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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阿慶的過往

  那時阿慶的手裏,還緊緊拽著裝著少許糧食的包裹,手指發白。


  袁師傅看著阿慶期待的表情,鄰居王大伯之前麵上還因為找到阿慶高興著,聽他的話頓時變得為難起來,思索著自己接下來的話應該怎麽說才不會然後眼前這孩子能接受,看著阿慶也有些同情。


  “阿慶啊,你姥姥在你爹娘和我去的那天醒來了,隻是老人家當時全身用力,大夫也請來了,說那兩天要好好休養,吃些補氣的食物。今日你爹娘看你姥姥好多了便想帶你姥姥回來,我和你爹剛把老人家扶上馬車,這洪水便來了。”


  見阿慶一雙眼睛盯著自己,鄰家大伯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老人家突然翻下馬車說自己的糧食不能糟蹋了,想跑回屋裏,你爹娘去伸手去拉,我當時也顧不上跑回去叫了我家婆娘出來,等出來時洪水已經把你姥姥的房子衝了,你爹娘和你姥姥被洪水衝遠,我隻好拉著我家婆娘去往高處……”


  阿慶整個人都感覺不是自己的,表情猶如晴天霹靂,隻覺得此時悲痛也如那洪水撲麵而來,張口想問鄰家大伯是不是騙他的,發出的聲音是支離破碎的,“大伯,你別騙我了……”


  而在他身邊聽到這個消息的張大嬸卻已說不出話來,隻是捂著嘴巴哭起來,比較跟阿慶家生活了那麽久,自是多少有些感情的。


  此時洪水退去不少,阿慶木訥的想從鄰居大伯臉上看出他隻是在開玩笑而已,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他眼前是鄰居大伯萬分抱歉的臉,耳邊是張大嬸嗚嗚的哭泣聲。阿慶突然拔腿就跑,一路狂奔,手中的包裹因為拖在地上,穀粒也灑出了少許,可是他卻是無心管這些。


  此時的阿慶坐在牢籠裏,他聽到周圍好多聲音,好吵,但又好似什麽也聽不見,等阿慶終於停下來腦袋的回憶,才感覺到臉上一片涼意,伸手一抹滿是鼻涕眼淚。似不知何時會停止一般,淚水不斷的從眼眶中湧出。


  他把深埋的頭微微抬了起來,眼睛已經紅涔涔的,思緒又開始飄渺。


  那時經過洪水洗禮的淮河邊上,洪水褪去地上除了黃黃的泥土,地上都是從朗州各處衝過來的東西,桌子,椅子,床什麽的到處都是,有種說不出的荒涼,所有辛勤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而此時散散的人群裏孤零零地站著一個小孩兒,穿著陳舊的衣服,頭發半濕半幹,褲腳滴著水已在他站著的位置積成了一小攤積水。


  阿慶低著頭顱,麵上的淚水也沒抹幹淨,雙目呆滯的看著前方一動不動,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抬起頭來,機械的轉動著頭。若是有旁人在,定能感覺到阿慶從身體內散出的悲傷。


  可是其他的人都在整理著自家的東西或者尋找著丟失的親人,哪還有心情去管別人,張大嬸也是過來安慰了幾句,可是卻是也沒辦法,隻能作罷整理著被洪水衝散的家。


  阿慶一個人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淮河邊上,他呆呆地看著淮河河水波濤洶湧,即使現在洪水已退,它還是不安分般一次次衝著河岸,像隻猛獸要吞噬阿慶,就好像下一刻要衝上河岸,向朗州各處灌去。


  此刻阿慶隻覺得自己什麽都沒了,父母親和姥姥沒了,和父母親唯一有回憶的房屋也被洪水衝毀了,而自己現在什麽親人都沒有,難道自己以後要過著乞討的生活活下去嗎?

  想到這裏,阿慶感覺身上有些冷,用雙手抱住自己瘦弱的肩膀,慢慢蹲下身去,自己該如何在這舉目無親的世間活下去,明明幾日前他還在母親懷裏撒嬌著,央求母親給自己買吹糖人吹的糖人吃。


  想到糖人,阿慶又想起那個吹糖人的老爺爺,他每次都挑著挑子走街串巷,挑子一頭是一個帶架的長方櫃,櫃子下麵有一個半圓形開口木圓籠,裏麵有一個小炭爐,爐上的一個大勺裏放滿了糖稀。


  老爺爺吹糖人的時候,會用小鏟取出一點人糖稀,放在他那雙沾滿滑石粉的手上揉搓,之後用手銜住一端,待吹起泡後,迅速放在塗有滑石粉的木模裏內,用力一吹,吹出客人想要的樣子,稍過一會兒,打開木模,所要的糖人就吹好了。


  阿慶好似聞到了那糖人的香甜氣味,又好似看見那老爺爺和藹的笑容。


  他愈想愈發覺得心灰意冷,再看這起伏不定的河水,阿慶咽了口口水,似乎下了一個重要的抉擇,表情凝重地向淮河邊挪去,慢慢靠近後低頭看了一眼河水閉了眼。


  爹娘,姥姥,阿慶來陪你們了。


  他閉上了眼睛一隻腳再先前踏了一步,阿慶感覺到自己半個身子已經懸空,隻要自己再向前邁上一步就可以和爹娘還有姥姥相聚了。


  咬了咬嘴唇,阿慶準備再向前邁出,一雙手從身後一把把他提起。


  阿慶震驚的睜開眼,未等他回頭背後響起洪亮的聲音,“你這小娃娃想做什麽,想洗澡回家洗去,這淮河可不是你這種娃娃能玩耍的地方。”


  手腳懸空掙紮著,艱難地扭過頭朝身後看去,阿慶看到一個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一臉嚴肅俯視他。


  “我才不是洗澡,你是誰?快把我放下來!”氣憤的衝著身後人大叫,自己好不容易決定好要去找爹娘的,被他一攪,什麽勇氣都沒有了。


  “不是洗澡可就麻煩了。”中年男人提溜著阿慶轉了個身,顯然絲毫不費力氣,“帶我去見你爹娘,你個小娃娃之前是想跳河吧,難道是和自己爹娘鬥氣?那也不能做這般出格之事。”


  一聽那中年男人提到父母親,之前還邊叫邊囔掙紮的阿慶一下子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氣,雙手垂在兩邊,腦袋也低著,半天沒出聲。


  就在中年男子疑惑的想拉進看看他時,阿慶突然帶著些許哭腔道,“我已經沒有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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