾（Daniel）進門。


  說時遲那時快，我指著身邊的空位說：“丹尼爾！來著坐！”


  教室裏瞬間發出各種竊笑聲，丹尼爾對我的熱情款待有些懊惱。不過丹尼爾還是溫和地笑笑，坐到了我旁邊，大概是因為我幫他占了個風水特別好的位置。


  每次上語言課我都要和丹尼爾擠一起，因為我經常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麽。全班隻有丹尼爾能用幼兒園小朋友說得那種英語跟我解釋，解釋老師說了個什麽奇怪的單詞。反過來，班上其他人的解釋我一個都聽不懂。


  我感覺自己是班上嚴重拖遝進度的人，老師要將就我，丹尼爾也要照顧我。


  幸好丹尼爾沒有嫌棄我，沒有一見我就躲得遠遠的。


  所有人到齊以後，梅夫人拿著全班的月考試卷說：“這次考試，全班有兩個人不及格。”


  “啊？！”我感覺很驚訝，連我這種學得半懂不懂的人都考了七十幾分，班上還能有誰會不及格？

  我這一聲驚呼音量雖小，卻引來不少矚目。前排的幾個同學都安慰我說：“沒關係，期末考你還有一次機會。”


  我沒有時間解釋，但是我真的很好奇沒考及格的兩個人是誰。


  等試卷發下來以後，我身邊頓時響起一句咒罵：“FK！”


  我往丹尼爾的試卷上瞥了一眼，難以置信地看到他隻考了四十三分！


  “不可能吧！”我小聲說，“你是英國人，你所有單詞都知道。是不是老師弄錯了？”


  “沒錯。”丹尼爾前後看了看試卷，“我不及格。”


  我環視了教室一圈，發現另一個印度小哥也哭喪著臉。


  梅夫人總結說：“這次考試確實很難，尤其對於母語是英語的同學比較難。”


  我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拉英語、英語、印度語同屬英歐語係，同宗同源。母語是英語的人學拉丁語明顯比我容易很多，為什麽老師會說這個考試對於英語國家的人更難？


  丹尼爾很認真地對我說：“我從小隻會說英語，全世界使用最廣泛的也是英語。英語是母語的人從小沒有學習外語的習慣，不像中國的學校會教你們說中文和英文。”


  我聽得半懂不懂的，這是哪門子的邏輯？


  至少在我認識的人裏麵，中國人和日本人都有一個共識，就是這兩個國家的人學習對方的語言比學習其他外語更容易。比如日語會用漢字，很多發音也和中文類似，所以中國人學日語要比學英語更容易上手。


  丹尼爾明明聽得懂梅夫人的課，他對拉丁語的掌握程度卻比其他人都要差，這個根本不符合大眾認知。


  我小聲問後排的美國大姐瑪麗安：“瑪麗安，你考得怎麽樣？”


  “94。”瑪麗安對我笑了笑。


  我又看回丹尼爾，可丹尼爾直接打斷我的思路說：“瑪麗安是西班牙裔，她本來就會說拉丁語。而且她從小在雙語環境下長大，她的大腦天生具備再學第三門語言的潛力。”


  我還是不能苟同丹尼爾的觀點：“我見過不少會說法語的英國人。”


  丹尼爾搖頭說：“你說得那種是有錢人，他們父母送他們去上法語班。法語班很貴，我家裏沒那麽多錢送我去學外語。來這裏之前我隻會說英語，我的大腦隻裝得下英語一門語言。”


  我憨笑兩聲，我跟丹尼爾坐了一個月的同桌，我就是覺得他有過人的語言天賦才跟他擠一起。沒想到他隻是聽懂了老師用英語說得內容，根本沒記住拉丁語單詞。


  講解完月考試卷，梅夫人換了話題說：“今天我們來講《哈利·波特》裏麵的咒語。電影裏的咒語基本是都是拉丁語，我們來列舉一下哈利·波特分別說了哪些咒語。”


  不要了吧……我在心裏暗暗叫苦。這門課的難度越來越大了，尤其是對於我這種語言白癡，簡直跟淩遲處死一樣痛苦。


  況且哈利·波特說得那些咒語在現實生活中又不可能兌現，老師還不如教點實用些的單詞。


  我曾經琢磨過一段時間，拉丁語跟《魔戒》裏的精靈語一樣，是兩門不可能兌現的語言。在21世紀，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官方語言是拉丁語。


  拉丁語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語言之一，它是古羅馬人使用的語言。隨著羅馬帝國的衰落，以及曆史變遷，現在已經很少會有人說拉丁語了。就連當今的羅馬人說得都是意大利語，而不是拉丁語。


  把拉丁語設為必修課的專業，差不多隻剩醫學係，文學係，還有曆史係。


  梅夫人的長相特別嚴肅，看她嚴肅認真地講解組詞法和發音，我忍不住想笑。感覺她說得咒語真的能有魔法攻擊力一樣，劇組應該請她去當演員。


  梅夫人指著黑板上的咒語說：“Crucio，這個咒語源自拉丁語Cruciatus，在英語裏麵是cruel，殘忍折磨的意思。大家跟我一起讀這個咒語，Crucio！”


  “Crucio！”全班整齊地跟著梅夫人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