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雪停
“所以我才又去了祁府。“李長暄解釋道：“子戎與九公主的婚事已定，你的一廂情願改變不了這個結果。長曦，你已經不小了，沒有人願意再等上兩年，可祁殷卻十分樂意。“
不聞長曦說話，李長暄起身，在她麵前踱著步子喋喋不休，時而扭頭看上她一眼，卻也沒什麽反應。
待李長暄把能誇的詞兒都用完之後，他的意圖也很明顯了：忘記蘇子戎，接受祁殷，才是她兩年之後唯一的出路。
長曦抿嘴輕笑，並不反駁，繼續聽著李長暄的長篇大論。
“從他上次借口去冀川，我便看出了些，隻是當下有點不信罷了。“
靠近長曦，李長暄故意俯身打量著麵前這張幹淨素顏的臉，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我是真的不敢相信，祁殷如何是這種眼光？“
一句話，引長曦怒目而視，也終於出了聲。
“我很差？“
她誠懇一問，實在想知道答案。
“嗯！脾氣不好便罷了，一點兒都不像個姑娘家，也不打扮打扮，說話也是厲聲厲氣的.……“
見長曦低了頭，李長暄無奈一笑。
“逗你呢！咱們長曦的好，別家姑娘可是沒有呢！“
知曉這是玩笑話，可長曦心裏卻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也偶爾聽聞，那九公主趙寧嫣是個出塵脫俗，溫婉淑雅之人，反觀自己……一經比較，確實相差許多。
“比不得便比不得罷.……“
長曦不覺脫口而出，在李長暄不解的凝視下不好意思地撫上額頭，忽又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去哪？“李長暄在她身後遠遠地問。
出了門，一路繞過西廂跨院，長曦徑直來到正廳。
方才剛剛送走祁殷的李旭謙正換了官服欲出府，長曦不好阻攔，隻得恭恭敬敬地目送他離開。
姬華長公主從後而入，看著長曦滿臉心事的模樣，伸手引長曦入懷，卻見她忙抓了自己的衣袖，便道：“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長曦可以不嫁人嗎？“她低眉道：“長曦不想嫁人了。“
“小姐怎麽了？可是那祁公子說了什麽話惹小姐生氣了？“鶯眉在一旁問著，因姬華長公主一個眼神立時收了聲。
“來，說給娘聽，怎麽好好的又這般想了呢？“她輕輕拍著長曦的手，不聞長曦說話，隻得應道：“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娘也舍不得你走，正日日給娘做個伴呢！“
不知所以地安慰了長曦半響，見李長暄自外而入，姬華長公主道：“不好好讀你的書，來回亂竄什麽！“
“母親少苛待我些罷！先生教的東西我都爛熟於心了，再讀下去怕是要得癡症了！“
說著，自坐一邊，捏了案上的點心就往嘴裏送。邊嚼著邊看向站立不動眼神呆滯的長曦，問：“這是又撒什麽嬌啊？“
其實心裏頭的話是：沒告我什麽狀罷。
鶯眉看出了些什麽，捂嘴輕笑。
“公子這話說得，比起撒嬌的本事來，公子可是要比小姐厲害得多，小姐向來大大咧咧的，什麽時候會撒嬌了到好了！“
本也是玩笑，可卻巧合得和方才李長暄說的話極為相似……
長曦抬頭，認認真真地朝鶯眉一問：“姑姑也覺長曦不像個姑娘家嗎？“
“這是什麽話？“姬華長公主最是懂長曦的脾氣，見她一咬下唇便立刻回著：“哪裏有像不像一說，咱們長曦本就是個姑娘家！“
知是在哄自己，長曦也不再問，在幾人的注視下放開姬華長公主，忽而雙膝跪地，昂頭嚴肅道：
“長曦不願嫁人，事後，求娘幫長曦在聖上麵前推了那樁婚事罷。“
這樣說來，至少不失彼此的臉麵。
待祁殷解決自己與吳悠之間的問題，那時這婚事便沒有什麽用處了。
她這樣簡單的認為。
“怎麽？你不喜歡他？“姬華長公主問，伸手攔下欲開口的李長暄，將長曦扶了起來。
長曦點點頭，又謊道：“阿殷亦有了中意之人，長曦理應成全。“
說著，帶著警告的意味看向李長暄。
卻不知祁殷已同李旭謙和姬華長公主表了態，是真心願娶她回府的。
此時的姬華長公主神情複雜，猶豫片刻答應後，這樣說了一句。
“好，待寧嫣大婚之後，娘試著找機會去說。“
長曦眼神閃躲，微微點頭。
趙寧嫣大婚之後.……她明白，這是一句提醒。可她隻能這樣。
或許這樣做是不對的，可她卻不能叫祁殷對自己留有半點希望。那可是兩年，她不能拖著他。
——
晌午後，消失了幾日的冬日暖陽將積雪漸漸消融。
長曦無事，使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廊前，聽著從屋簷有節奏滴下的雪水，一聲一聲.……
再等五日。
五日之後若阿兮依舊未來，她便啟程南下，絕不拖延。
不得不說，自己已經沒有什麽留在這裏的理由了。
若阿兮不願為她解惑，她確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握著從不離身的那塊紅玉，長曦靜靜地思考著，該如何利用阿兮留下的這塊平安扣引他出來.……
至少首先，她需要先離開臨陽，哪怕是躲在城外的慶安亦是好的，隻要不在那日聽人說起蘇子戎與趙寧嫣二人。
這時，雲霓忽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還未入院便大聲喊著：“不好了！小姐！“
習以為常，長曦依舊悠閑地坐著，甚或特意捧了個茶碗，等待著雲霓靠近之後說她口中時常誇張過的“大事“。
可卻在看到雲霓邊抹淚邊朝自己大步跑來之時，她下意識起身，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問都不敢問，隻聽雲霓帶著哭腔語速極快道：“蘇公子在從大業寺回來的路上遇刺！不知怎的跌下山崖！現在被蘇家的人抬了回來，生死不明！“
“.……什麽！？“
長曦身形微滯，手一僵，茶碗碎了滿地。
不等雲霓再開口，她慌忙朝外奔去，心尖的搏動隨著步伐越來越快，耳中更聽不得別的，隻有那猛烈地撲通聲，似乎要跳出胸口一般。
李長暄匆匆迎麵而來，邊大聲喚著西廂的下人，邊趁著長曦神色慌亂之時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抱著不鬆手，扭頭大聲道：“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去請我母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